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初一，本是大喜的日子，張燈結彩什麽的。

    但，不知為何，偌大京城，尤其是一些豪門大戶之中，氣氛卻是有些壓抑。

    能不壓抑嗎？

    大家夥都指望科舉考試活著呢，誰家還沒個讀書子弟什麽的？

    換做先前，隻要做好學問、八股文什麽的，等著考試便完事了。

    而今，卻是又多了一道科目。

    八股尚且還未必學得好呢，又加了一道科目，這不是為難人嗎？

    “吾隻會一些簡單的數算，勉強度日倒是夠了，可若科舉……實在是不足的！”

    “這裏有個很大的問題，即便我等想要學習數算……那也得有師傅教才成啊！”

    “去哪裏找師傅啊？”

    許多人愁雲滿麵。

    根據聖旨來看，許多科考題目可能出自數院，經過審核之後方可開考。

    那……這意思便是教大家去數院學習？

    與那些……可能還是目不識丁的數學院的人學？

    這與人學習……豈不就有了師生實名？

    自此後的滿朝文武都要膜拜數院為師？

    丟人不丟？

    “孔孟將失啊！”

    “想我萬千學子，日後要對那教數算的人頂禮膜拜……吾，甚是痛心疾首啊！”

    “自此後，學風不複！”

    許多人唉聲歎氣，心裏倒是將那改製後的科舉罵了一千八百遍了，可到頭來又是一陣無力。

    科舉改製一事醞釀太久了，自一開始無數人瘋狂的痛罵，情緒相當的激動。

    但隨著那一件件事以及一個個強有力的事實證明，即便反對聲音再大，朝堂那邊沒了動靜，諸多學子還能再鬧事不成？

    況且那改製後的科舉，確實有著一定的效用。

    這是教人無從反駁的。

    增加數算後，效用大，隻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到，那麽就要改，那麽……準備科舉的大家夥便要學這個東西。

    怎麽學？與誰去學？

    問題太多了，以至於教許多人一片茫然，毫無方向可言。

    有人憂愁有人喜。

    “幸好吾先前的夫子會些數算，其時吾學的還不錯，這下有了用武之地了。”

    “不錯，不錯，科舉改製，大明當興，值此新年，當大賀！”

    “新學千歲！萬古長青！”

    “駙馬大人千歲！”

    一些得利者皆是激動不已。

    這些人中，要麽在小時學了些數算，又或者本就對數算一道有所鑽研。

    換做先前，這玩意便是旁門左道，會被傳統儒家子弟所不齒。

    而今，一切大不一樣了！

    數算好，也能科舉了，而且還有這很大的優勢！

    這……豈不就是喜從天降！

    於是，就在當日，大批學子走上街頭，來到寧府跟前，大肆拜訪起來。

    科舉製，因這寧大人所改，而且還是千餘年的東西，可以說，這位寧大人便是新學的老祖宗啊！

    若再過些年頭，怕不是還要進入孔廟，亦或者另成廟宇，教無數後人膜拜。

    這是一個新的大學派啊！

    就如程朱學問一般，新學派，自是值得人崇敬。

    至於這數算是否背離傳統儒學什麽的……那便要看那個時候由誰來主持朝堂了。

    而麵對大批學子的拜訪，寧遠本是不想出麵的。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科舉製剛剛推行，效果如何還未可知，而且即便當下還會有許多人反對。

    他在這時大張旗鼓的與諸多學子混在一起，定會激起許多人的不滿。

    比如，新學才剛開始，你寧遠便迫不及待的要作祖了？

    然，到後來，奈何大批學子太過熱情，蹲在寧府跟前不肯離開，他自也是沒辦法，隻得出麵。

    “諸位，實在不必如此！”

    “改製後還有許多細節還未公布，你等也不要著急！”

    “想來，這兩日朝廷便會公布相應的細節，給你等一個滿意的答案！”

    寧遠衝著眾人說了一嘴，便匆匆關上了大門。

    這些人的目的是什麽，他再清楚不過。

    其一攀關係，其二與科舉改製後有關的事宜。

    果不其然，就在當日下午，朝廷便公布了諸多改製後的細節。

    在經過多次的協商之後，最終將數學的分數比例定為兩成，傳統的八股儒學則占八成。

    看到這個消息，許多人不禁鬆了口氣。

    莫管怎樣，這個數算占比低啊，仍舊以傳統儒學八股為主。

    在這等懸殊的比例下，隻要會點數算，即便是考的稍微差一些……想來問題也不大。

    除了這比例問題，另外一大問題便是，改製後的科舉……改為評分製了！

    先前的評斷法，主要評甲等、乙等爾耳的，采用了這評分製之後，一切都便變成了分數。

    比如八股，攏共占八十分，考官閱卷的時候會直接給考卷評分，最後加上數算的分數，得出總分。

    總分最高者，既為狀元，其次為榜眼、探花。

    再者便是數算教師問題，朝廷這邊也給出了答案。

    由數院下派教師，在各個府學、州學、縣學進行教導，其主要教導對象主要是有功名的生員，其餘學員次之。

    說白了便是，即便你現在不會也不要緊，朝廷會派人現教你！

    待得教完你之後，你再去繼續科舉。

    還有，朝廷特意強調，對於諸多數算老師，所有生員皆不必持弟子禮！

    此一點，直接是教無數人安心下來。

    不持弟子禮，在真正意義上，那便不是師生。

    大家夥……仍舊是孔孟子弟。

    這可以算作一個大好事。

    科舉改製，改歸改，但那新加入的數算卻也隻是輔學，與整體影響還不大，那……也便這樣了。

    就算你想反對又能怎樣呢？

    這可是昭告天下的聖旨，再反抗，極容易被扣上叛亂的帽子。

    雖說刑不上士大夫，可你鬧的大了，說不得又怎樣了。

    於是，改製風波，大抵便過去了。

    莫管你是喜還是憂，這事，已然定下，且影響不是很大……認命罷！

    接下來的幾日，京城又恢複了熱絡喜慶的氣氛，走親訪友，各種宴會，很是熱鬧。

    直至第八日，百官休沐結束，開始上朝。

    諸多百姓，如炒股者，一個個也是精神抖擻，大早上趕來股票交易所，等待交易。

    又如一些學員，因為京城的麵積廣闊，生員眾多，數院這邊幹脆在外城開辟出一個簡單的數院，由數院院長王文素直接教學，一時間無數人趨之若鶩。

    京城，真正迎來了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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