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心理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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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就是朝廷,實力雄厚。

    要麽不出手,一出手就是整整十幾萬大軍,一點機會都不給駱永勝留。

    哪有什麽一點點送經驗的好事啊。

    寇凖是名相,是文武全才,深諳兵法之道,而兵法之道返璞歸真就是四個字。

    以正破奇!

    坐有江山萬裏,丁口萬萬的趙宋王朝,滅一個駱永勝,那還不是易如反掌觀紋。

    不過南昌雖然是四戰之地,但也不全然無地利可依,起碼南昌周遭湖網密布,到處都是溪流湖泊,朝廷的大軍想要掩殺來,要麽繞路,要麽就是逢水搭橋,進軍速度並不快。

    駱永勝都在南昌等了快二十天,寧海軍還沒過金溪湖呢。

    “宣德軍呢?”

    大元帥府的帥衙大堂,打了一個兩丈長三尺寬的沙盤,駱永勝帶著一大群人圍著這沙盤指指點點,插旗標注。

    散出去的哨騎晝夜不停的往來奔波,偵查著宋軍的動向,時刻傳遞軍情。

    可現在鬧出了一個問題,離著南昌較遠的寧海軍已經到了,可宣德軍卻還沒見著。

    “沒有任何蹤跡?”

    “胡扯!”駱永勝緊鎖眉關:“宣德軍離咱們更近,怎麽可能都快一個月了,還找不出蹤跡。”

    要知道寧海軍的駐地可是在杭州東南,而宣德軍的駐地則是宣、歙一帶,也就是後世的宣城附近,離著近好幾百裏呢。

    “難不成這宣德軍是屬王八的?”

    聽到駱永勝的念叨,一群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自古兵貴神速,這宣德軍小一個月都趕不到南昌,說他屬王八倒是一點毛病也沒有。

    “估計是有什麽原因吧。”

    駱永勝繞著沙盤轉悠,眉頭卻是一點都沒法舒展開來。

    能是什麽原因導致宣德軍如此拖慢,你要說繞路,那必然是不可能。

    又不是敵我實力相近,還至於繞個幾百上千裏來個背後突襲,朝廷軍八萬,而南昌的駱永勝軍連一萬都不到,兵力天壤之別,哪裏用得上還玩這種手段。

    想不通駱永勝也就懶得再想,來八萬是打,來四萬也是打,怎麽都不好對付,何必廢這腦細胞。

    能擺平寧海軍就不容易,如果連寧海軍都擺平不了,宣德軍到不到的,他駱永勝都是死路一條。

    “過了金溪湖,離著南昌城最近的路線就必須走涇口,你們有什麽意見。”

    駱永勝的手點在徑口的位置,抬頭看向眾人:“是在涇口跟寧海軍打一場呢,還是死守南昌。”

    “王上,打一場吧。”

    侯秉忠主動請戰道:“困守南昌不是出路,萬一拖的時間久了,朝廷各路大軍紛杳而來那就是死路一條,不如先戰兩場,若是能先擊潰一路,倒是一件好事。”

    侯秉忠說完,駱永勝又去看周柏,後者一樣請了戰。

    士氣可用啊。

    駱永勝當然是想先戰一局,不過他還是要看看手下這些人會不會怕,畢竟寇凖的安排用心駱永勝一眼就能看出來。

    “嗬嗬,寇凖調集重軍而來,無非是想拿大軍把咱們上下的膽子先給嚇破罷了。

    想讓咱們不戰自潰,一哄而散。

    與足下會獵於吳?

    簡直太拿自己當回事了,魏武帝玩這種把戲都沒成功,他寇凖算什麽。”

    駱永勝一拍案台,開始點將:“侯秉忠、周柏。”

    “末將在。”

    “兩位與孤提調一、二兩部精銳往涇口,咱們先跟這寧海軍打一場試試手。”

    “諾!”

    一、二兩部是駱永勝眼下唯一能拿出手的精銳,也是培養好幾年的好兵,軍中骨幹更是顧有誌搞出的那所謂君衛隊成員充任,無論是士氣膽魄還是精神凝聚力都可堪大用。

    “永捷,你帶著新組建的三、四兩部留守南昌,重點盯住北麵的興國軍,與成武一道把興國軍拖在九江。”

    “諾!”

