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好險好刺激

字數:5689   加入書籤

A+A-


    造反。

    這兩個字本就十分敏感,畢竟是涉及了掉腦袋的勾當。

    可偏偏這老和尚說的是“你是不想造反啊”,聽起來,似乎沒什麽毛病,但要知道,白日間,那安化王朱寘鐇,已然準備起事了啊!

    這個時候說他不想造反,那是有弄死他的意思。

    孫景文被嚇的跳了起來,忙解釋道:“先生這是幾個意思,白日裏,咱可都是說好了的啊!”

    他留了個心眼,言辭故意含糊。

    萬一這人是朝廷的呢?到時候豈不是傻眼了?

    那老和尚蒙著臉,隻能透過眼神看見些許情緒,似乎,很平靜。

    孫景文被這眼神看的有些發毛,畢竟心裏有鬼,他試著道:“敢問老先生是何人啊?”

    老和尚沒有回應,反而吐出了一個名字:“安惟學。”

    轟隆一下!

    孫景文隻覺得頭皮發麻,有些駭然的看著老和尚。

    一個名字很平常無奇,但這個名字有故事。

    安惟學,寧夏的巡撫都禦史,時常欺壓諸多將士,甚至還數次仗責過將士們的妻子,十分的蠻橫。

    這事,在軍中造成了十分惡劣的影響,諸多將士也早就對安惟學這個禦史不滿了,但還在強忍著,而一旦拿此事來說事,便極容易點燃將士們的怒火。

    可以說,這是他投誠安化王的最大底牌,事態也一直被他壓著,卻不想,不知為何被這老和尚得知了。

    孫景文心驚肉跳,對這老和尚越發懼怕了。

    因為身份不明啊!

    根本不知道是哪方的人!

    他深深吸了口氣,幹脆道:“老先生,您就直說吧,您過來,有何用意。”

    老和尚緩緩起身:“說完了。”

    跟著,便向外走去。

    孫景文定定站在廳堂之中,看著老和尚的背影,眼神變得陰晴不定。

    更多的,是懼怕。

    他無法判定這老和尚到底是哪方的人,也就意味著,自己的腦袋徘徊在生死邊緣。

    完全投誠安化王,那就是幹掉腦袋的勾當。

    以當今安化王的勢力而言,對抗朝廷,無異於以卵擊石,成功的希望太渺茫。

    可若不真心投誠,安化王第一個要殺的,恐怕就是他這個指揮使。

    “如果這老和尚是安化王的人,就說明安化王知曉那安惟學的事情,可既然知曉,白天的時候,又為何沒有提呢……”

    孫景文喃喃之間,突的戛然而止。

    那朱寘鐇,提了!

    說要幫自己勸說將士們!

    孫景文呼吸都快停了。

    安化王,早就知曉安惟學的事情,卻刻意沒有直接提及!

    這是在考教自己是否真心投誠啊!

    如果自己再繼續敷衍下去,說不得就要腦袋搬家了。

    “好險!”

    孫景文背脊發涼,再回神過來,後背已經濕透了。

    他忙向外看去,那老和尚已然不知所蹤,他立刻道:“快去尋那僧人!”

    很快,十餘人行動起來,足足找了半刻鍾,卻是半道身影也未見。

    孫景文悵然若失。

    且不管那老和尚到底是哪方的人,可卻是實打實的提醒了他,救了他一條命啊!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世外高人嗎?堪比黑衣宰相了!”

    孫景文歎了口氣,已然有了答案。

    另外一邊,距離孫景文府上不遠處的一間宅子。

    身寬體胖的黑衣老和尚取下臉上的布,又四下看了看,緩緩用力扯著頭皮,不多時,一張新的麵孔浮現而出。

    赫然是劉能!

    “沃妮馬,好驚險,好刺激!”

