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影5 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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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染劍華心中愉悅,縱然他自己也受傷了,背部,肩膀,手臂,皆有創口,但所幸傷得都不太深。

    他又看了看手臂上出血越來越慢並且漸漸愈合的傷口,輕輕一笑,“不痛不癢啊——你們就是傳說中的天才嗎?”

    那一行六個少年少女都臉色大變,看著他的樣子就像看著魔鬼。

    確實,他們被譽為重嶽新一代的天才人物,早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但在染劍華麵前,卻還是顯得無力。

    而此時此刻,續命真體正在為染劍華瘋狂的攫取天地間的靈力,既修補創傷,也補充靈力,最恐怖的是隨著不斷地戰鬥,染劍華的武學修為也在飛速增長,自身靈力正不斷的熔煉精粹。

    果然,就像書裏說的那樣,隨著一次次戰鬥,會將真體的潛能進一步挖掘出來,遇強則強,且越戰越強,染劍華自己都覺得自己真是可怕。

    又想起那名寫出《續命真解》的秋弓前輩,染劍華實在想象不出那人有多強,畢竟自己現在連“界”都沒有修得,一境小人物而已,而秋弓卻是能夠匹敵姬明雪甚至可能猶有過之的升龍絕世了。

    他知道,如果不是續命真體的緣故,他身上的傷口絕不止現在這麽少這麽輕,應該是遍體鱗傷甚至站都站不穩才對,隻因為真體強大的吸靈與修複之力,而此時此刻所受到的損傷已經能夠被與續命真體的彌補保持平衡了,隨著時間,此消彼長,這些人就傷不到他了,而他身上的傷口也將全部消失不見。

    說起來,這六個是目前染劍華遇到過的對手中最強的了。

    他也很累了,而且是仰仗著續命真體的強悍能力用以傷換傷的打法,當然,他的靈予劍術也得到了證明,那就是同樣很強,殺力強大的同時還極其靈動飄逸,助他多次於危機之時脫險——以前整天跟初零李止切磋對打的時候,雖然不落下風,但他也沒發現自己獨創的這套劍術有多出色,而且在他看來,對比起初零的劍吞和李止的白河槍術來,靈予劍術實在沒什麽可圈可點之處,隻能說中規中矩沒什麽毛病而已。

    也許是自己太過於熟悉自己的劍術,導致他覺得靈予劍術太過普通,其實在初零李止眼裏,他的靈予劍術又何嚐不是讓人驚豔,畢竟他們兩個的術式傳承,皆是絕代風流的頂尖。

    ……

    很多天過去了,每當染劍華陡然出現於某處並張狂高喝‘你們全上吧!’之類的話的時候,一堆天才就呼啦啦一下子全部作鳥獸散,不一會兒,染劍華就會看著隻剩下自己一個人的空蕩蕩的山穀,目瞪狗呆,另外三個少年就會默契地一同現身而來。

    染劍華黯然神傷,搖頭歎息,的確,一個熱愛一個挑一群的怎麽也打不死隻會越打越活蹦亂跳的叫做染劍華的自稱旅人的家夥,成為了絕大多數少年少女避之不及的噩夢,隻有極少數人不信邪,聞風尋來,然後也毫不例外的一一被打敗。

    ……

    又是一次求戰失敗。

    “你這名聲徹底臭了啊。”李止說,“都幾次了?看不見有願意跟你打的了。”

    染劍華深以為然,“哎,那就算了,我決定收山了,從現在開始,我隻寄希望於遭遇那些真正的天才。”

    “這就對了嘛。”李止說,“早該如此。”

    李止和初零一直是這麽幹的,隻不過他們兩個目前為止也沒遇到過旗鼓相當的強手。

    至於梟千歎,場中處處是他的勁敵,曆練是真曆練到位了,隻要他想,很快就能找到對手來打磨打磨自己的武學。

    不過這方獵場還是小了,就在染劍華收山之後沒幾天,他們就遇到了進場之後第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惡戰。

    對方也是四人行,並自報家門飛天殿。

    分別名為許靜炎,米珞,白姝至,識玄貞。

    初零等四人亦是報上名號。

    “哦,你就是那個貓園旅人染劍華?你們都是貓園的?”許靜炎滿眼疑惑地看著眼前四個明顯不好招惹的同齡人,“貓園,真沒聽說過重嶽還有這樣一個所在啊,是哪個大氏新起的‘小學堂’?”

    “貓園都不知道?還敢號稱是來自飛天殿?”染劍華非常不屑,“聽好了,貓園就在怪石,門中師徒六人,都是響當當的英雄好漢!”

