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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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寧遠並不意外。

    他很清楚這件事背後代表著什麽。

    改動戶籍製度,將會觸動天下所有學子、士紳的利益。

    原本,有士農工商,其中商人乃是賤籍,身份地位上與士紳相差懸殊,而在改製戶籍之後,這最賤的商人便與士人同等地位。

    地位等同了也就罷了,在科舉資源上麵,天下士人也更少了。

    就好比原本士人擁有一斤肉,在改製之後,可能剩下八九兩就很不錯了,其餘六七兩,歸屬了士人以外的農工商等。

    所以,莫說當下百官反對,一旦事情傳遍天下,可能諸多學子都會聯合起來反抗他寧遠。

    可以理解,但……沒什麽卵用。

    轉而出宮,他找人打探了一番,便奔著周家府邸而去。

    此時,正值百官下值。

    他走著走著,便看到了周經的轎子,於是便一路跟著。

    “嗯?”

    轎子中,偶然瞥見寧遠的周經詫異。

    他家的府邸與寧家並不順路,而且附近一帶也沒有鋪子啊,這小子跟來作甚?

    那是……有其他事?

    周經也沒太在意。

    可是,隨著一路同行,他越發的古怪。

    因為那小子竟是一路跟來了周家府邸!

    下來轎子,周經看向了寧遠:“繁昌侯,你可有事?”

    態度,有些生冷,似是有些反感一般。

    寧遠卻渾不在意:“啊,沒什麽事,周大人您自便,我來找令郎。”

    周經皺眉。

    找自家兒子?

    什麽意思?

    自家兒子一直在國子監學習著,跟寧家所有人都沒有任何聯係,更不可能認識寧遠。

    “你……有事?”他沉聲問。

    “沒什麽大事,一點小事罷了。”寧遠笑嗬嗬。

    周經沉了口氣,倒也沒多想,將寧遠請到了府上,來到廳堂,上了茶水,跟著,又將自家兒子叫來。

    他渾不在意道:“吾兒,繁昌侯來找你,你來與他談談吧。”

    周大政看了看,也是有些不解。

    他倒是見過這位繁昌侯,卻是沒有任何交往!

    想了想,他還是先見禮:“學生見過寧大人,不知寧大人前來……”

    寧遠點頭,滿不在意道:“是這樣的啊,前幾日的事情,想來周公子應該還記得吧,嗯,咱過來呢,就是想提醒你一下,時間不多了。”

    他沒直接說,點到為止。

    畢竟周尚書還在這裏,稍微給點麵子嘛。

    周經一臉的怪異,很是不解。

    前幾日的事情?

    什麽意思?

    難不成自家兒子得罪了寧遠?

    不可能!

    那麽……是什麽事?

    他暗暗皺眉。

    再看自家兒子,卻是身軀顫抖著,而後……

    “咚……”

    “咯噔……”

    周大政翻著白眼,不住後退,身軀亂抖,竟是……抽了!

    “吾兒……”

    周經大驚,忙是起身扶著抽風的周大政,滿眼的焦急:“吾兒,你怎麽了?”

    原本,周大政隻是不受控製的抽風,似乎聽了周經的言語,眼瞳幾乎都變成了白色,暈厥過去,身軀卻仍不斷的顫著。

    “嗝……額……”

    他的喉嚨發出聲音,人卻沒有了意識。

    “吾兒,吾兒……醒醒,你醒醒!”

    周經大聲咆哮著,又衝著外麵大吼:“來人,來人,快,去叫大夫,快!!!”

    他急的紅了眼,宛如發瘋。

    很快,十多個人衝進了廳堂,一個個手忙腳亂。

    等了大概半刻中,一名老大夫走了進來,給周大政簡單號脈,隨口道:“沒什麽事,隻是氣血攻心,隻要保持心態平和即可。”

    周經這才放心,旋即看向寧遠,一臉的怒不可遏。

    “寧遠,你……對我兒到底做了什麽?”他十分的憤怒。

    若隻關乎朝廷的政事之爭,他怎樣都不在意,可這混賬竟對自家兒子下刀子,這是他萬萬不能容忍的!

    “老夫警告你,但凡吾兒有半點好歹,老夫與你沒完!不送!”

    他一手指著外麵,隻差說出粗鄙的“滾”字!

    寧遠笑了笑,向外走去。

    嗯,不出意外,麻煩解決了。

    他暗暗感慨,果然還是要好好教育孩子啊,要不然,任憑你富甲四方,也扛不住一個坑貨兒子。

    周家府內,幾乎所有人都憂心忡忡,惴惴不安。

    那繁昌侯不知施了什麽法術,竟是將自家少爺給氣昏了過去!

    “老爺,政兒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先別管那些了,等政兒醒來再說。”

    周經臉色陰沉,又是憤怒,又是不解。

    他老來得子,對自家兒子寵愛的很,而自家兒子也十分的乖巧聽話,聰明上進,不可能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可聽那寧遠的口吻,似乎是……帶著威脅的意味。

    到底是什麽事呢?

    等了大概半個時辰,周大政終於悠悠醒來。

    周經忙開口:“吾兒,你沒事吧?”

    周大政搖頭,幹澀道:“父親,我……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周經終於鬆了口氣,旋即安慰道:“吾兒,你記得,不管發生什麽事,你的背後還有爹,誰敢威脅你,爹饒不了他。”

    跟著,又小心道:“吾兒,你……得罪了那寧遠?”

    周大政:“……”

    他的心裏五味雜陳。

    對於寧遠的話,他自是心知肚明,指的是炒作鋪子一事。

    原本,國子監的眾人已然約定好,共同隱瞞,不得泄露。

    可到了當下……怕是藏不住了。

    原因很簡單,那寧遠前來通知的另外一層意思是……催債!

    炒作鋪子一事他們可以永遠保密,可欠銀行的銀子,終究是要還的啊。

    他沉了口氣,小心道:“爹……我願意跟你言明,但請您一定不要生氣啊。”

    周經不住點頭:“好好好,吾兒盡管說,無論發生什麽事,爹都挺得住!”

    周大政深深的沉了口氣,緩緩道:“是這樣的爹,前幾天,我不是帶回來一斤百善鋪子的白酒嗎?那是楊慎一日賺了五萬兩銀子買的,爹……我……我沒忍住。”

    言語之間,已是泛起了心酸的淚。

    周經側目。

    沒忍住?

    什麽意思?

    他的麵容收斂下去,心底已是泛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旋即試著道:“可是……炒了那……鋪子?”

    周大政點了點頭。

    周經心底一涼。

    炒鋪子,就意味著……虧損啊,而且還是很多銀子。

    他沉下一口氣,平靜道:“虧了多少?”

    周大政心虛不已:“這……稍微……有點多。”

    周經眉目一橫,冷著臉:“說,到底多少。”

    周大政縮著脖子,弱弱道:“十二……十二……萬……萬……兩……”

    周經:“……”

    他的眼瞳不住的放大,麵色趨於呆滯,連呼吸都停止了似的,不可思議的看著周大政,而後身軀猛的一顫,白眼上翻,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