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綬仙草“儲存”好之後，薑嶼借著那條裂縫，隨手召出從羅懷那裏得到的玉簡。

    他對著玉簡內部灌入靈力，眼看上麵顯示出一行已經看過很多次的文字：

    【請輸入開啟密匙。】

    自打從羅懷手裏拿到這些玉簡後，薑嶼時不時就會進行一番“猜密匙”的環節，反正也沒有次數限製，就是蒙唄，指不定哪一天就蒙對了。

    昨夜看了離夢從自己這裏取走的記憶，薑嶼因此又有了些新的靈感。

    在用【地宮】和【物品傳送陣】這兩個詞語嚐試開啟，並失敗後，薑嶼沒怎麽太遺憾地歎了口氣，又將玉簡扔了回去。

    ……

    夜幕降臨，厘山巷內。

    薑嶼坐在書房裏，在他眼前，新購置的青鳥卷軸和牆上的寬幅空白畫卷並排掛著。在他腳下，紅泥小火爐爐膛內靈火燒的正旺，熱水已經滾到了第三滾。

    耳聽得那幾聲熟悉的“噠、噠噠、噠噠噠”的聲音響起，薑嶼看向牆上的畫幅。

    他先是看見周琳的衣裙，旋即見到她整個身影，閑庭散步般，從畫麵的邊緣逛了進來。

    雖然周琳事先就有通知她今晚會來，但直到看見她與先前別無二致的模樣，薑嶼這才徹底鬆了口氣。

    薑嶼心底有些激動，幾番醞釀後，還是選擇了往常的開場白：

    “喝杯茶嗎？”

    畫卷表麵泛起漣漪，一隻白皙的手伸了出來。

    薑嶼注意到，除了手背上還留有些斑點的痕跡，周琳的手基本上已經恢複成先前的模樣。

    ……這算是恢複健康了嗎？一張畫是否健康也確實不好判斷。薑嶼一時有些語塞。

    接過遞來的茶杯，周琳將手收回畫卷之內，將杯子湊到唇邊抿了一口，臉上旋即顯出幾絲歡悅的神情：

    “是菱粉枇杷露？”

    薑嶼點了點頭。

    周琳心滿意足地喝了好幾口後，才把杯子放下，她看著薑嶼，帶著些許感慨說道：

    “沒想到還能有和你對坐喝茶的一天。”

    ……我也沒想到。薑嶼也是諸多得感慨，忍不住垂首一笑，就聽周琳問道：

    “你一定有很多疑問吧？”

    薑嶼確實有很多的疑問，甚至不少的問題還是環環相扣的，要是任由他發散地問下去，恐怕一夜就這麽過去了。

    但細細總結下來，主要的疑問隻有兩個，他抬眼看向周琳：

    “六趣塔的地宮裏囚禁的到底是誰？”

    “你為何會和一個金仙有相同的聲音和容貌？她又為什麽對你那麽敵視？”

    周琳看向薑嶼，嘴角忽而浮起一個略帶嘲諷的笑容：

    “你無權問此等問題。”

    薑嶼：“？？？”

    是在開玩笑嗎？！

    他滿腹疑竇地瞪著周琳，對方很快就繃不住了，連忙解釋道：

    “我笑的不是你，是我自己。”

    她收斂了笑容，歎了口氣：

    “你忘了嗎，有些事情，除非你無意中道明真相，否則我不能透露。”

    ……確實，早先就有過相似的情景，看來要更換一種提問的方式了。薑嶼開動腦筋，轉而問道：

    “六趣塔有座地宮，你知道嗎？”

    周琳點了點頭，反過來問道：

    “你是怎麽知道的？”

    聽他講述了當日在六趣塔的經曆，尤其是那句“體內那片多出來的神魂不斷指引著我向下”，周琳目光閃爍，旋即有了一個疑惑的神情。

    她神色間的變化薑嶼盡收眼底，當下又講述了離夢從他這裏取走的記憶絮的內容，包括那個“物品傳送陣”，以及他不斷下墜的經曆。

    周琳默然一陣後，道：

    “六趣塔地宮的入口的確就在九層。你猜的沒錯。”

    ……我什麽時候猜入口在九層了？薑嶼愣了一下，對上周琳的眼神後瞬間恍然，知道她是用這種話術來掩蓋她的真實意圖，為的就是盡量多向他透露一些信息。

    ——你要是已經知道了，我就不算泄密了。

    薑嶼心說這倒是個“自欺欺人”的好辦法，他忍住笑，接著問道：

    “地宮裏囚禁的，就是那個當初想要‘奪舍’我的先天神嗎？”

    周琳皺了皺眉頭，低聲道：

    “……奇怪。按理說……可是時間對不上啊……”

    雖然僅有隻言片語，但薑嶼還是迅速地明白過來周琳話中隱藏的含義，她一句“奇怪”，正好和他的很多想法不謀而合。

    他當即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心中的疑問統統傾倒出來：

    “你也想不通是吧，我看六趣塔的建製大概有些年頭了，要是那個先天神一直被關在地宮裏，他又怎麽可能在初三那夜出現在琅嬛福地呢？”

    “是啊，而且六趣塔那個禁製的規格，哪裏關得住一位先天神呢？”周琳說。

    “不止如此，還有我和敲敲進去的那個精神之境，我在裏麵看見了一雙眼睛……”

    說到這裏，薑嶼不禁又想起那一日的場景，想起那種被一雙巨大的眼睛俯視的感覺，心底霍然間生出一股戰栗，不自覺地住了口。

    周琳神色一凝，她看著薑嶼，認真地說道：

    “從頭開始，仔細講一講。”

    聽完薑嶼的講述後，周琳吸了一口氣，有點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的遭遇還真是……”

    “多姿多彩？”薑嶼接話。

    ……周琳輕歎了一口氣，有條不紊地分析道：

    “聽你的描述，那雙眼睛應該就是那個‘精神之境’的主人，也很有可能是你體內那片神魂的主人。”

    “可他究竟是不是地宮裏關著的那位，卻沒有明確的證據可以證明。”

    “我隻能確定，地宮裏關的，絕對不是一位先天神。”

    望著周琳篤定的神情，薑嶼沒法像她那樣確定，卻暫時沒有什麽更好的見解。他勉強說道：

    “難道地宮裏關著的，是那個先天神的親朋好友，或者是手下信徒什麽的？所以他的神魂才有反應？”

    “不知道為什麽，我有一種強烈的衝動，想要去地宮裏看個究竟。”

    “好。”周琳點了下頭。

    場麵短暫地安靜了一會兒，薑嶼沒想到她答應得這麽爽快，他斟酌著問道：

    “到時候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嗎？萬一有個什麽意外，還要拜托你把我‘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