    “笑死人,不知道貓園還不能說飛天殿了?貓園算什麽?貓園,嗬,原來不過是這個小地方土生土長的小門派啊,倒也真是有意思,這種地方竟然出了你們這樣的家夥——除了那個帶刀的。”

    梟千歎頓時生無可戀,他就知道自己一定會被拿來與三位師兄做比較,可也沒辦法啊,他太弱了,在師兄們身邊,非常的顯眼,就像三棵遮天蔽日的萬傷樹下孤零零的一株小小飲風草,想不被關注都難。

    梟千歎如此被人瞧不起,其實也算對方說了實話,可她也把整個怪石連帶貓園都貶低了,雖然這也是對方的心裏實話,可兩相並起,染劍華還是有點真生氣了,畢竟他已經把貓園甚至怪石當自己家了,自己的家再怎麽小再怎麽破破爛爛,自己的家人再怎麽弱再怎麽不堪入目,那也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家人啊,用不著別人說三道四。

    “太目中無人了!你們的驕傲自大都透進骨頭裏了吧?今天我得教訓教訓你們!”

    “驕傲自大?哼哼,你試試看就知道我是不是驕傲自大了,姓染的,你要知道,實話總是不中聽,而據我了解,你在這場中的表現,遠比我更驕傲自大啊。”

    ……

    就在染劍華跟許靜炎言語對嗆的時候,初零已經跟那位身背一把寬闊重劍的識玄貞對上眼了,各自默默從隊伍中離開,一同去往遠處。

    李止看了看一個人笑容可掬自言自語著奇奇怪怪的什麽的白姝至,又看了看一臉張揚跋扈的許靜炎,最終把目光放在了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米珞身上,然後又看了看梟千歎。

    梟千歎有點害怕,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飛天……飛天殿,我能不能不打?”

    飛天殿的威名,實在是把他震得不輕,早聽說可能會有飛天殿的恐怖天才來競山鋒,沒想到還真就碰到了,雖說那少女看起來溫吞柔軟仿佛小鳥一樣,可誰也不能忽視她出自飛天殿,再說了,僅憑外表,就判定一個人,太草率了吧。

    “大師兄啊,萬一這小娘們是他們之中最厲害的呢,那豈不是要遭了?”

    “我又沒說她最弱,我隻是看著她最不可怕,脾氣應該挺好,你就拿她砥礪一下自己唄,打不過了就趕緊求饒,我想她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驚鴻的聲音在他心中響起,“別磨蹭了,就她了,越怕越要打,越打越不怕,當年雲歸可比你有膽氣得多!”

    梟千歎深呼吸一口氣,穩住心神,“打就打。”

    可沒想到米珞衝著李止招了招手,轉身而去。

    李止撓了撓頭,對梟千歎說道“打誰不是打?豪氣一點。”

    然後他就跟了上去。

    梟千歎看著那個莫名其妙自說自話好像有病一樣的美麗的少女,隻覺得涼氣襲身,又去看那個說話囂張的許靜炎,許靜炎掃了他一眼,他立刻蔫了。

    “就你也想跟我打?笑死人——姝至,姝至!姝至?”許靜炎狠狠推了身邊少女一把,後者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

    “你幹什麽?沒看見我正在忙嗎?別打擾我!”白姝至怒氣衝衝。

    梟千歎一咬牙,對著那少女喊道“白姝至是吧?就是你了!敢不敢跟我打?”

    “廢話這多!”

    話音未落,白姝至已眨眼而到梟千歎眼前,上去就是力道不小的一巴掌,後者被扇出去老遠,還在地上滾了三滾。

    “打完了,還有誰?”白姝至直視著染劍華,不言而喻。

    梟千歎倉皇中坐起身,摸著腫起來的臉,半天沒緩過神,“……說打就打,半點兒規矩不講。”

    “我真不知道說你什麽好。”驚鴻的話在他心中響起。

    許靜炎哈哈大笑頗為癲狂的樣子,好像真的要把自己笑死。

    染劍華麵色陰沉,然後猛然拔劍,氣勢洶洶,“你們兩個一起上吧!”

    ——

    獵場之外。

    梟寞站在山頭,看著一道道藍色光芒飛過,那是一位位被認定為不可再戰的參與者,“看樣子打的非常激烈啊。”

    一旁的小眠不無憂色道“已經有一些人死去了吧?”

    梟寞點點頭,“這很正常,重嶽就是這樣,你都來重嶽十年了,還看不慣這個嗎?”

    小眠說“看得慣,但是老爺,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好啊。”

    梟寞摸摸小眠的頭,“你還有大好年華在後麵,不好的事情也多著呢,別想就對了,你先回家,我再在這裏看一會兒。”

    “我知道了,老爺。”小眠聽話地離去。

    小眠走後,梟寞望著天空中的藍色光芒,輕輕地自言自語“人真的不能太過柔軟了。”

    一道修長身影飄然而至,梟寞對其恭敬行禮。

    “將軍。”

    山淩子微笑回禮,“那孩子天資不錯,叫什麽名字?”

