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首要攻打莫臥兒？”劉健問。
    這也是他們的不解之處。
    無論怎麽看，莫臥兒對大明的影響，似乎都是最小的，便是等到莫臥兒真正的占據了德裏蘇丹，那於大明而言也不過是個蕞爾小國，翻不起什麽風浪。
    那麽，這蕞爾小國對大明的危害與高麗、與四方海域，根本不算什麽啊。
    “因為，莫臥兒一邊……最為跳脫！”寧遠低聲開口。
    三位閣老看了看，有些莫名，同時，心緒有有些激動。
    這句話……太有道理了。
    那莫臥兒，太囂張了！
    麵對這等囂張的賊人，你若是不打他一打，那大明這邊的顏麵還要不要了？
    隻是，打了那莫臥兒之後……又有什麽好處呢？
    “你小子……”
    弘治皇帝微微猶豫：“你先前可不是這般提議的吧？”
    這小子先前怎麽說的？
    可以打，但要等一等再看。
    也正因如此，朝廷在對於那莫臥兒的態度上，雖然是特別氣憤的，可到頭卻也隻得簡單申飭一番，拿不出具體的方略來。
    結果，這小子卻是反過頭來就改了口？
    “打是一定要打的，但卻沒必要打贏！”
    寧遠笑著道：“如果遇到那莫臥兒大軍，抵擋不住，便直接撤退，若能打得過呢……也最好不要打。”
    哈？
    聞言，弘治皇帝等人徹底糊塗了。
    這又是什麽意思？
    能打得過還不打？
    寧遠隻是淡然笑了笑，沒有過多解釋。
    怎麽說呢，這事稍微有點複雜。
    而今大明內外皆出事，很麻煩，高麗那邊要用兵，對於四方賊人更要慎重以待，如此看了看，似乎隻有莫臥兒這邊最容易打了。
    先前，他不建議打莫臥兒的原因是這裏麵可能涉及比較複雜的因素，比如，那莫臥兒的背後有著西邊諸多小國的摻和進來？
    這個時候，若朝廷貿然進攻，便很容易吃敗仗。
    換而言之，萬一那莫臥兒的背後有著四五個小國的力量呢？
    打不好打，且對方在前些日子還瘋狂挑釁大明，明顯是迫使大明主動出擊，演戲一般，故，在其背後，極可能存在什麽狗屁陰謀。
    可經過這兩日來看，大明四方的危險，已是超乎先前的想象。
    這般綜合看來，似乎那莫臥兒一邊，反而成了最安全的所在。
    譬如敵人有什麽埋伏爾耳的，那……我幹脆不主動進攻，佯做攻打一番，稍微試探，足以！
    說白了便是，不管對方有什麽陰謀爾耳的，我的主要目的不是打你，而是試探具體實力。
    你強，那我就撤退。
    你沒那麽強，那我就稍微向前挺進試一試。
    如此便可在最大程度試探出那莫臥兒的強弱。
    而知道了莫臥兒的強弱，便可在繼續判斷其他諸多小國在大明附近的勢力分布了。
    故，打仗什麽的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試探！
    隻要能大抵掌控了莫臥兒，也就是德裏蘇丹大抵情況，大明朝廷這邊才能跟著更改計劃。
    再粗鄙一些便是，先看看到底是誰在針對我大明！
    掌握了敵方的情況，當下或許不能怎地，但日後……時機到了，大家夥說不得要清算一番。
    隻許你等偷偷聯合起來針對我大明，就不許我大明針對你？
    “那麽，打……莫臥兒？”
    弘治皇帝仍舊是有些怪異：“打完之後呢？假若刻意輸了，接下來怎麽辦？”
    這是一個關鍵問題。
    按這小子的意思，大抵就是避而不戰吧？隻是張牙舞爪，作勢而已，不是真的打。
    那麽，然後呢？
    “然後……”
    寧遠輕輕一笑，卻是沒有多言。
    要知道，打仗的最終目的，是資源。