    “好,諸將分頭行事吧。”

    軍議結束,駱永勝回了一趟家,向溫珺打了聲招呼,看到桌上有一鍋粥,順手給自己盛上一碗。

    “朝廷的大軍已經來了,寧海軍更是即將抵達金溪湖,一旦跨過來,那麽便離著南昌不到二十裏,為夫要去涇口跟寧海軍打一場。”

    說著驚心動魄的話,卻用著輕描淡寫的語氣,仿佛他駱永勝不是去打仗,而是去踏青。

    溫珺兩手攥死,幾次張口都沒能說出話來,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段時間,南昌城裏風言不斷,早就傳進了她耳朵裏,知道朝廷派來了平叛大軍幾十萬。

    幾十萬啊。

    所以還有什麽好說的呢,總不能勸自家夫郎投降吧。

    若是投降可以活勸也就勸了,但溫珺也算是讀過書,知道這事投降比不投降還可怕。

    戰死沙場無非矢刃加身,而一旦投降,可是要千刀萬剮的。

    “放心。”

    喝完粥,將碗筷放好,駱永勝展顏一笑:“為夫視來犯之敵如土雞瓦狗,此去涇口,旬日之內就可破地,等我回來。”

    本想給溫珺一個擁抱,可甲胄在身有點笨重,便幹脆挑起小娘子的下巴,吻上一口。

    “哈哈哈哈。”

    意氣風發的駱永勝大笑著轉身離開,帥府外,侯、周二將已經候著了。

    街道之上,兩部五千大軍列陣分明,雅雀無聲。

    而在街道兩邊的民舍內,不少百姓探頭探腦的窺視著。

    “好英武漂亮的甲胄啊。”

    有小夥子念叨了一句,腦後就挨了自家老爹一巴掌:“瞎說什麽呢,那是叛軍。”

    “什麽叫叛軍。”

    嘟囔一句,小夥子並沒有收回目光,繼續兩眼冒光的看著:“前些日子報上不就說了嗎,咱們現在是大楚,年號是正統,所以這是王師,不是叛軍,看這甲胄多漂亮,這軍容多神俊。”

    有道是三觀跟著五官跑,大小夥子血氣方剛的歲數,一眼就愛上了這支討逆軍,哪還管你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似乎是感受到了這一股子炙熱的目光,翻身上馬的駱永勝偏首往視,正好四目相對。

    雖然相隔甚遠,麵容難瞧,但駱永勝還是笑了笑。

    一勒韁繩,揚聲道。

    “南昌的父老鄉親們,今日,偽宋發兵二十萬來討孤,可天命大義不在偽宋,莫說二十萬,便是五十萬、一百萬,孤也當一戰破之。

    今日眾鄉親且拭目以待,看孤如何以五千軍赴那涇口,破偽宋十五萬大軍的。”

    身邊的周柏聽得迷糊,小聲道:“王上,寧海軍隻有四萬人啊。”

    自古打仗,都是進攻方少了往多虛報,目的是恐嚇守備一方,五十萬敢報一百萬。

    而防守方則是絞盡腦汁的把進攻方可戰之兵砍掉。

    什麽不服水土、老弱病殘之類的,五十萬東減一點西減一點,也就隻剩個三十來萬,目的是安撫自己人。

    可到了駱永勝這卻反其道而行。

    明明寧海軍隻有四萬,駱永勝卻一口氣報到十五萬。

    “四萬也好十五萬也罷,反正咱們打輸了也是死路一條,那就幹脆往高了報,能打贏的話,則南昌百姓便信我軍是王師正統,自有天佑。”

    駱永勝說出自己的盤算:“我軍隻五千,卻可破十五萬大軍,這還不叫膺受天命嗎,哈哈,孤就是孫吳再世,日後好聚民心。”

    自家這位主子,可是真會算計啊。

    侯周兩人算是服氣,抱拳道了句王上英明。

    “英不英明的以後再說。”駱永勝舉臂,大喝道。

    “開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