    “回將軍話,那是我府上的婢女,叫小眠。”

    山淩子看著梟寞拘謹的樣子,失笑道“梟院長不必如此繁文縟節,以後隻當我是你一個普通朋友就好,就算是初次見麵聊天,我覺得也應該隨意點兒,你我都不是喜歡麻煩的人。”

    梟寞也笑,“正合我意,我也討厭客套。”

    ——

    對於鐵賀犁而言,好運這種東西似乎從來都對他不屑一顧。

    脾氣暴躁動輒就對他拳打腳踢的賭鬼父親,才三十幾歲便已經兩鬢斑白的母親,逢年過節簡直是災難,討債者都要把門檻踏破髒話說透,家境如此,他認了。

    當他被鑒靈師認定可以修行成為靈師的時候,他很開心,因為靈師這種高貴的職業相較於重嶽甚至是整個碧荒的龐大人口基數而言,還是很稀有的。

    他認為他人生的轉折到來了,母親很快就能過上稍好的日子,欠債也應該能夠漸漸彌補了,但噩耗傳來更快,母親為大戶人家采藥的時候,不慎落崖而亡。

    從此他再也不回家,他父親也不找他,好像已經把他當成死了。

    生活還是要繼續,他努力修行,卻發覺他廢寢忘食的刻苦,還不如室友莫錄的隨便搞搞,何況莫錄從來不會止步於隨便搞搞。

    命運給了他一丁點兒希望,卻不給他天資,於是他看到了更大的絕望和痛苦,他也知道自己大概是貪心不足,可他還是想不通。

    當看到莫錄在決鬥場被那名叫做初零的少年重創,除了對室友的殷切擔憂,他心裏其實還有點兒幸災樂禍——他畢竟也是個正常的知道妒忌的普通人。

    按照某些聖賢言論,妒忌是不對的,但上進心也常來源於此,可見好壞因果而異,定義不應有常。

    競山鋒的消息傳來的那一刻,他決定搏一把,如果僥幸能夠在場中多熬一熬,說不定就能獲得一些道則領悟提升的機緣,而須牙看他有點實力,應該也會破格給他一些能夠提升靈師修為的丹藥。

    奈何,奈何!

    他看到晨光中,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樹上,利劍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初零。

    苦笑,然後他拔出了自己那柄大興鐵匠鋪裏買來的便宜鐵劍,瘦得如同一根竹竿兒的身軀,發散出窮苦人家那種咬牙切齒的倔強。

    “如果我沒記錯,你和莫錄是朋友吧?”

    “我叫鐵賀犁。”竹竿自報家門,聲音帶著決然,對於初零的問題,他不肯定也不否認,大概是他根本沒心情去想莫錄。

    “莫錄的本事還算不錯,但你嘛。”初零說,“我並不是想嘲諷你,隻是說實話,像你這樣的人,隻能在獵場最低端掙紮求生。”

    鐵賀犁一笑“你是很強,但是廢話也不少嘛。”

    初零不再看他,“還有暗處那位,別躲著了,出來吧。”聲音冷冷地,平靜中還有一絲興奮。

    沙沙聲響起,一個黑衣少年從枝葉掩映中冒頭,“不會這麽快就要結束了吧?真是倒黴!”

    初零笑道,“是你啊。”

    黑衣少年眼神一亮,“你記得我?我以為高手都是目空一切對常人從來都是眨眼就忘甚至殺個把人都如同家常便飯的那種!”

    初零搖頭,“殺人,確實可能是高手的家常便飯,高手也確實可能多忘,但是你家的倒九州,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原來黑衣少年正是當日於方寸九州中喝酒時候的那名待客小廝。

    “那不如這樣,咱們開誠布公,對了,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葉雨,嗯,今天你放我一馬,以後你去我家喝酒,全部半價怎麽樣?哦!想來你還不知道,我其實是方寸九州的少主人,不隻是一個小廝。”

    初零嗬嗬一笑,“你覺得怎麽樣?”

    葉雨看著初零的笑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像看到了一隻隨時可能擇人而噬的殘暴異目狼在對人微笑,森然可怖。

    “我覺得換做其他人,都是不會拒絕的,想來,你也不會吧?”葉雨稍微挪開目光,不敢與初零對視。

    “很抱歉,你的運氣差了那麽點兒,其實我並不喜歡喝酒。”初零說。

    而當最後一個字的餘音還沒有消散,初零便如同電光火石般動了起來,眨眼間就越過了鐵賀犁,視他為無物。

    鐵賀犁臉色煞白,脊背已經被冷汗濡濕了,以初零剛才那樣的速度,自己真要跟他打,想必自己一劍不出就要身首異處。

    葉雨暗暗咽了口唾沫。

    初零緩緩移動‘殺人’的劍尖,最後停留在葉雨的心髒位置,開口卻是對鐵賀犁說話,“之前我與莫錄那一戰,很盡興,至於你,滾吧。”

    鐵賀犁被初零的輕蔑氣得腦門青筋突兀,正想著提劍而上,卻又想起了當日莫錄的慘狀以及初零剛才快若鬼魅的速度,若一衝動,以自己那點兒本事,很可能落個被格殺此地的淒慘命運。

    他不想死,真的不想。

    誰不想活著呢?