    無論是搶占地盤還是發展其他產業，到頭來，一定會歸於資源兩個字。
    那西邊的諸多小國之所以如此，四處圍困大明，目的，還不是為了侵占大明的資源。
    而大明這邊呢……
    他暗自搖頭。
    自是不言而喻，先弄清敵人是誰，然後……再慢慢算賬。
    對此，三位閣老倒也沒說什麽。
    因為，這事在他們看來，也幾乎是無解的。
    大明四方，算是四麵楚歌了，那莫臥兒、四海、高麗以及大明內部等等，問題太多了。
    問題太多，來勢也太快，令人措手不及。
    可能於大明而言，最大的問題便是四海的賊人事宜，可，這事是那麽容易解決的嗎？
    太難了。
    那麽便不妨換個思路，想試一試那莫臥兒的實力。
    若莫臥兒這邊不行的話，再回頭考慮處理四方賊人的事宜，也不遲。
    轉來翌日，朝廷這邊幾乎都沒怎麽商議，便下了決定，攻打莫臥兒。
    “什麽？要打我莫臥兒？”
    “哈哈哈，大明，還真是好大的膽子，選取了最絕的一條路！”
    “這是一條死路！”
    “膽敢妄圖攻打我莫臥兒，隻能說是死路一條！”
    “你敢來，我便敢打你！”
    不多時，莫臥兒的使臣斯瑪儀便放出風聲。
    得知消息，當朝百官皆憤然。
    太囂張。
    這是根本不將大明放在眼中啊！
    那就打！
    “老夫捐一萬兩銀子！”
    “老子兩萬兩！”
    “什麽狗屁莫臥兒，蕞爾小國，膽敢如此放肆，實在沒將我大明放在眼中，打他！”
    一日之內，百官紛紛站了起來，先後捐獻銀子。
    於是，在一日之後，總的捐獻銀兩總數量，直接是來到了二百萬兩！
    百官皆憤然，皆欲戰！
    而本準備直接出征的寧遠眼看著二百萬兩銀子，哭笑不得。
    要知道，朝廷的銀兩，目前來看，還算是夠的，就是如此，百官還先後捐銀子，可見對那莫臥兒是何等的不待見。
    卻也是好事。
    至少說明大明這邊的百官，還是相對同心的。
    於是，轉來翌日，他在京營這邊點了數千兵馬，配合水師那便精簡出來的萬餘兵馬，直接出征，沿著大明四海，一路向西南行進。
    至於他自己，則是乘坐四輪馬車，沿著高速公路快速行進，以最快速度來到了交趾。
    交趾位於大明的南部，緊鄰著暹羅，再向西，便是原德裏蘇丹的所在了。
    約十日左右後，他來到了交趾的北江府，見到了米魯，跟著又是一番的籌措。
    “準備……備戰！”
    “若那莫臥兒太過放肆，交趾這邊直接出兵。”
    “另外……這邊可有關於那莫臥兒的消息？”
    寧遠嚴肅問。
    米魯笑了笑，轉而取出一份書信：“夫君請看。”
    寧遠詫異。
    還真有書信？
    他當即展開來看，所見之下，整個人越發的不好了。
    這書信上麵，竟然是那莫臥兒王國的國王巴布爾的親筆書信，上麵提及，假若米魯等人願意投於莫臥兒，那麽等到他日莫臥兒成就大業，定會許米魯一個王的爵位。
    要知道，先前米魯等人不過是叛軍，投降大明之後，到頭來，也隻是一個北江府的知府而已。
    一個知府，相較於一個異姓王，其待遇，可想而知。
    不得不說，那巴布爾開出的條件，還是挺誘人的。
    “人家都準備給你一個異姓王的位子了，你……想都沒想？”他打趣的問。
    “可不想了怎地，奈何孩子他爹是我大明的公爵啊，人家怪怕的。”米魯笑著回應。
    “哈哈哈……”
    寧遠大笑，跟著想了想道：“此間事情稍微有點複雜，待我探清那莫臥兒的底細的。”
    局勢，比想象中還要複雜許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