    劉能喘著大氣,麵色紅潤。

    他很清楚,方才幹的事是多麽的危險,稍微不小心,漏了餡兒,人都在留在這裏。

    就比如那孫景文問自己是誰?就很難回答,隻能胡扯一個法號。

    若問的再多些,肯定就露餡了。

    “還是公子厲害。”

    “三句話,讓安化王造反。”

    劉能又是激動,又是興奮。

    他剛好來這邊勘探路況,準備修路事宜,就得到了自家公子的書信,然後便扮做一個老和尚,去找孫景文。

    你不是想造反啊。

    安惟學。

    說完了。

    簡簡單單,十幾個字,便可使得孫景文徹底投誠安化王,繼而造反。

    “唔,接下來要小心些了,不,得撤了,這裏很危險。”

    劉能開始準備起來。

    翌日。

    孫景文一大早就來到了安化王府,將安惟學的事情說道了一番。

    朱寘鐇聽了,頓時大喜過望,拍著孫景文的肩膀道:“好好好,景文兄,若起事成功,咱封你一個異姓王。”

    孫景文不住的點頭哈腰,卻是暗暗觀察朱寘鐇。

    看不出是是真的欣喜,還是假的。

    那麽便當成是真的吧!

    他又想到了昨晚那個老和尚,引誘道:“老天王,您誌在四方,有雄才大略,身邊應有輔佐之人吧,如那黑衣宰相等人才?”

    “黑衣宰相,那個和尚姚廣孝嗎?”

    朱寘鐇頓了頓,歎息道:“本王一直四處搜羅人才,卻是沒碰到姚廣孝那等人。”

    孫景文暗說老子信你個龜龜,背後沒高人指點,你敢動不動就起事?

    “走,去校場,集結將士,今日便起事!”朱寘鐇說道。

    很快,一行人來到校場。

    在孫景文的組織之下,數千兵馬集中起來。

    朱寘鐇站在最前方,高聲開口:“本王知道諸位兄弟們過的疾苦,為什麽疾苦呢?”

    “是因為朝廷不公,官吏橫行,欺壓我等,就如這寧夏衛,咱們一群鐵錚錚的漢子,竟然被一個讀過幾年書的老狗欺負,這公平嗎?”

    “大家夥的祖輩,都是打下這片江山的英烈,那個時候,一群讀書之人在哪裏?”

    這一番聲音極大,底氣十足。

    刹那之間,便戳中了諸多將士的心窩子。

    日子,太苦了,戍守邊疆,本就是辛苦的差事,俸祿不多就不說了,還要被人各種盤剝,到頭來一家老小連飽飯都吃不上。

    更有一些人,眼眶直接紅了。

    因為,他們被欺負過,甚至有的人的婆娘還被人給打過。

    滿口仁義道德的讀書人,連別人的娘們都打,忒也不是人。

    可……沒有辦法。

    人家是朝廷命官,位高權重,又能怎樣呢?

    隻能憋著、忍著、讓著、慫著!

    朱寘鐇見效果明顯,繼續開口:“遠的不說,就說當下,有一個狗東西,叫安惟學,大家都清楚吧!”

    “本王聽說,他非但欺負將士們,還打人家的妻兒,這他寧的還是人嗎?”

    “朝廷,已然臃腫不堪,當皇帝的對我等不管不顧,信用奸佞小人,危害江山,禍害我等百姓。”

    “那安惟學,就是最好的例子!”

    “兄弟們,你們都是英烈的後輩,是我大明江山的功臣,朝廷,如此待我們不公,那我們就揭竿而起,清肅朝堂!”

    “你們,敢嗎?”

    最後一聲,幾乎是怒吼出來的。

    諸多將士情緒早就被點燃了,當即齊聲回應:“敢!”

    朱寘鐇道:“如安惟學等朝廷奸佞,該殺嗎?”

    眾將士:“該!”

    朱寘鐇大手一揮:“那就殺!”

    聲音落下,一名身著官服的中年男子被拉了出來,安惟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