    他收起鐵劍,陰沉著臉,幾個呼吸之後,他一言不發地轉身跳下了棲身的老樹,腳步沉重,緩緩而去。

    尊嚴這東西,最珍貴,也最賤,因時而定。

    葉雨瞅了瞅鐵賀犁的身影,有點兒羨慕,然後他盡量保持微笑,“誰說酒館隻能喝酒,我家廚子的手藝也是絕頂,你也嚐過了的不是?你去了,我保證,所有飯菜也全部半價!好不好?”

    初零搖頭,“不好,你很強,我能感覺到,再說了,又不必打生打死。”

    “可我還是不想受傷啊,我想多在這裏玩一會兒。”葉雨深吸一口氣,又隨著呼氣而長長歎息。

    “那接下來你要認真點兒。”初零說。

    葉雨無奈,既然條件談不攏,就隻能拔劍。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慘叫,初零頓時眉頭大皺,握劍的手陡然發力,指節都白了,然後他看也不看葉雨,抽身而去,直奔慘叫聲的源頭。

    葉雨見狀,臉色瞬間變得激動雀躍,真是天無絕人之路,當然,他想的不是趁初零不備而偷襲,而是麻利開溜,但他又轉念一想,究竟是什麽讓初零這般失態?——好奇心終究占了上風。

    葉雨其實一點兒也不在乎此次競山鋒的排名。

    於是他也一溜煙兒地跟了上去。

    ——隻見鐵賀犁的腹部被切出一道巨大的創口,肚腸半傾,鮮血正汩汩而流,染紅了他身邊那一叢利劍般的飲風草。

    一名身穿天藍色武服,容貌俊美而邪氣的金發少年正手持滴血的長劍,一隻腳輕輕踢著鐵賀犁的腦袋,發出沉悶的聲響,“廢物就是廢物,這‘戰績’你不要,那我就收下了。”

    濃重的血氣與鐵賀犁淒慘的境況直把葉雨搞得頭皮發麻,雖說作為一名重嶽人,見多了各種血淋淋的獵物與打的頭破血流的廝鬥,但此時此刻卻不再是瞧熱鬧了,自己是切切實實入了此間局麵,說不好就要跟鐵賀犁一般模樣甚至更壞。

    這家夥心好狠,看他發色,應該是重嶽某個附屬國的人,他想,同時握緊了劍柄,隨時準備著。

    很快,一動不動無聲無息不知道是死是活的鐵賀犁被藍色光芒帶走了。

    而此刻的初零,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燃燒沸騰。

    他雙眼通紅,像隻被忤逆之後即將爆發的猛虎,“第一個,就是你了。”

    藍衣金發的少年看了看初零,又看了看葉雨,笑容邪魅,“你們一起的?看來我運氣不錯,還以為怎麽也得過上一段時間才能碰到有意思的對手。”

    葉雨聽到這話,立刻後退,“我就看看,你當我不存在好了。”可手卻還是沒離開劍柄。

    藍衣金發的少年笑眯眯地看著初零,目光中是笑容也掩蓋不住的冰冷殺意。

    “廢物最沒勁了!”他甩了甩劍上的血,語氣帶著非常的不耐,“弱者不該存在,也沒有理由變強,對吧?”他問初零,像是很期待初零認同他這份生存觀。

    因為他覺得初零是強者。

    但是他沒有得到回應,哪怕是否定。

    隻是在他說完的下一個瞬間,毫無預兆,初零就像一枚弩箭,崩然而動,閃耀著紫色光芒的殺人劍帶著淩厲至極的靈力波動直刺向藍衣少年的腦袋。

    初零殺心已起,出手便要奪命。

    而藍衣少年的反應也是快,他幾乎是同時橫劍格擋,擋是擋住了,但還是被促起發難的初零那一記勢大力沉的突刺給頂到三丈開外,雙腳在地麵上犁出兩條筆直溝壑。

    微微錯愕,眉頭一皺,藍衣少年又迅速主動後退一丈,方敢大膽活動了一下被震得有點疼的持劍之手,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劍——果不其然,瞬間爆發的強大撞擊力在劍身上留下了一個小小的裂痕。

    藍衣少年還是笑著,“你的劍不錯呀——我叫亞流,你呢?”

    對於強大的對手,藍衣少年覺得應該報上自己的名字,以示尊重。

    初零緊緊盯著這個叫做亞流的藍衣金發少年,像是怪獸盯上了獵物,“初零。”

    “初零!”亞流驚歎一聲,眼中綻放出奇異的光彩來,“我知道你,來自那個……貓園?我兄弟就是被你打出了場,當然,你可能根本不會記得他,不過沒關係,今日一戰,你會記住我的。”

    亞流說完,便運轉渾身靈力,金色的光芒籠罩了他和他的劍,十分耀眼。

    初零麵無表情,提劍一步步向著對手走去,殺人劍釋放出的劍氣凜冽吞吐,不斷地撕裂空氣引發寒音乍破。

    亞流燦爛一笑,“真是令人欣賞的幹脆!”

