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蒹葭蒼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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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寂穀外的雲海如夢如幻,在驕陽的映襯下分外妖嬈。
樂異揚凝視著遠處的美景,發現山坡上有幾株蘆葦隨風飄動。他的心中有所感觸,默默地念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這首詩歌出自《詩經》,名字就叫做《蒹葭》,表述的是追求所愛的人而不得的惆悵之情。從上古以來,世人都認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卻忽略了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
樂異揚念到這首詩的最後幾個字,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雙眼,任由窗外的微風吹拂臉頰。
樂異揚此時已經訂婚,為了顧全來紀雲的顏麵,故意躲著不與她相見。他想的固然周全,不過仍然難以平息對來紀雲的思念。畢竟她是樂異揚第一個喜歡的女子。初吻的甜蜜他終身都忘不掉。但他又覺得對不住自己的未婚妻,畢竟蕭翠心對他的情義要遠遠勝過來紀雲。
“樂異揚啊樂異揚,你難道不能沉下心來隻愛一個女子嗎?”他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痛苦的麵容。
蕭翠心站在樂異揚的身旁,默默地注視著他,還以為他放不下來紀雲,心裏嘀咕道:“揚哥哥答應會和我廝守終身。但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他的心裏都會裝著來姐姐。我該怎麽辦才好呢?”她想到這裏,不禁黯然神傷,於是趁著對方不注意,悄悄地走出房門。
她走了不到五步,就發現一個黑影出現在麵前。蕭翠心嚇了一跳,還未來得及叫出聲,便被那團黑影擄走。
過了片刻,樂異揚才回過神來。他在屋內沒有見到蕭翠心,便出門呼喚未婚妻的名字。
樓舍內外都是來自各處的武林俠士。那些幽穀派弟子一麵熱情地接待,一麵去向葛岷山稟報。章應閑和陳聆知夾在人群中,忙得不亦樂乎。
那些武林俠士都等著拜見葛岷山,並無人發現在門口的樂異揚。他轉身回到走廊裏,碰到了迎麵而來的來紀雲。
“揚哥哥,我們又見麵了。”來紀雲微笑著打了一聲招呼。
樂異揚剛想著回避,聽了她溫柔的話語之後,竟然像入了迷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來紀雲走上前去,拍拍他的手臂,說道:“喂!你中邪了嗎?”
樂異揚清醒過來,急切地說道:“雲兒,你來的正好。你剛剛有沒有見過蕭妹?”
來紀雲數日未見心上人,本以為他會噓寒問暖,卻聽到他關心另一個女子,頓時有些失望,淡淡地說道:“郡主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嗎?”
樂異揚說道:“她剛剛還在房間,突然之間就不見了。她一點都不懂武功,若是碰到通天邪主,那就麻煩了。”
通天邪主死去多時,京城之中人人皆知。如今聞及他的蹤跡,來紀雲暗暗吃了一驚:“他不是在陰曹地府嗎?怎麽會仍在人世間出沒?”
樂異揚說道:“雲兒,此事說來話長,我們一邊走一邊說。”來紀雲點頭道:“揚哥哥,你可要告訴我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然我今晚就睡不好覺了。”說完便與他一道四處尋人。
來紀雲得知陸之誠被通天邪主攝去魂魄,心中是半喜半憂。她喜的是荼毒江湖的魔頭不是師兄本人,憂的卻是通天邪主的陰魂竟然不散。
兩人在幽寂穀的樓舍走了一圈,找了將近半個時辰,將可疑的地方都翻了個遍,仍未見到蕭翠心的身影。
來紀雲累得喘不過氣來,說道:“揚哥哥,我要休息一會。你放心,郡主機靈古怪,不會有事的。”
蕭翠心莫名其妙消失,現在連人影都未看到。樂異揚擔心是通天邪主所為,急著潛入遼營裏打探,他不想連累來紀雲,於是說道:“雲兒,你先回樓舍,我尋了蕭妹就回來。”
樂異揚言語剛落,不等來紀雲回應,就飛身上了樓頂,沿著屋脊向穀外飄去。
來紀雲連忙起身,正準備追隨而去,卻見樂異揚已經行遠。她氣惱地踢著地的石子,撅著嘴巴說道:“我不過是說休息一會,然後再動身尋找,你就這般等不急了。”
她心中有些落寞,無奈地搖搖頭,自言自語道:“揚哥哥,你與郡主朝夕相處,還這般掛念她,可明白我心中的感受?難道你忘了曾經對我的承諾了嗎?你說過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她想起兩人曾經的歡樂時光,現在自己卻被另一個女子取代,眼淚不停地流了出來。
她抬起頭,呆呆地望著樓頂,那裏空無一人。她哀聲說道:“我能怪揚哥哥嗎?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揚哥哥,你與郡主已經在一起,我不能再纏著你了。我們今生不能做夫妻,那就等來世吧。”她猛地拔出千形劍,朝自己頸部抹去。
正在此時,她的身後飄過一人,用內力將她手中的長劍擊落。“女施主快住手,且聽和尚一言。”
來紀雲驀地轉身,順手將長劍指向那人,厲聲說道:“你是誰?為何多管閑事?”那個和尚約莫二十出頭,望見長劍襲過來,慌忙退後兩步,伸出手掌說道:“女施主不要誤會,和尚並無歹意。俗話說,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放下才是最好的解脫。女施主大仁大智,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來紀雲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嗔怒道:“你一個出家人,無欲無求,哪能明白本姑娘的傷心事。”
那個和尚望了她手中的鐵指環,突然一愣,合起手掌說道:“善哉善哉!原來女施主是丐幫的來幫主。你身為一幫之主,怎可因為兒女私情誤了大事。”
來紀雲聽後不言,心想:“這個臭和尚說得有幾分道理。要是我就這麽輕易死了,丐幫不是又要四分五裂。”
那個和尚見她若有所思,微笑著說道:“來幫主想通就好。請問剛剛與你同行的那人是樂異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