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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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嶼的話語帶給茅坤一重又一重的衝擊。

    開始的時候,聽他說“你還挺厲害”,茅坤活生生地又吐了一口血出來:

    你都把我打得吐血了,還說這種風涼話?

    但緊接著,茅坤就由氣憤轉為慌張——他、他怎麽知道我植入的是“跂踵”?

    薑嶼大聲說道:

    “跂踵,相當珍貴,數量極——為——稀少。”

    說到這裏,他話鋒一轉,繼續用大到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

    “識骨坊售價十九萬八千八百八十八祝禱力,不打折!”

    薑嶼話音剛落,全場都安靜了下來,連尚在對拚的遙鹿真仙和廣林真仙都雙雙停了手。

    他們不想承認自己是被這個價錢給驚著了,但又不得不承認。將近二十萬祝禱力啊,對於真仙都是一筆難以承擔的大價錢。

    更不用提太清境的仙人了,除非是家底深厚的仙二代,否則一般人哪裏植得起啊。

    更關鍵的是跂踵的能力是相當罕見的毒化,而麻井就是死於中毒。

    薑嶼想要說什麽已經呼之欲出了——茅坤很有可能才是殺死麻井的凶手。

    但他偏偏不直接指證,而是繼續用不明說的方式兜著圈子:

    “看樣子你那塊妖骨植入的時間並不久,還沒完全馴化啊。”

    茅坤本來已經做好準備,薑嶼一說“你就是凶手”,就激烈否認的,但沒想到薑嶼竟然大出他的意料,說出一句貌似不相關的話。

    “是,是又怎麽樣?”茅坤強作鎮定。

    他也沒法否認,但凡對妖骨有點常識的仙人都知道,如果是還沒馴化的妖骨,一旦被人攻擊,就會發出原本妖族的叫聲。

    適才那串鳥叫很多人都聽到了,茅坤沒有抵賴的餘地。

    他隻是沒想到,薑嶼僅僅從激發的妖骨發出的聲音,就能聽出,那是“跂踵”。

    薑嶼進一步剝絲抽繭:

    “那你的祝禱力最近是不是消耗得很多啊。難怪呢,難怪你表麵姿態放得軟,但實際上也不肯輕易放棄斬殺妖獸化的人的賞金。”

    “看你昨天的話術那麽純熟,不是第一次幹出搶賞金的勾當了吧。”

    薑嶼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人群中突然爆出一聲喊:

    “茅坤也搶過我的賞金!”

    薑嶼:“……”

    他就是這麽一說,想把懷疑的種子種到在場人的心裏,誰知道現場一共就那麽幾個人,就有人被茅坤坑過?

    太巧了吧。

    但見身旁的蘭晉衝他使了個眼色,薑嶼似有所悟,那聲喊是蘭晉搞得鬼,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法術,能使聲音從另一個方向響起。

    場上所有人都望向茅坤,看得他著實有些慌張:

    “你亂說什麽?!”

    薑嶼直視茅坤的眼睛:

    “起先我就覺得奇怪,咱倆人無冤無仇,你為什麽針對我?就算我昨日和麻井起了些齟齬,也不至於就直接認定我殺了他啊。”

    “廣林真仙,麻師兄可不是我害的啊。這小子成心轉移目標。”茅坤在他目光的逼視下,忍不住開始口不擇言。

    在場所有人都暗自皺眉,薑嶼根本就沒指證茅坤,在他們看來,這就是不打自招了。

    沒人去懷疑這個結論,因為,不同於茅坤一上來就急於給薑嶼扣帽子,茅坤的嫌疑是在薑嶼的話語一步一步的引導下,在場的人自己“推斷”出來的。

    這種自我產生的印象,和外界灌輸的不同,會格外的根深蒂固。

    見鋪墊地差不多了,薑嶼發出“致命一擊”:

    “我昨天用‘黃膏盔蕈’給妖獸化的修士查驗的時候,就從孢子顏色中看出來死者有一絲毒化的情況。”

    茅坤愣住了,昨日那一大片孢子濃霧,薑嶼那句篤定的“那人是茅坤殺的”,以及過後有理有據卻又很神奇的驗證手段都給茅坤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他知道那人是他殺的,而薑嶼恰恰用蕈子幫他做了證明,這就讓茅坤在薑嶼又提到那種蕈子時,下意識地信服他所說的任何話。

    ……他知道,他什麽都知道。

    茅坤心裏驚恐交加,兩隻手互相揉捏到手指扭曲,眼睛四處亂看,呼吸深而急促。

    “你光聽一個鳥叫就能判斷是什麽妖骨?”在極度緊張的情緒下,茅坤問出這麽一句話,犯了個極大的錯誤。

    薑嶼等的就是這一句,立刻在一旁“煽風點火”道:

    “你把妖骨亮出來給大家看看不就得了。”

    茅坤冷笑一聲,才剛要說點什麽,就聽廣林真仙厲聲說道:

    “茅坤,把你的妖骨亮出來!”

    “廣林真仙……那麽多人在場……”茅坤囁嚅道。

    廣林真仙聽而不聞,他的眼神好像淬了毒的利刃直射茅坤,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你不肯亮,那你就是凶手!”

    這話好耳熟……薑嶼依然警惕地戒備著,時不時瞄向廣林真仙。

    ——果然,剛愎的人對誰都是一樣。

    心頭念頭一閃,薑嶼手腕一抖,將在他四周徘徊的小型黑斧飛了出去,扔向了茅坤的方向。

    嗖嗖嗖!他連續飛出五把斧子,三把封鎖他的退路,兩把斬向他的側身。

    茅坤在極致危險的逼迫下,下意識做出了應對,他衝入身旁的同門中間,雙臂一舉,雙掌一抬,一股毒氣簌簌噴出。

    他噴出的毒氣慢慢地盤旋在空中,就像是帶著重量、帶著厚度、帶著粘性,附骨之蛆一般侵蝕著四周的人。

    即便是薑嶼隔得那麽遠,都感到眼睛發疼發漲,忍不住地往外冒眼淚,嗓子眼則是火燒般疼,不多時已經有些喘不過氣。

    他曉得厲害,忙從隨身的儲物袋中翻出陳屍所的鮫綃,分發給身邊的人捂住口鼻。

    而太一宗那些離茅坤最近的弟子們直接被毒氣噴中,俱都發出慘叫,外圈的人忙都你推我我推你地四散開來,跑得慢些的也都不幸被毒氣裹挾。

    中毒的弟子們先是痛呼,然後就開始止不住的嘔吐,他們吐出了膽汁,吐出了鮮血,吐出了已經發黑的內髒。

    茅坤一出手就是殺招,而後借著這個機會,向著廣林真仙相反的方向飛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