    亦步步迎了上去。

    然後兩個在同齡人之中絕對稱得上修為頂尖的少年,就這樣開始了硬碰硬的搏殺。

    劍來劍往,交擊聲不絕如縷,全是陽謀的味道,比的就是誰的力量更勝一籌。

    一時間,劍吼風雷陣陣,少年風姿雄魄,氣勢如虹。

    ……

    葉雨感知到了有五個靈力氣息不俗的人正在快速逼近,大概是被初零和亞流的打鬥聲吸引過來的。

    葉雨心思敏捷,趁著人還沒到眼前,他便先上樹躲了起來,一邊觀戰一邊等待著這一批不速之客的到來。

    很快,不速之客們映入眼簾。

    然而又生意外,另葉雨想不到的是,居然有六個人——有一名深藏不露的少女是他沒有感知到的。

    葉雨頭疼了,同時碰上初零和亞流這樣的對手,已經夠倒黴了,幸虧倆人先打了起來,到時候坐收漁利也不是沒可能,隻是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又來了個看模樣一點兒也不比那倆人弱的家夥——雖說是個女的。

    而另外五個人,在葉雨眼裏倒是很好解決,沒什麽值得擔憂的。

    ——那聞聲而來的六個人分別是五個結伴而行各持兵刃的少年和一名身背五把有著精致漂亮外表的長劍的窈窕少女,而當他們看到正在交戰雙方所展露出來的驚人氣勢的時候,便先失去了摻和一腳的想法,不是他們擔心打不過,而是擔心打得過也肯定要付出不小的代價,不如讓他們先打著去,等待時機,最好是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

    然後五個少年,和身負五劍的少女不約而同的看向對方。

    少女看著那五個少年,眼神平靜,仿佛提不起半點兒興致,就像看著死人一樣。

    而那五個少年看著少女,除了驚豔於少女的美麗之外,還看上了少女背負的五把劍。

    五人很快交流了眼色——奪劍的心思不言而喻,隻不過他們也沒想得太狠,至少會留她一命。

    他們知道那五把劍絕對不隻是看著漂亮那麽膚淺,也明白一個敢於獨身行走於競山鋒中並且能夠完美隱藏氣息的小姑娘絕對不是什麽善茬兒,但他們也很清楚自己這邊的優勢,那就是人數壓製,並且他們個個都是化界之下上遊的實力,相比較於很多終老一生都不得化界之門的靈師,他們小小年紀便接近化界層次的實力不可謂不天才,而且他們長年共同修行,彼此之間的默契更是他們最大的底氣。

    就在少年們與那少女大眼瞪小眼以眼神打架的時候,初零與亞流那邊的戰鬥是越來越激烈,劍擊聲如同春雷綻放,轟然千鈞。

    隻見以兩人為中心,周圍的花花草草以及樹木,統統被力量震的七零八落,並且兩人出劍也越來越狠越來越刁鑽,一招一式,脫俗精煉,遊刃有餘。

    而更令人拍案叫絕的是,倆人盡管是以命搏命悍不畏死的打法,卻連彼此的衣角也一點兒都沒能傷到,兩人都可堪稱攻擊與防禦並重,皆為上上武道。

    不論如何,葉雨看得是心驚肉跳,他萬萬不敢保證自己在那樣高強度的廝殺中也能夠像兩人一樣次次都能恰到好處的躲過必殺之招同時又以極快的速度遞出下一劍。

    他想起爺爺常說天才和天才也是不一樣的,如今看來,果然沒有半點兒虛假——也怪不得爺爺那天欣然同意自己來參加競山鋒,看來就是想磨磨自己的銳氣。

    葉雨心中覺得好笑——爺爺也真是閉關閉糊塗了,因為他從來就沒什麽太大的銳氣,究其原因,也許是因為從小就在自家酒館做著謙卑有禮的小廝,見慣了五湖四海的各色人等,才讓他在年輕氣盛的年紀練就了點兒寵辱不驚不驕不躁的脾性。

    依照形勢,看來初零與那名亞流是棋逢對手,所以這旗鼓相當的場麵估計還有得磨,再維持一段時間是肯定得了,並且葉雨能夠想象得出,這倆人此刻應該正特別享受與對方的搏殺——同等實力的極限對決,總能讓雙方各有所得。

