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有些詫異。
    在他看來，寧遠這小子曆來都是偏於保守的，那麽麵對莫臥兒這邊再明顯不過的挑釁，多半會選擇固守。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這小子竟也認為可以打？
    “目前來看，動向不明，不可輕易動手。”
    “但，那莫臥兒太過囂張，若是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我大明便會失去顏麵。”
    “所以，要先看看四下境況，確定沒有問題之後，直接打他！”
    寧遠直接開口。
    打是必須要打的！
    太囂張，竟然敢如此挑釁大明，史所未有！
    這若是不打他了，大明的顏麵還要不要了？
    至於整體的局勢，還是要先看看西邊那佛郎機等諸多小國具體如何。
    先前，有著戚景通的牽星海賊團掌控西海，商貿往來通暢，也能得到些許消息。
    而今牽星海賊團都被打崩了，戚景通等人跑去哪裏還不知道，大明這邊對於西邊的一些消息便會落後，所以不能輕易開戰。
    要知道，那佛郎機等小國，地盤不大，火器卻是不凡，必須要謹慎。
    一旦佛郎機等小國摻和到莫臥兒王國的事宜中來，大明這邊不明情況就開戰，很容易吃虧。
    倒不是大明打不過佛郎機，而是要判斷總體的成本。
    打仗的最終目的是什麽？
    資源！
    大明攻打莫臥兒可是得不到多少資源的，又因為南邊有著山脈阻隔，不大容易擴充地盤，可得的資源不多，沒必要浪費太多的銀子。
    “好，朕知道了。”
    弘治皇帝點頭：“也就是說，接下來還要看一看四方的動向，尤其是西海那邊？”
    寧遠應了一聲，猶豫了一下，卻是沒多言。
    事實上，哪裏隻是要注意西邊啊，東邊也要注意著些。
    譬如……海盜國？
    這小國地方不大，野心可是不小的，真要是出點問題，那對於大明而言，就是大事。
    根據當下的境況來看，大明這邊失去了海上的觸手，直接丟了西海，西南那邊又有莫臥兒挑釁，東邊的大明海再出事，便形成了一個半包圍的態勢，很麻煩。
    不多時，弘治皇帝憂心忡忡的離開，夜色深了，寧遠也準備休息。
    然，就在此間，一份書信送了過來。
    “張世伯的？”
    寧遠詫異，忙展開書信，所見之下，直皺眉。
    這書信是英國公張懋寫的。
    前幾日，張懋奉命率領海軍，自天津港出發，一路沿著大明的疆域向南清剿賊人。
    結果，在走至山東一帶的時候，碰到了大股的賊人。
    那賊人利用數十熱氣球橫空，不斷丟下炮彈，直接是將大明的蒸汽機船壓的不敢向前，無奈之下，隻得後退離開。
    於是，英國公張懋書信一封，詢問寧遠是否有法子破那熱氣球。
    “果然還是出事了。”
    寧遠一聲歎息。
    根據英國公張懋的說法，大明水師這邊甚至還未接觸到敵人，根本不知道敵人是誰，又是哪裏人，就被一堆熱氣球擋住了去路。
    大明的蒸汽機船固然速度不一般，可畢竟是在海麵之上，無法麵對來自天空的敵人。
    不好打！
    熱氣球啊，夠不著！
    除非大明這邊也動用大量的熱氣球，若不然，麵對天上的敵人，將束手無策。
    東海，遇到了麻煩。
    這若是再加上莫臥兒在西南的危害以及大明丟失的西海，整體的局勢，很不明朗。
    “是要狩獵大明嗎？”
    寧遠喃喃著，手下劃出一副簡單的圖紙，越看越是驚心。
    自目前來看，大明的四周，除了陸地上的西邊、北邊沒事，在海上，已然是四麵楚歌了。
    破牽星海賊團、莫臥兒挑事，再加上東海上擁有熱氣球的賊人，這諸多勢力加起來，不像是一個區區小國能有的實力。
