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8章 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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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腳,突如其來,驚的滿街百姓皆駭然。

    誰也沒想到,原本挺和諧的氣氛,說變就變。

    來的太快,以至於教許多人未能反應過來。

    那位本隨和的寧大人,說動手就動手啊!

    一腳下去,直接是將那肥胖的掌櫃老八給踹飛。

    “嘶……”

    掌櫃老八倒坐在地上,滿眼的駭然,身軀不受控製的顫抖:“寧……寧大人,您……”

    寧遠一臉的陰沉:“本官怎地?”

    聲若悶雷,震的四周眾人皆寂。

    顯而易見,這位寧大人,怒了!

    掌櫃老八見了,自也是不敢頂撞,老實下來:“是是是,小的有罪,寧大人您盡管懲治。”

    卻是不敢再求饒。

    能說什麽?

    這位寧大人都怒了,再說求情的話……估計也隻會被暴揍一頓。

    “哼!”

    寧遠斜瞥一眼,有些不耐煩似的道:“算你識相,來人,抓起來,下詔獄!”

    掌櫃老八半個字不敢多言,老老實實配合。

    一番風波之後,街麵逐漸趨於寂靜。

    然,這隻是一個開始。

    就在當日,寧遠一路走過,查沒了幾十家鹽商,店鋪掌櫃直接抓起來,下詔獄。

    風波起!

    誰人都沒想到寧遠竟會這般雷厲風行,二話不說,直接拿人。

    這是要做什麽?

    要知道,早朝之時,已經說的很明確了,簡單懲治一下下便是。

    結果,轉過頭來,那小子便直接拿人?

    且還沒給出具體的罪名?

    人家有什麽罪、犯了什麽事且不說,便這般拿人?

    還有王法嗎?

    “這是什麽意思啊?”

    “不清楚,看朝堂那邊,暫時還沒動靜。”

    “詔獄那邊呢?”

    “似乎也沒有,將人抓進去後,好像沒有審問與動刑。”

    “那他這是要做什麽?”

    一時間許多人懵了,著實弄不懂這裏麵的深意。

    “人抓了,但鋪子沒有查封,也就是說,鹽還可以正常售賣。”

    “他這是敲山震虎啊!”

    暗中,有人歎息。

    這才是最麻煩的。

    因為抓人無名,究竟犯了什麽事,完全就是那小子的一言堂。

    往狠裏說,扣你一個謀逆的罪名都沒問題。

    若輕些呢?

    那便是屁事沒有,稍微懲戒一番便是。

    問題,可大可小。

    究竟如何治罪,大權皆在那小子手裏。

    “他也是在等我等的態度。”

    鹽價暴漲,幾近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接下來,若繼續漲,那麽,那些個被抓起來的掌櫃就麻煩了,甚至可能牽連到店鋪本身。

    若價格穩定且逐漸下降呢?

    那麽,諸多掌櫃便無甚事。

    這法子看似簡單,卻是直中靶心,切要害。

    原本鹽價暴漲,令朝廷焦急不已,可通過這小子這一手,直接是反守為攻了。

    “莫管其他人如何,咱家別再漲了,先穩住,再等等看吧!”有人開口。

    這當口很是緊張,牽一發動全身啊!

    一旦鹽這方麵出現問題,其他方麵也會跟著出事,繼而影響整個市場。

    轉來翌日,天朗氣清。

    在無數人的關注之下,那暴漲的鹽價,竟是穩住了。

    非但如此,其餘物品的價格,竟也不知為何,詭譎的……沒漲,甚至還有幾分下降的勢頭。

    一眾人驚詫。

    這……怎麽回事啊?

    一夜之間,仿佛回到從前一般穩定?

    朝堂之間,氣氛也是有些詭異。

    按理說,寧遠這般胡作非為,無憑無據抓人本是不對的,但……出奇的,偌大朝堂幾乎沒有參奏彈劾的。

    相當的怪異。

    換做平時,與寧遠有關的事宜,那奏疏怕不是要塞滿內閣。

    可這一次,準確來說,僅有一份。

    監察禦史黃珂上奏,狠狠的斥責了寧遠一番,提及寧遠目無法紀,嬌縱跋扈,肆意抓人,當嚴懲。

    “怎麽說?”劉健笑吟吟的問。

    李東陽和謝遷也都笑了。

    怎麽看?

    隻能是看看而已。

    當不得真的。

    “聽說那黃珂有個女兒,叫什麽來著……好像是黃峨吧?生的乖巧伶俐,甚是聰慧。”

    “是矣,那小子先前甚至叫黃珂為親家。”

    “有意思嘍……”

    三位閣老言談間,化為一笑。

    可不就有意思了?

    那小子莫名其妙的一手,效果竟是出奇的好,在穩定食鹽價格後,又在很大程度影響了整個市場。

    於是就有了今日詭異的一幕幕。

    “倒是朕小瞧了這京城啊!”

    晚些時候,弘治皇帝感慨著。

    都說鹽價不可控,更不可對那諸多鹽商太過嚴厲苛刻。

    結果呢?

    隻是因為將人給拿了,鹽價便大抵穩定了。

    手法很是簡單,卻是妙不可言。

    先前朝廷也對胡亂漲價的人處罰過,結果不盡如人意,未必是法子錯了,而是執行的人換了。

    “為什麽這麽做?”弘治皇帝問。

    “實在沒其他辦法了啊。”

    寧遠笑道:“又不能嚴懲,又不能置之不理,便也隻得把人抓起來,看看風向如何。”

    弘治皇帝自是不信:“說實話。”

    寧遠想了想,倒也無需掩飾,幹脆道:“其實算是一場交鋒。”

    “京城的諸多物價,都在看鹽價,因為很多人覺得朝廷對此事無可奈何,隻能任由鹽價暴漲。”

    “而如鹽價繼續上漲,其他物品跟著漲,京城極容易陷入恐慌。”

    “所以臣在控製鹽價的時候便在考慮其中的關鍵,到底在哪裏。”

    說著,他頓了頓。

    弘治皇帝順勢問:“在哪裏?”

    寧遠笑了:“您已經知道了不是?”

    弘治皇帝便沒作聲。

    鹽價關鍵在哪裏,已不言而喻。

    不是那諸多尋常的商販,而是……文武百官、皇親國戚。

    這些人中的一些人掌控了鹽的渠道,繼而操控市場。

    就如先前,壽寧侯張鶴齡,便掌控了大量的食鹽,而且還是特意向他這個君王請旨過的。

    這也是此番寧遠“胡亂抓人”,當朝百官極少有人出聲的主要原因。

    沒幾個可以保證自己絕對的幹淨,真要查出點什麽的,臉麵名聲都會跟著丟盡。

    無人出聲,無人反對,價格,自然也就控製住了。

    然……這還隻是控製住而已,再想恢複到先前的水平,卻又不知是何時。

    “這價格……什麽時候才能降下來呢?”弘治皇帝自語,又是一陣擔憂。

    “卻是有些麻煩……”

    寧遠補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