    砥礪武道的最好辦法應該就是與人打架了,尤其是那種分毫之間決生死的對決,更是如此。

    然後葉雨又看向五個少年與少女的對峙,不禁為那五個少年的結局感到悲涼——他知道他們肯定也是沒有感知到少女的氣息,並且知道單挑誰都不是她的對手,所以他們肯定並沒有看輕那少女,但他們應該沒想到那少女究竟有多強,而誤以為人數可以實現扭轉並決定勝負。

    “我們看得出,你有幾分本事,所以不要怪我們以多欺少,這世間就是這樣,當然,如果你肯主動留下你的劍,我們就放你走。”為首的少年喊話少女,言辭霸道,但是語氣卻並不激烈,其他少年也紛紛應和,隻不過沒有那種囂張跋扈的氣焰。

    真是一群有素質的流氓,葉雨心中這麽嘀咕著,同時又覺得分外好笑,他已經能夠想象得到等會兒他們被少女打得屁滾尿流滿地找牙時候的淒慘場景。

    看著少年們對著她露出幾分還算克製的貪婪神色,少女神色有些鬆懈下來,在少年們看來,她大概是被嚇怕了之後又知道可以安然離去而心存僥幸才露出那樣的神色。

    殊不知,她隻是更瞧不上他們了。

    五個自以為是的少年皆麵露喜色,個子最矮的那個少年脫口而出“把劍拿過來吧!”

    “寶劍配英雄嘛!”另一個少年眼中全是期待。

    “其餘兄弟還沒到,等一下不夠分怎麽辦?”也已經有人開始高瞻遠矚了。

    少女看著他們的模樣,忽然笑了,是那般可人。

    也許這一笑還未到傾國傾城的地步,但那一瞬間,五個少年依舊忍不住心猿意馬,神馳宇外了。

    藏在樹上偷偷注視著一切的葉雨也失神片刻。

    少女笑著對那五個少年道“這就過去。”

    然後她對著身後一棵樹上的某個位置望去,嘴唇動了動,隻是沒有發出聲音。

    那正是葉雨藏身的地方,葉雨被這一望望得頭皮發麻,因為葉雨看得很清楚,根據變換的口形,那少女分明說的是——下一個就是你。

    葉雨無奈,看來這少女不僅修為高善於隱匿,搜查感知的本事也是一流,自己平時很注重隱匿了,為了修行隱匿功夫,他把靈師重中之重的殺力修行都放在了後頭,他自信自己的隱匿能力能夠瞞過化界之下的絕大部分靈師。

    奈何常言道的那個“萬一”出現了。

    葉雨有點兒沮喪,怎麽今天這麽倒黴,碰到的全是不好惹的角色?並且事情的發展也再次印證了爺爺的話。

    天才和天才果然是不一樣的,不僅不一樣,貌似差距還挺大。

    身負五劍的少女笑盈盈地向著五個滿臉雀躍之色渾然不覺危險即將降臨的少年走過去。

    也許是過於迫不及待,五個少年見少女走路磨嘰,便大步流星迎了上去。

    仿佛一聲婉轉而宏大的輕吟,隨著少女的步伐,她所負五劍的其中一柄正自主緩緩出鞘,裸露的劍鋒寒光閃爍。

    五個少年也並非愚不可及之輩,見此狀,紛紛停下步子。

    “喂——你做什麽?”為首少年冷聲道,同時拔刀。

    其餘四位少年一同效仿,兵刃離鞘,發出一陣刺耳的金鐵摩擦音。

    “你們不是要劍嗎?當然是給你們咯!”少女還是笑著,一步一步,長劍已經出鞘大半。

    為首少年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但也絕對沒有退卻的心思,沉喝一聲“既然她不識好歹!上!”

    於是五個少年嘩啦啦便擺成一個攻擊扇形,步履緊密地上前,再沒有多說一句的打算。

    少女的笑意頓化殺意。

    嚓!長劍瞬間完全出鞘,帶動一道冰冷劍氣霞光,如同蛟龍出海鳳舞九天。

    長劍飛掠而去,眨眼劍光一現,劍已歸鞘。

    “嘶……”正在樹上觀戰的葉雨倒吸一口涼氣,滿眼豔羨,又轉瞬化作驚駭萬狀。

    隻因為他親眼看到長劍入鞘後,信心滿滿以為勝券在握的五個少年又不以為然地往前奔走了數步,忽地便身首異處!本也算得上少年俊彥的五個少年的大好頭顱骨碌碌滾落草叢中,鮮血如噴,繼而身軀轟然倒塌。

    這場競山鋒,有人會死是肯定的,也已經得到證明,至少一種名為單方麵瞬殺的情況一定存在,就像那少女殺那五個少年,那是來不及阻擋的,而如果提前阻擋,那將會讓這場競山鋒失去相當程度的意義。

    葉雨腦袋裏仿佛有嗡地一聲震響,一片空白,然後唰啦啦的冷汗就冒了出來,這女孩兒居然如此殘暴狠虐,出手就是五條人命!

    又想起剛才女孩兒對他轉頭唇語的內容,他瞬間就決定了接下來的計劃。

    跑!

