第29章 壽寧侯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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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原本家世也一般般,發跡的根本在於嫁入宮中的張皇後。

    可即便如此,這麽多年來,也才積累了十萬八萬的家底。

    賺來四萬兩銀子自是美不勝收,可要倒賠出四萬兩銀子,簡直要命啊!

    要知道,賠出去這四萬兩,可是現銀,張家根本沒這麽多銀子,唯一的辦法便是變賣家產,而且隻能廉價變賣。

    屆時,整個張家就要被掏空了。

    “怎麽辦,怎麽辦?”

    張鶴齡已是有些癲狂:“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一定要把豬油買回來,或者,從其他地方買啊!”

    那小廝垂著頭,小聲道:“小的打聽過了,京畿附近的豬油以及生豬、小豬仔,都被西山買去了。”

    嗡!

    張鶴齡身軀一顫,隻覺得天旋地轉,頭腦昏昏漲漲,咣當一頭栽倒在地。

    在昏迷的前一刻,他的腦中也僅剩下一個想法——張家,要完蛋啦!

    壽寧侯倒下了!

    時而清醒,時而昏迷,不過一夜之間,頭發便全都白了,整個人憔悴不已。

    又一日早上,張鶴齡再次睜開眼,見到一側的張皇後以及弘治皇帝,淚水哇的流落下來。

    “陛下,娘娘,臣……苦啊!”

    張鶴齡痛哭流涕:“臣,萬萬沒想到寧遠那小東西竟如此狠毒,一下斷了臣的後路,此子……”

    聞言,原本心疼不已的張皇後臉色瞬間沉了下去,眉頭一挑:“閉嘴!”

    張鶴齡怔了怔:“阿姐,張家……完蛋啦,罪魁禍首便是那寧遠啊……”

    啪!

    張皇後一巴掌甩了過去:“廢物一樣的東西,竟還不思悔改,你想死嗎?”

    張鶴齡愣住,滿心的酸楚。

    張家遭劫難了啊,阿姐不幫他說話也就算了,竟……還有偏向那寧遠的意思?

    這一刻的張鶴齡是委屈的,淚珠子啪嗒嗒的掉落,像個被遺棄的怨婦一般。

    張皇後悄然鬆了口氣,卻也是麵帶為難道:“陛下,您看此事……”

    話說半截。

    事情的經過,她早已打探清楚,張家,確實處於一個困境之中。

    原本陛下的態度是兩不幫的,可眼下,張家遭遇如此困難,也隻能懇請陛下通融一番。

    “不好辦啊。”

    弘治皇帝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

    四萬兩銀子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即便內帑能拿得出,可也不能輕易拿啊!

    要麽讓張鶴齡變賣家產?

    可賣完之後,張家怕也隻剩下一個空殼了。

    “為今之計,最好便是繼續生產香皂,將這四萬兩銀子的窟窿堵上。”弘治皇帝緩緩道。

    “可是買不到豬油啊,從其他地方調取,怕也來不及了。”張鶴齡道。

    弘治皇帝便沒有做聲。

    倒是張皇後,若有深思的琢磨著,漸漸恍然過來。

    “張鶴齡,陛下已然告知你辦法了,你自己琢磨吧。”她冷聲道。

    張鶴齡傻眼:“可是沒有豬油……”

    張皇後眉目一挑:“沒有你不會去找?”

    張鶴齡猛然一頓。

    找?

    去哪裏找?

    京畿附近的豬油都被那寧遠買去了……這……難道讓他去求寧遠賣給他一些豬油?

    張皇後冷淡瞥了一眼:“自作孽不可活,你自己琢磨吧。”

    說著,她直接起身,隨同弘治皇帝離開了。

    病床上,張鶴齡目光呆滯,許久沒回神過來。

    讓他去求寧遠?

    那還不如幹脆倒賣張家家產算了!

    丟不起那個人啊!

    一日又一日,張鶴齡越發的憔悴,原本肥胖的身形明顯瘦了一圈。

    而就在這個清晨,劉三來報:“大人,出事啦!今日應該交貨的香皂沒產出來,已經有人開始鬧事了……”

    “我……”

    張鶴齡渾然一顫,老血便噴了出來,眼睛留著血淚:“難道……天要亡我張家嗎?”

    垂在一旁的劉三不敢做聲。

    終於,也不知過了多久,張鶴齡抬起手臂:“扶我起來,去……去寧府!”

    最後兩個字,仿佛已然耗光他所有的氣力。

    不多時,一台轎子來到寧府,可小廝詢問後,卻得到寧合雍和寧遠都去當值了,不在家,小廝再問,才得知寧遠竟去了西山。

    “去西山!”張鶴齡隻得無奈道。

    而此時,在西山,一個大大的廠棚已然搭建起來。

    養豬場!

    在眾人的忙活之下,買來的一頭頭豬被趕入不同的區域,公豬、母豬,大豬、小豬皆分開。

    “把小的公豬分開,我有用。”寧遠吩咐道。

    旁邊的朱厚照忍不住問:“分開作甚?”

    “保密!”

    寧遠笑了笑,很快帶領眾人來到小公豬的區域,要來一把刀,又命人綁來一隻小豬。

    所謂手起刀落,刹那之間,那小豬嗷嗷亂叫,拚命折騰著,但又沒過多久,便逐漸老實下來。

    後麵跟著朱厚照趕來的劉瑾隻覺得身軀不受控製的打顫,一股通天的涼氣自背脊急速攀升,同時又有一股勁風撲著身體而來。

    這……這感覺,竟……有些熟悉。

    看著那慘痛不已的小豬,雖是敷上了艾草等止血的草藥,但那種痛徹心扉的痛,他……感!同!身!受!

    猶記得那一年,日子過不下去了,他也給自己這麽一刀,然後,便進了宮。

    時至今日回想起來,竟還曆曆在目。

    朱厚照怪異的看了劉瑾一眼,很是不解:“老寧,這麽做……有什麽用啊?”

    “當然有用!”

    寧遠笑道:“騸了後,這小豬也就安生了,老老實實,吃吃睡睡,長得健康又強壯。”

    用後世某些科學觀念來看,道理也是相當充沛的,某些激素分泌的少了,自然也就沒精力折騰了。

    小豬吃了睡、睡了吃,能不肥嗎?

    “殿下日後便知道騸了的好處了。”

    寧遠擦了擦手,吩咐人照著他的方法做,便準備回宮當值。

    而就在此時,一行人馬快速趕來,通報姓名後,連金吾衛都沒敢攔著。

    寧遠放眼望去,先是見劉三扯開轎子的簾幕,接著又見一名虛弱的中年胖子走了下來。

    那胖子笑嗬嗬,走到近前,對朱厚照行了禮,隨即看著寧遠:“寧百戶,你好呀!”

    “壽寧侯?”

    寧遠麵色有些古怪,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