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臥兒王國。
    聽到這個名字後，三位閣老皆是側目。
    很陌生，在此之前，對於這個小國，大明這邊是半點記載都沒有的。
    “怎麽回事？”
    弘治皇帝也是不解，不多時，看過奏疏之後，長長吸了口氣。
    南邊……出事了。
    這莫臥兒王國也是剛剛興起的一個小國，在先前德裏蘇丹的土地上一路殺出重圍，直至最近，立國，也就有了莫臥兒王國。
    立國之後，那國王巴布爾派出使臣，經由大明的雲南，正一路向北而來。
    怎麽辦？
    弘治皇帝與三位閣老對視，也都從中發現了問題所在。
    在大明這邊，目前來說所承認的王國是德裏蘇丹，現在那莫臥兒王國異軍突起，認還是不認？
    這裏麵有一個合法性的問題。
    就如而今大明以天家為正一般，其餘叛亂者，在未能實現擴充一定疆域得到百姓認可，既為正朔之前，是不被認可的。
    當下，如果大明朝廷認可了那莫臥兒王國，就等於不認同那德裏蘇丹的合法性。
    所以這裏麵的問題很怪。
    你不認人家吧……人家已經派遣使臣來了。
    見或是不見啊？
    “陛下，先前朝廷對此問題，多選擇無視。”
    此間劉健開口：“這莫臥兒王國突然起來，前德裏蘇丹勢必形勢不穩，最好等到局勢穩定之後，再考慮接見那德裏蘇丹的使臣。”
    弘治皇帝點頭。
    王朝更替，那德裏蘇丹王國既然還存在，大明這邊暫時來看是不好認同那莫臥兒王國的。
    “好，那就不見莫臥兒王國的使臣！”弘治皇帝開口，等於是不認可那莫臥兒的地位。
    很快，數日過去，一行車隊來到了大明京城，直奔鴻臚寺。
    跟著問題便來到了鴻臚寺卿賈斌這邊。
    莫臥兒王國的使臣斯瑪儀，帶著諸多部下，來了。
    怎麽辦？
    根據陛下與內閣那邊的消息，是不認可這莫臥兒王國的，可人家的使臣來了，這……如何接待啊？
    既然朝廷不承認那莫臥兒，那是不是就不能按照其他小國的規矩來接待啊？
    “尊敬的賈斌大人，你好，我是莫臥兒王國的使臣，奉我國王巴布爾陛下之命，特來大明！”那斯瑪儀禮貌開口。
    “啊……好，好。”
    賈斌也是無奈，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莫管怎樣，先禮貌著將人接待至鴻臚寺，暫時安頓下來。
    跟著，晚飯的時候，他猶豫之後，將大明這邊的意思告知了斯瑪儀。
    “斯瑪儀大人，是這樣的。”
    “想來，規矩你也是懂的的，因為你德裏蘇丹和莫臥兒正處於大戰之際，這個時候，是不方便互通有無的！”
    “所以，暫時，我大明還是不能認可莫臥兒王國的！”
    一番言語，令得酒桌氣氛冷寂下來。
    那斯瑪儀似乎並不意外，隻是笑了笑：“原來如此，規矩，我懂得的，不過……賈斌大人，也請您知道，我來大明，並不是簡單朝拜的，而是有要事與大明商談。”
    談事？
    賈斌詫異。
    有什麽好談的？
    “我想見大明皇帝陛下。”斯瑪儀很是直接。
    “這……”
    賈斌頓了頓，卻是搖頭：“您這要求，我是無法接受的，我大明皇帝陛下不是誰想見便能見的，也請你理解。”
    斯瑪儀隻是哼笑：“這樣啊，那許多事情便別怪我莫臥兒王國不留情麵了，你應該知道，今我莫臥兒正當強盛，不多久就會掌控四海，這其中怕是會有許多地方與大明出現矛盾啊！”
    賈斌暗暗皺眉。
    來者不善。
    尤其是聽這語氣，並不是如其他小國一般朝拜的，反而好像來……警告大明？
    “那……您有什麽事？”他問。
    “什麽事？那就不能和你說了，我想直接與大明皇帝陛下說。”
    “這……”
    賈斌猶豫了。
    這事，不是他能做主的，但又擔心這裏麵會有其他事宜，便不好隱瞞。
    於是轉來翌日，他便將莫臥兒的事情呈了上去。
    得知消息的三位閣老皆訝異。
    看得出來，這莫臥兒王國，似乎……不是一般的囂張啊！
    區區一個蕞爾小國，派遣使臣過來，竟是為了警告大明的？
    誰給他們的膽子？
    “事情不大妙啊！”
    劉健琢磨許久，暗暗搖頭。
    正常而言，一個小國，是斷然不敢這般對待大明的，便是實力強盛一些，也要對大明敬著，禮貌方麵要做足戲。
    可這莫臥兒，太過囂張，好像根本不將大明放在眼中似的。
    根據地理位置來看，莫臥兒所在是緊鄰著大明烏斯藏的，若兩國鬧起來，大明這邊便是跨越一些高海拔的地方，也可以興兵而入。
    那麽，這莫臥兒又憑什麽如此囂張跋扈？
    “難道，他們是想故意激怒大明，引得我大明出兵？不應該啊！”謝遷也是不解。
    怎麽想都沒有道理。
    因為根據整體實力來看，這剛剛崛起的莫臥兒便是再強，也定然不是大明的對手。
    而今怎就敢仗著膽子挑釁大明了？
    “陛下，或可見上一見。”
    想了許久，李東陽嚴肅出聲道：“但卻是要警告那莫臥兒，不要太放肆，更不要試圖惹怒我大明！”
    弘治皇帝點頭。
    是這麽個道理。
    大明，是不想惹事的，可既然碰到事情，就不怕事。
    那莫臥兒太過囂張，不警告一番是不行了。
    轉來翌日，約中午時分，百官列於奉天大殿跟前，弘治皇帝居中，以正式的儀仗，麵見莫臥兒的使臣斯瑪儀。
    “叩見大明皇帝陛下！”
    那斯瑪儀躬身見禮，卻是沒有伏跪。
    旁邊的太子朱厚照見了，當即上前一步：“大膽，見我大明皇帝，竟還不下跪？找死嗎？”
    那斯瑪儀卻是渾不在意，衝著朱厚照躬身：“見過太子殿下，我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是莫臥兒還不是大明的屬國，更沒有互通交往，是吧？既然大明認可我莫臥兒，我又為什麽要下跪呢？”
    朱厚照暗自皺眉。
    這話……雖是有些別扭，卻也挺有道理啊。
    大明不認可人家，又憑什麽強行教人家執禮呢？
    “那……你來作甚？”朱厚照問。
    “我啊……”
    斯瑪儀笑了笑，卻是轉而望向弘治皇帝：“大明皇帝陛下，大明的儲君可以完全代替真正的君王問話了嗎？”
    這話是說朱厚照的僭越之舉。
    君王尚且沒開口，你身為太子便不能隨便開口啊。
    來者不善！
    身為使臣，在這等嚴肅的場合之下，竟然隱隱有幾分挑事的味道。
    “你莫臥兒是怎麽個意思啊，說說吧。”弘治皇帝沉聲問。
    “也簡單！”
    那斯瑪儀很是強硬道：“西海，以後，歸我莫臥兒了！”
    什麽？
    話音落下，百官當即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