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流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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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就這樣突如其來的和那幫人撞了個正著,這個情況完全出乎薑嶼的意料之外。
&esp;眼見對方毫無戰意,幾乎是“轉身就跑”,他瞬間回籠了詫異的思緒,斷喝一聲:
&esp;“站住--”
&esp;霍--
&esp;一把通體漆黑的斧頭從憑空出現的裂縫中轟然而出,追著那幾道身影轉瞬即至。
&esp;與此同時,薑嶼奮力地把周琳“扔”了出去,姿態格外駕輕就熟。
&esp;準確地說,是把承載著周琳的青鳥卷軸扔了出去。
&esp;漆黑之斧與墨痕凝成的鞭子從兩個方向分別襲去,左右配合著,霍然“卷”向最後那道尚未脫離洞天的人影。
&esp;但還是晚了一步。
&esp;漆黑的斧子擦著那人的下頜線而過,帶落下幾滴血珠,至於說周琳手中的長鞭,也隻來得及將那人的袖子絞下一塊。
&esp;破碎的袖子飄蕩在半空中,周琳在卷軸中沉肩回肘,手腕一轉,在收回鞭子的同時,輕輕巧巧地勾住了那半幅衣袖,將它卷回卷軸裏。
&esp;自打被拉進“畫的世界”,身處黑暗的歸敲敲基本處入目不能視,耳不能聞的感覺,她隻能感覺出自己“倏”一下飛了出去,“倏”一下又飛了回來。
&esp;正當她被搞得有些暈頭轉向的時候,歸敲敲覺察出自己手中突然被塞了什麽東西。
&esp;“等一會檢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一個輕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esp;聽了這句話,歸敲敲不由自主地雙手攏住那團柔軟的物事,感覺了一會兒。
&esp;……像是某種布料。她用手指撚住那層滑膩的東西,仔仔細細地在上麵摩梭著,心中暗暗琢磨道。
&esp;那邊廂,薑嶼一個箭步竄上滿滿當當的祭壇,俯身下去,檢查躺在那裏的女子們的情況。
&esp;“……”
&esp;他接連探了三四個女子的鼻息,都隻能失望縮手。明明看上去,那些女子都好像是活生生的,但卻沒有一個尚有一線的生機。
&esp;薑嶼不死心,依舊一個一個地檢查著,直到將手伸到祭壇最邊上那個女子的鼻下,他終於感覺到了一縷似斷似續的氣息。
&esp;“還活著?!”他又驚又喜。
&esp;那是個身形單弱的女子,臉龐如同柔嫩的花瓣,透著枯萎的死色。
&esp;她身著的衣裳是(薑嶼覺得)天庭時興的樣式,但雙膝和肘關節的位置都有嚴重的磨損,下擺更是浸滿汙漬。
&esp;除此之外,她鬢發淩亂,雙側耳垂上、脖頸上都覆蓋著血痂。
&esp;“仙子?聽得見嗎?撐住啊!”
&esp;薑嶼二話沒說就開始一輪的急救,所有能夠續命的法術統統用上,這樣一番努力後,那女子的臉色有了些回光返照的血色。
&esp;見此情況,薑嶼猛地扭轉頭:
&esp;“周琳,快,把她帶出去!”
&esp;青鳥卷軸圍著那女子飛了一圈,周琳搖了搖頭:
&esp;“她的生機已然消逝,生氣就要斷絕,無法入畫了。”
&esp;薑嶼心中一沉,還是來不及嗎?
&esp;像是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那女子突然有了些感應,掙紮著睜開了眼睛。
&esp;“……你……”
&esp;她深切地看著薑嶼,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不舍。
&esp;薑嶼將她扶了起來,撐住她的上半身,看著她的眼睛說道:
&esp;“你叫什麽名字?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esp;聽他如此問,那女子神情一黯,眼中滿是絕望。
&esp;靜了一瞬後,她強撐著拉起自己右手的袖口,斷斷續續地說道:
&esp;“……我叫……流離,請把這個拿給我夫……”
&esp;薑嶼的目光下挪到她的右手處,這才發現在她衣袖下麵還藏著一串手編的五色絲線。
&esp;就在這時,他聽到那名叫“流離”的女子說了個人名:
&esp;“念遠……”
&esp;“思念的念?”薑嶼依照最有可能的情況猜測著問道,“遠方的遠?”
&esp;流離睜大眼睛,定定地瞪著她,半刻後微不可見地點點頭。
&esp;隻有一個名字,上哪裏去找……對了!她們都是官眷!薑嶼猛然間福至心靈,當下追問道:
&esp;“他在何處任職?可有尊號?”
&esp;在天庭,隻有到達中境界的仙人才會有“號”,要是那人以尊號在外行走,薑嶼打聽起來會方便很多。
&esp;聽他如此詢問,態度沒有一絲一毫的敷衍,流離破敗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希望,掙紮著想要說些什麽。
&esp;駕馭青鳥卷軸懸停在半空,靜靜旁觀的周琳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歎了口氣:
&esp;“……你啊你……”
&esp;她話中的含義不言而明:
&esp;薑嶼費了那麽大的勁兒,又是匿名信,又是間接提醒“桐陰會”,又是借用金蘭暗中求助歸敲敲,用了如此多的手段,不就是不想在明麵上攪和進這樁事嘛。
&esp;但現在,如果他真要替這名叫“流離”的女子轉告臨終遺言,那他不就間接暴露了自己就在現場的事實?
&esp;“怪人……”周琳輕聲咕噥道。
&esp;她其實有些想不明白,她老早就覺得薑嶼這個人格外的矛盾。
&esp;每次遇事的時候,他總會各種分析、計劃、籌謀,恨不得把全部細節都斟酌一遍,似乎是一個很看重利弊得失的人。
&esp;但偏偏實施的時候,永遠計劃趕不上變化,到關鍵的節點時,總會被感情左右。
&esp;但周琳腹誹歸腹誹,卻沒有一點想要勸阻的意思。
&esp;“隻不過這下子,嫌疑更洗不脫了……”周琳無聲感歎一句。
&esp;在她感歎時,流離終於說出了幾個字:
&esp;“……啟封玄仙,他、他是……鴻廬司……”
&esp;薑嶼的身體霍然間有些僵硬。
&esp;他怎麽也沒想到,會聽到“啟封玄仙”這四個字。
&esp;這位鴻廬司的大人曾經用幻境試探過他,讓他看到了背著龜殼的“少微”,還使得他在迷迷糊糊中,透露自己想要去陳屍所的願望。
&esp;後來甚至做主滿足了他的願望。
&esp;當時啟封玄仙的種種行徑就讓薑嶼多有懷疑,據他猜測,啟封玄仙大概是把他當做了主戰派的話事人,表麵上問說“你接下來的打算”,實際上是在和他背後的人對話。
&esp;誰承想,薑嶼背後根本就沒有人……
&esp;估計啟封玄仙也著實困惑了一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