    譬如佛郎機，固然挺強大的，卻也沒有動亂四方的本事。
    唯一的解釋便是，那西邊的佛郎機等諸多小國聯合起來了，要動大明。
    一個小國不敢動大明，於是，一些個小國聯合起來，一起對付大明！
    可真是好本事啊！
    寧遠微眯著眼，思慮起來。
    這事，確實有點麻煩。
    圍攏大明四方海域，且在某些個小地方如那莫臥兒胡亂搞事，可謂是四麵八方都不大安全，令人頭疼。
    轉來翌日，朝堂這邊開始商議申飭莫臥兒的事宜。
    “暫時不能打，先申飭之後看看如何。”
    這是弘治皇帝最終給出的抉擇。
    三位閣老見了，自也不好都說，便開始商議起來，要如何申飭那莫臥兒呢？
    就在此間，海政司這邊的徐經匆匆趕至內閣。
    “三位師傅，東海出事了。”
    徐經拿出張懋的奏疏，遞送上去：“而今四海之內賊人四起，暫時還沒有襲擾大明的海岸，可我大明這邊的諸多商人卻不敢出海了。”
    很快，三位閣老展開奏疏看了看，又是一陣陰沉。
    英國公張懋那邊遇到了麻煩！
    不知何時，那海上的諸多賊人竟然是有了熱氣球這等恐怖的利器，跟著熱氣球橫空，遮擋大明蒸汽機船的前行。
    也就是說，若這四方海域賊人的問題若不解決，大明便又可能失去海陸，致使海政司這邊的諸多海關、海港，分文沒有！
    要知道，海關這邊的稅收可是朝廷銀子來源的大部分啊，這若是丟了，朝廷這邊如何運轉？
    “賊人……已如此難清剿了嗎？”
    三位閣老麵麵相覷，越發覺得事情不大對勁了。
    在他們看來，這四海的賊人，也就是那麽回事，隻要大明這邊派出蒸汽機船便可以輕易剿滅。
    卻不想，那賊人竟如此猛烈，以熱氣球阻擋了大明的蒸汽機船。
    如此下去，大明這邊的境況可就不好啦！
    “這海賊，倒是有些麻煩啊！”
    劉健歎息。
    不知為何，他隱隱覺得這海上的賊人越發的不簡單了，就好像一切都在某些人的預謀之內似的。
    先是一鼓作氣將牽星海賊團給打崩，使得大明這邊失去海上的觸手，而後在最短時間內占據四海，再倒逼大明的諸多海關。
    這若是算盤的話，那麽暗中的人，便打的極好。
    也是此間，弘治皇帝匆匆趕來，麵容相當的嚴肅：“出事了，鐵軌，被炸了！”
    三位閣老不禁抬頭，滿麵驚恐。
    鐵軌？被炸了？
    “靠近京城這邊，火車正行駛著，鐵軌突然炸裂開來，火車雖是沒被炸翻，卻是失去方向，橫衝直撞，傷亡不知幾何！”
    弘治皇帝暗暗握拳，怒氣騰騰。
    而就在這時，在距離京城外城約四五裏左右處，寧遠趕至，所見之下，滿目瘡痍。
    太慘烈！
    火車是很長的，因為車頭被炸，故整個火車都脫軌了，裏倒歪斜，肉眼可見的傷者便超過了百人、血流滿地。
    跟著，他強忍著走上前，來到那爆炸處，所見之下是先前的兩條鐵軌中間出現了一個大坑，鐵軌彎曲的不像樣子。
    “寧大人，大抵是有賊人先將炮彈埋藏在此處，等待火車靠近，再點燃引線。”錦衣衛指揮使牟斌嚴肅開口。
    “嗯，先救治傷者吧。”
    寧遠歎息：“至於賊人，先調查著試試，切記，不可輕舉妄動，發現線索之後，盡量追查下去。”
    他很清楚，這事……便是能找出賊人，卻也不是第一凶手，甚至可能是大明的一些人被買通。
    事態有些複雜了。
    在大明，尤其是在京畿附近，出現這等爆炸事件，傳開之後，百姓們會怎麽想？
    這是暗中的賊人，在製造騷亂，以擾亂大明的視線。
    當日，在錦衣衛與諸多官軍的配合之下，火車爆炸事故勉強處理完畢，寧遠這邊剛剛回到寧府，便見門口處一人正站立著。
    那人見了寧遠，忙是伏跪下去：“您大人，下官是高麗的使臣李昌臣，高麗，被那海盜國打啦，下官懇請大明務必出兵馳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