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抬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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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sp;薛平想了一下,這才介紹道:

    &esp;“案犯叫劉向忠,是個贅婿,用俗話說就是上門女婿,平日倒是老實,口碑也不錯,來到鍾家七年有餘。

    &esp;不過與鍾家獨女並無子嗣,家中倒是過繼了兩個子侄,鍾家是合江為數不多的大戶人家。

    &esp;平日,劉向忠並不參與家中收租的事宜,隻是教幾個學生讀書度日,案發時間是七月二十五,當日案犯劉向忠並不在家。

    &esp;按照他的供述,七月二十三就出門,去江安看望母親,屬下派人去江安調查過,他確實在七月二十三去了江安,但何時回來,這個無人證明。

    &esp;案發當日清晨,鍾家派人來報官,說鍾家獨女鍾逸珊在家中被殺,光有屍身,頭顱不知所蹤,劉明府當即派屬下前往查看。

    &esp;您知曉,這合江並無仵作,我仔細查看過現場,並未發現偷盜的痕跡,宅院周遭都沒有什麽怪異的足跡留下,府中奴仆也都仔細盤查過,一切如常未有生人進入。

    &esp;後來,鍾逸珊的一個婢女稟報,說是寅時末天未亮時,姑爺劉向忠似乎回來過,畢竟西跨院的角門可以開鎖自行進入,無需他人通稟。

    &esp;如此一來,鍾家父母就到了公堂上,狀告劉向忠,覺得女兒就是被女婿所殺,為的是他們鍾家的家財,隨後開始捉拿此人,七月二十八一早劉向忠回到鍾家,還沒下馬,就被人按下扭送到府衙。

    &esp;審問過程中,劉向忠一問三不知,劉明府迫於壓力動了刑,劉向忠這才招認,說一切都是他所為。

    &esp;鍾家人不依不饒,想要殺之後快,不過劉明府說這樣的案子必須瀘州審核,才能問斬,所以此事就擱置下來,劉明府倒是說過,這案子看著有些奇怪,想要之後再查。

    &esp;再後來,劉明府出了事,此案就擱置下來,之前我去瀘州報陳寡婦小姑子的案子時,忘記了此案,前兩日鍾家來人問,我才想起來。”

    &esp;周澤點點頭。

    &esp;將整個案子,想了一遍,即便不用審理,那個劉向忠也覺得他不像凶手,但是這個案子奇怪就奇怪在,死者的頭不翼而飛。

    &esp;“案發之後,可曾在亂葬崗之類的尋找過死者的頭顱?”

    &esp;薛平歎息一聲。

    &esp;“找了不是一兩天,亂葬崗縣城內外,所有山丘,甚至江邊,都仔細找尋過,也派人盯守了很久,可就是沒有發現,地上被翻動的新土,我都找人掘開看過,沒有發現。”

    &esp;周澤點點頭,看向徐功竹。

    &esp;“你有何看法?”

    &esp;老徐抱著手臂,站在周澤身後,卷宗他也看了一遍,稍微沉吟片刻說道:

    &esp;“沒有外人盜搶的痕跡,那就是熟人作案。”

    &esp;周澤也認可這個判斷。

    &esp;“嗯,確實如此,西跨院能自行出入,隻要有鑰匙就行,這個就是最大的疏漏,那婢女可曾仔細盤問過?”

    &esp;薛平搖搖頭。

    &esp;“案發十日後,我去鍾家想要再問問那婢女一些細節,不過鍾家說,那婢女偷了家中的銀錢,被抓到打了二十杖已經發賣了。”

    &esp;“哦?處置的時間夠巧合的。”

    &esp;薛平再度歎息一聲,畢竟查案不順他也覺得窩火。

    &esp;“這案子就懸著了,壓根沒法查。”

    &esp;周澤搖搖頭,老徐在一旁自言自語道。

    &esp;“作為丈夫,又是一個贅婿,為何要殺害自己的妻子,安身立命之所,就是因為這個妻子啊,殺了之後要怎麽辦?

    &esp;縱使因為夫妻之間感情不和,而要加害於她,也必然要找到一些將來能夠逃脫罪責的借口,投慢性毒藥,製造意外死亡,方法多了去了,他還是讀書人,這些話本子,看得不會少。

    &esp;現在,按照鍾家人所說,他殺了妻子,留下了屍身而扔掉了頭顱,其中的不合情理,是不言而喻的了,也太過牽強,所以這案子凶手另有其人。”

    &esp;周澤抿緊唇,行吧分析的不錯,不過這都是廢話,對破案沒有一點兒幫助,帶走頭顱這是口味多重,想要和自己一起合葬?

    &esp;還是說,因為仇怨?

