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無路可退的大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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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京還是那個東京,但東京已不再是曾經的東京。

    進入了臘月的東京城,又下了一場大雪,雪下的極大,將整座東京城幾乎都包裹了起來。

    曾經這般美麗的雪景一定會引起東京城中文人墨客、戲子名伶競相作詞吟誦,但景德五年的東京,這個冬季顯得無比肅殺、淒涼。

    那些往日裏氣定神閑、雍容富貴,走起路來都步態從容、穩若泰山的公侯顯貴們此刻也多是步履匆忙、神情驚惶,哪怕是路上碰到了相熟的故人也多隻是匆匆點首便擦肩而去。

    沒人再有駐足攀談、相約擺宴的心情。

    大禍臨頭、大禍臨頭!

    東京的街頭巷尾,無數風言在瘋狂的傳揚著,無一例外說的事,都與南方的駱楚有關。

    楚軍進駐襄陽,隨時都有北跨漢江,二度北伐的跡象。

    “聽說了嗎,那駱永勝又帶軍殺來了。”

    “啥,今年初不是才走嗎。”

    “那是朝廷簽的合約,就和當初在澶州簽的合約一樣,割讓了荊湖南北兩路才願意撤走的,這人心不足蛇吞象,那姓駱的明顯奔著統一天下而來,區區荊湖南北哪裏能滿足他的胃口。”

    “啊,那這次朝廷能守住嗎。”

    “守住?夠嗆咯,聽說這一次,那駱永勝帶著足足五十萬大軍呢,整個漢江以南,兵營紮了七十多裏。”

    “五十萬?案滴乖乖!恁般厲害。”

    “上次區區幾萬人,就逼得咱們頭上那位簽城下之盟,這次來了五十萬,依我看呐,大宋這次八成是要完了。”

    “噓,可不敢亂說,萬一讓人聽到傳進官府耳朵裏,腦袋都得掉。”

    “瞧你那慫樣,你也不長眼看看,現在擱咱們東京城,你還能看到幾個衙門裏的差役。”

    “別說,還真是,人呢?”

    “我可聽說,都被朝廷征召到一起,換身行頭充軍了。”

    諾大的東京城,到處都是議論的百姓,空氣中彌漫著近乎凝固的危險味道,連五十萬大軍這種不著邊際的傳聞都四處在飛。

    而能傳出這種消息的,顯然是被駱成俊一早安排進東京城中錦衣衛的手筆。

    比著更離譜的還有呢。

    說什麽駱永勝這次北伐而來,請了天兵天將,要不然,怎麽可能短短一年的時間就歸攏出一支如此龐大的軍隊。

    如果駱永勝沒這能耐,那駐守湖南的武岡軍怎麽可能從上到下全數投降。

    人哪有本事和天鬥?

    賀勳是錦衣衛中的一名百戶,也是被駱成俊任命在東京的主官,負責的便是將寇凖帶出城。

    錦衣衛的編製和大楚軍隊有所不同,這裏最低起步便是隊官,管十人,往上便是百戶、千戶。

    因為錦衣衛草創,隻有三百人,所以千戶也就是個虛職。

    為了一個寇凖,駱成俊往這東京城就撒進去了足足兩個百戶。

    另一個百戶姓陸,叫陸謙。

    兩人以賀勳為首,全權負責東京城中一切行動,除了想盡辦法接近寇家人之外,便是暗地裏散布謠言,擾亂東京官民之心,給趙宋添點堵。

    這次潛龍行動一開始,兩人便借著機會鼓噪起來,買通了城中十幾個說書先生,到處鼓吹大楚此次準備北伐之事,把這件事說的有鼻子有眼,繼而引起全城熱議。

    三人尚且成虎,何況百萬人都在傳。

    趙宋朝堂上下,所有人都認定駱永勝這一次,是確實打算北伐,一舉滅亡宋朝了。

    “駱逆興兵五十萬來犯,如何可擋?”

    這個消息差點沒把趙恒直接原地送走,六神無主的皇帝問計向同樣張皇失措的百官,可卻沒有的得到任何積極有用的回應。

    曹璨到底是武將出身,還算是能穩得住心神,但麵對這一次駱永勝如此雄厚的軍力,他自己也牙疼。

    “哨騎探報,駱楚沿江紮營七十餘裏,造水寨二十多座,確實像有五十萬大軍的樣子。”

    樞密院在這麽重要的軍機情報上不敢小心,可探了幾十遍,都沒探出駱楚虛報的跡象。

    連營七十裏、水寨二十餘座,不是五十萬大軍,何至如這麽浪費物力。

    見皇帝麵色更加蒼白,曹璨趕忙出言寬慰道。

    “不過陛下勿憂,兵法虛虛實實,何況駱逆此獠素來奸詐狡猾,他此番紮下連營七十裏,恰說明其絕不可能有如此雄厚的軍力,此為疑兵而。

    而且他年初兵不過十萬,短短一年,上哪裏去征募四十萬大軍?即使有武岡叛軍從逆,加上永順當地的土司夷族相助,數最多也就三五萬,姑且算他強征十萬民夫,綜算下來,也就不過二十萬人。

    全帶到襄州來,他洪州老營不要了?

    據臣所知,在婺源,駱逆義弟,其所謂的輔國上將軍駱永捷此刻正帶兵三萬屯於婺源,說明駱逆此番進駐襄州,最多不過十五萬人。”

    一番分析做的頭頭是道,確實可見水平,但曹璨嘴唇子一碰倒是輕巧,聽在趙恒耳朵裏,還是心裏哆嗦。

    那可也是十五萬啊!

    “駱逆狼子野心,全然不知道什麽叫禮義廉恥,更無誠信一說,年初退兵,這年尾又來北犯,朕甚恨之啊。”

    聽到這話,曹璨心中直倒胃口。

    誠信?合約?

    那玩意是用在國與國之間的嗎?

    國家與國家之間壓根就不存在公義一說。

    唯一能信的,隻有自己手中的鐵和將士流下的血!

    自古隻有鐵血澆灌的王朝,哪有誠信存世的國家。

    幾千年的曆朝曆代早都用被屢屢侵略如此這般血淋淋的例子來生動詮釋了,怎麽自家這位皇帝還信這一套?

    你大爺還曾跪地上一口一個忠君報國呢,不一樣轉頭就在陳橋驛黃袍加身?

    人家駱永勝是大楚的開國之主,能做開國之君的都是什麽樣的人物?

    哪一個不是萬裏挑一的梟雄。

    唉。

    曹璨心裏滿不是滋味,看著趙恒都不知道該勸什麽,好在後者也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又一次問出了那句話。

    “諸卿家,此番,是戰是和啊。”

    這一次,連王欽若都站了出來。

    “陛下,臣,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