    不多想,撒腿下樹便跑,他心裏隻有一個想法跑!我得趕快跑啊!

    逃命的心情如同烈火,熊熊而生,隻恨沒有多生出幾雙腿。

    一邊跑他還一邊害怕——本來還打算著等著女孩兒理所當然地料理了那五人,自己也可以跟她過過招兒,大不了打不過就溜唄,就像初零說的那樣,真沒必要打生打死的,可他萬萬沒想到這女孩子如此狠毒,葉雨已經連看都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了,盡管她是那麽漂亮。

    現在,他隻能寄希望於那女孩兒會把注意力放在打鬥正酣實力也更強的初零和亞流身上,而不要一根筋的“言出必行”來追殺自己。

    他忍不住長歎一聲還是初零講道理,不像這個女娃子,她想要我的命啊。

    而少女看著血濺如雨而無動於衷,仿佛剛剛隻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血落在她的衣角,如同綻放的花兒。

    她看了看不遠處正在對決的初零和亞流,搖了搖頭,看樣子是不想摻和,又轉身望向葉雨逃竄的方向,她笑了笑,明豔動人。

    “我說過了,下一個是你。”她自言自語道,“劍為道始,殺為道終。”

    又是兩把長劍出鞘,光芒四射,懸浮於少女的身邊,不停地環繞著,如同黏人的寵物,少女手指輕輕朝著前方點了點,兩把劍便破空而去。

    很快,少女曼妙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這片山林。

    如此一來,這裏就隻剩下初零和亞流了。

    場外,代青昀直皺眉頭,“山淩子不是說他交代過這丫頭了盡量不要殺人了嗎。”

    “也許真的是盡量了,要不然得死更多。”梟寞分析道,“那樣的武道天資,她想殺,誰能跑?”

    ……

    初零和亞流鬥戰正酣的時候,均發現了不遠處的那場短暫卻絕對讓人驚豔的屠殺,於是不由得便都緩下一部分氣勢,留出精神來注意那個瞬間斬殺了五個人的少女。

    而當那個少女背負的五把長劍中再度出鞘兩把,初零和亞流的氣勢又下降三分——他們皆以為那殺人不眨眼的少女盯上了這裏的對決。

    正當兩人嚴陣以待的時候,少女卻離開了,於是不約而同地,兩人又凝聚起全部的精神靈力,全力轟向對手。

    雙方來我往,劍劍致命又劍劍落空,招招精妙又招招不中,簡直就像是兩個超凡的手談國手步步緊逼又寸步不失的對弈,形勢難解難分一片膠著卻又各自無解。

    似乎和局已是定局。

    “哎!”藍衣金發的亞流輕笑一聲格擋住初零又一次噴薄而出的鋒銳劍氣,“這樣就乏味了啊!”

    初零一聲不吭,心中憤怒仍在,隻不過麵色卻無悲無喜無比平靜。

    又是幾十次交擊,亞流挑了個反擊空當,抽身向後退去七八丈,“相同境界要分出勝負,就看各自最強武技的高低了——我看,該分勝負了吧?”

    初零的眼神越過衰草斷樹,定定地望著他“就等你。”揮一揮手中殺人劍,劍音清冽。

    如果這一生殺的第一個人,就是這個亞流,也算不錯了,他想。

    亞流不再笑,臉色一瞬間沉寂下去,輕喝一聲,雙腿屈弓,一躍而起,雙手持劍以居高臨下之勢向初零劈去,一時間威勢更盛先前。

    “如果僅僅是這樣……”初零舉起殺人,安靜的眼神裏麵充滿死亡的氣息,“未免教人失望!”

    轟!初零腳下的土石盡皆被陡然爆發的氣勢碾得粉碎。

    然後兩股龐然的靈力一上一下互相碾壓,威勢瞬間把周圍的一切都撕裂扯碎了。

    而在亞流的劍距離初零不過一丈地時候,他忽然作出下劈的動作,就像是斬向空氣。

    哢!隻聽得一聲清脆爆響,亞流洛蒙的劍碎裂成數十塊兒,就像暗器一樣被他那下劈的動作刹那間甩向了初零。

    每一片碎劍都帶動懾人心神的尖嘯,向著初零從頭到腳各處重要部位襲殺而去,同時亞流洛蒙的周身居然出現了五枚拳頭大小的火球,哧啦啦作響緊隨碎劍其後,而他的手中又出現了一柄不足兩尺的短劍,劍鋒直指初零。

    術出三重,看樣子亞流勢要絕殺初零。

    在他看來,初零是跑也要死,不跑更要死,內心一聲抱歉,臉上卻是壓抑不住的喜色。

    初零嘴角動了動,似乎笑了一下。

    還是不過如此啊,他心道。

    手腕一抖,殺人劍忽然散發出深紫色的光芒來,劍吟聲響起,然後無數紫色的光點出現在亞流以及碎劍火球的周圍。

    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那些碎劍仿佛突然受到了某種牽引一般,速度與靈力一瞬間被抽盡,就在它們即將落在初零身上割開血肉的前一刻紛紛落地,徹底化作再沒有一絲生氣的死物,而那火球也像是深陷寒冰,頓作五縷飛煙。