    &esp;仔細想了想,一個想法,一閃即逝,周澤眯起眼。

    &esp;“既然如此安排都沒有找到頭顱,那就派人去查,七月二十五之後誰家辦過喪事。

    &esp;我記得之前聽崔主簿說過,抬棺在合江有說法,說是普通人容易丟失魂魄,所以都是有專門的抬棺人來做。

    &esp;棺材也是他們開設的棺材鋪賣,還經營義莊,將這些人招來,我有話問!”

    &esp;薛平一聽,來了精神,幹活他不怕,關鍵現在他是沒頭緒,而周澤篤定的樣子,讓薛平知道,自家明府這是又想到什麽主意了。

    &esp;沒有廢話,趕緊轉身去安排。

    &esp;三寶收拾了餐碟,老徐打了一個飽嗝,是那種很低沉很短的聲音,周澤瞥了一眼,看著他肚子癟癟的,真不知道那麽多東西都吃哪兒去了。

    &esp;“吃撐了?”

    &esp;老徐搖搖頭。

    &esp;“沒吃飽,算了中午簡單吃點就行。”

    &esp;“......”

    &esp;周澤一陣無語,這人真的是養不起,一個人吃東西頂四五個人,這是要被吃窮的架勢。

    &esp;他現在渾身上下,就抱著那一把橫刀,碎銀子不到一兩,窮的叮當響。

    &esp;不過想到之前借的銀子,周澤也釋懷了,失憶也有失憶的好處,算了吃就吃吧,誰讓他是這個世界認識的第一個人呢。

    &esp;.....................

    &esp;翌日一早。

    &esp;周澤剛換上官服,就匆忙來到廨舍,薛平興衝衝地看向周澤。

    &esp;“按照明府的吩咐,我統計了七月十二五之後,所有辦喪事的人家這是人數和名單,一共七十六人,至於抬棺人都被叫來了,在工房內等候。”

    &esp;周澤點點頭,伸手接過名單。

    &esp;別說,薛平自從看過那種運送貨物的表格後,也得到啟發,所有統計的東西,全都做成表格,這倒是一目了然。

    &esp;掃了一遍,上麵富庶人家還有平民百姓都有,這個看不出什麽。

    &esp;“走吧去漸漸這些抬棺人,對了這丟失生魂的說法,隻有合江有還是蜀地都是如此?”

    &esp;薛平撓撓頭。

    &esp;“蜀地南部似乎都這樣,其實我倒是覺得沒啥,不過是一些窮苦人,為了討生活編造出來的說辭罷了。”

    &esp;周澤笑了笑,其實他並不信這些。

    &esp;雖然這個世界有鬼魂作亂,可如若所有鬼魂都亂蹦噠,隨意勾人魂魄,那這個世界早就亂了。

    &esp;站起身,二人邁步直奔工房。

    &esp;一進來,所有人都趕緊彎下身子,雙手交叉抱住胸前,這些抬棺人,都是一樣的動作。

    &esp;周澤環顧一周,一水兒的黑衣黑褲黑鞋黑帽,走到當中坐在椅子上。

    &esp;“抬起頭來,看著本官,不用緊張,隻是問你們幾個問題,我們為了破案,了解一下情況,知道什麽實話實說就行!

    &esp;七月二十五到昨日,承辦喪事的時候,有沒有你們覺得可疑的地方,比如不讓你們碰什麽,自己蓋棺之類的反常舉動?再或者壓根沒有什麽喪事?”

    &esp;周澤說完,幾個人開始抬起頭,隨後互相間望望,都抬起頭站直身子。

    &esp;環顧一周,這些人額頭上全都刺著字,這個不是鯨刑,而是一種行業標誌,上麵就三個字抬棺人。

    &esp;見周澤看,一個頭頭模樣的老頭,麵帶歉意地說道:

    &esp;“驚到明府了,我們做的生意晦氣,更是低人一等,這個刺青是為了讓主顧放心,我們這輩子隻能吃這碗飯,更不會破壞主家墳塋,不然到哪兒都能被找到。”

    &esp;周澤擺擺手,臉上沒有一點兒鄙視。

    &esp;“無妨,都是為了生計,當著本官的麵,站直了腰板說就好。”

    &esp;老頭沉吟了片刻,朝著周澤拱手說道:

    &esp;“明府您是大好人,我們合江人都清楚,很多主顧家中的要求都很多,至少有一半兒不用我們釘棺,畢竟還有陪葬物件,免得我們惦記。”

    &esp;周澤點點頭,老頭倒是直來直去。

    &esp;“這個可以理解,我也沒想打探什麽隱私,隻是想讓你們回憶一下,是否有特殊的事兒,讓你們覺得蹊蹺的,如若沒有就算了。”

    &esp;周澤站起身,其實他也是昨天突發奇想,不過現在想來如若自己是凶手,丟江裏是最穩妥的,包上一塊石頭,一起沉入江中,化作白骨都不容易找到。

    &esp;就在這時,一個猶猶豫豫的聲音低聲說道:

    &esp;“我倒是想到一個事兒,不知是否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