    亞流也是滿臉難以置信,因為他深刻地感受到力量正在飛速地從體內流逝,握著短劍的手都有些顫抖,甚至已經沒有多餘的力量去召喚回那些落地的碎劍,他看著初零如同死水無波的雙眼,一種名為絕望的情緒頭一次浮上心頭。

    其實他想的是非常天衣無縫的,三重殺招如果還解決不了初零,那麽還有第四重,就是他可以隨時控製那些碎劍即便落空之後仍能再度飛旋殺回,必能出其不意給予初零致命一擊。

    奈何他低估了初零的武學,那是他可能一輩子也無法看透不可匹敵的絕學。

    “初零!你不能殺我!”亞流驚駭大吼。

    初零露出一個完美無瑕的笑容——此時此刻,初零根本就沒有聽到亞流說了什麽,因為他的內心已經被一種可怕的狂喜充斥,耳朵裏全是莫名呼嘯聲,即將解放的憤怒就要悉數應在亞流的身上。

    在亞流的眼裏,此刻的初零就是一個麵帶微笑的魔鬼,隻是他的力量已經莫名其妙的消失大半,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無力的身體向著初零撞去。

    初零輕輕一腳踢在他的腹部,亞流一下子飛出老遠,口吐鮮血。

    然後藍衣金發的少年就在地上捂著肚子疼得打滾,好一會兒才齜牙咧嘴艱難得爬起來,內心惶恐至極。

    他踉蹌轉身,欲逃。

    “我說過放了他的!”初零露出悲憫的神色,“可是你卻截殺他,你看不起我麽?真是……真是……讓我忍不住想……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啊……”

    由於過分的激動,初零已經語無倫次,雙頰是止不住的抽搐,原本俊秀的少年露出了猙獰的神色。

    看著想要逃跑的對手,初零深呼吸一口氣,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

    如凜雪,臨百嶽,劍壓!

    殺人劍嗡然而響,長鳴不絕,而後那些漂浮的紫色光點開始匯聚成七個紫色的劍吞之圓,飛向亞流,亞流看著紫圓,不甘而憤怒。

    如同絕境的猛獸,一聲暴喝,就要舉劍劈向那些紫圓,忽然便雙瞳一滯,短劍應聲而落,一片的金色光點從亞流仿佛凝固住的身體中升起,又融入了那七個紫圓中,紫圓的輪廓隨著金色的進入而擴大。

    直到再沒有一星半點的金色融入,亞流的身軀才頹然而倒,整個過程亞流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初零此刻的心情已經完全平複了,他看著倒下的亞流,搖了搖頭,覺得不該是這樣。

    但他還是緩步上前,劍一揮,七個劍吞紫圓便崩散於空中了,他人之靈,轉化運用起來還是麻煩了不少。

    慢慢抬起劍,初零準備割下他的頭顱。

    因為亞流還沒死,隻不過是失去了全部的力量,連站起來都不能,隻剩下微弱的喘息——其實這和死了的區別也不是很大。

    而初零剛才施展的劍吞也不過隻是姬明雪傳授的劍吞之術的第一式,但也僅僅這一式,便讓如此強大的對手變成無縛雞之力的待宰羔羊,比之當初與莫錄決鬥時候,已經趨於圓滿了。

    倒也完美的應了亞流剛才的話,同等修為力量,就看誰的武學更強或者說誰對力量的使用更精髓深奧了。

    如今,初零總算是邁出了劍吞的完整第一步。

    “老爺子全力以赴使出劍吞到底有多強呢?”他自言自語,同時落劍。

    然而在劍鋒即將斬下亞流的頭顱的時候,初零停住了,劍鋒隻是劃破了他的一點皮與一縷金發。

    突兀而出的藍色光芒救下了亞流。

    初零收了劍,輕輕一笑,滄桑而孤傲。

    “確實不該是這樣。”至於所謂的這樣是怎樣,大概就是在他眼裏,亞流已經不能和他對等,故而殺之無味,“果然,還是要殺和我實力相等的才能讓人怦然心動啊。

    “來個值得一殺的人吧。”初零看著天空自語。

    一直在稍遠處暗中掠陣的李止染劍華梟千歎像往常一樣紛紛現身,李止自身實力超群,隱匿自不是問題,染劍華浪跡江湖頗多遭遇,藏身的本事也不必說,至於梟千歎,他有驚鴻幫忙遮掩氣息,雖說有點犯規,但是絕對是最無憂的,就算他站在對手眼前,隻要驚鴻出‘手’,對手看都看不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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