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醍醐灌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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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哪個時代,不管是敵人還是自己人,當一個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知道自己死路難逃還願獻出最後力量的時候,都是叫人敬佩的。
此刻的魯智深,聽著秦明那用出全力吼出的“遺言”,再看了看邊上已經潰敗了的兵卒,手裏的禪杖,卻怎麽也打不下去了。
半晌,才是下一重手,卻隻是把禪杖擊在那秦明的麵側,離著秦明不過兩三公分的模樣。
一雙虎目就這麽盯著那秦明,忽的開口道:“你既也無路可走,為何要平白丟了性命?”
“一腔男兒熱血,就這般灑在清風寨前,豈不可續?”
“還是與我山上,見了我家大王,再做計較。”
魯智深也算看出來了,這秦明這般找死的以一敵二,再看邊上士兵的毫無氣勢,最後加上劉高那一顆人頭,那清風寨裏,指定是出現大變故了!
本來嘛,這秦明一心為了朝廷,魯智深必然一杖下去,為自家山頭去一勁敵。
可現在眼看這秦明顯然也是無路可走,那可不就有了機會了麽!
這麽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若是這麽死了,可不就可惜?
“出家人慈悲為懷,還是叫大王來拿主意罷了。”
動了愛才的心思,魯智深也不管那秦明願意不願意,就是要給其留個性命下來!
當即隻把人給綁了,又壓了不少兵卒,浩浩蕩蕩,就歸了自家營寨去。
張青也沒想到,自己叫魯智深與花榮去試探性的進攻進攻,結果直接打穿了別人老巢,把秦明都給生擒來了!
心下當下有些懷疑,這秦明是不是也名不副實,實際行軍打仗,也沒什麽能耐。
好在很快,魯智深與花榮便是打消了張青的憂慮。
卻聽那魯智深麵上透著幾分為難神情道:“哥哥,灑家本來也是要當場殺的這秦明,隻是見其勇略,心覺可惜,再說其那寨子裏處處透著怪異,這才拿了他來見哥哥。”
“隻是一路歸來,秦明這廝卻怎麽都不叫開口,好似一心求死的。”
這不明不白的話,叫張青聽得也有些暈暈乎乎的。
透著怪異?
什麽怪異?
你倒是給說明白了啊!
還是花榮一句話給說的重點來。
“哥哥,這秦明出陣之時,手裏正提著那劉高的人頭!”
你看看,這話可不就說明白了麽!
等會
我二龍山的“老朋友”,“好兄弟”劉知寨,就這麽沒了?
當下張青卻也好奇道:“秦統製,可是能說說,到底發生了何事?”
秦明卻隻是不言,反是環顧帳內。猛然見得拿開氈笠的楊誌,眼神縮了一縮,再冷道:“楊提轄,我那徒兒黃信,可是已被你所害?”
楊誌卻沒多辯駁,隻搖了搖頭道:“黃都監非是被我所害。”
楊誌應的實在太簡單了,簡單到張青聽得都不免在心下吐槽。
“好歹說說清因後果,心路曆程的,就這麽明白無故的一句話,能叫人相信麽?”
結果這念頭才起,還真見秦明在那點了點頭。
顯然,這楊誌簡簡單單的一句應答,倒是叫秦明信了。
再聽得那秦明道:“如此說來,我那徒兒該是被那劉高給害的。”
這話把帳內的一眾人聽得也是麵麵相覷。
咱們說個實在話,這黃信被拿下,還真不好怪別人。
一怪自己,貿然衝入寨中,不識誘敵之計,自又本事不強,才被林衝拿下。
二嘛這還不是你秦明給的號令,才叫其入了寨中。
要怪,也得怪你自己好不!
不過這話當然沒人會腦子抽的當場說來,還是張青言道:“劉高那廝,卑躬屈節,先前使我花榮兄弟抱屈含冤,本是死不足惜!”
“隻是”
“不知秦統製,又受了何害?”
秦明倒是也不隱瞞,隻是冷笑一聲道:“那劉高,竟然說我秦明有包庇楊誌之罪,請了那慕容知府,使人來拿我。”
“我好好應之,其卻幾番汙蔑,更說我師徒聯手楊誌,拿了那生辰綱。”
“此事可不可笑?”
“那生辰綱丟在了濟州,我堂堂青州兵馬統製,安能在其中攪合?”
“豈可料得,那慕容彥達也是個不明不辨之輩!要拿我秦明來請功,卻哪有這麽容易?”
“被我當場斬了,叫其那夥人都去了陰曹地府!”
原來如此!
怪不得這秦明以為是那劉高害了黃信,原來是被汙了包庇罪。
張青當下反應也快,立刻就給秦明尋了個“天下淪落人”,與其道:“秦統製,如今也可曉得,前些時日都是誤會了我花榮兄弟了。”
這話也叫秦明麵色再是幾變,看了看花榮,卻終究沒言語。
張青又是趁熱打鐵道:“如今統製無路可去,為何不隨我花榮兄弟,一齊上了二龍山來?”
秦明卻還是那句話:“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
眾人聽得麵色難看,眼看這秦明意思,是一心求死。
“好!”
正想著自家大王不知又何法子來說服秦明,不想張青直高聲稱好。
隨後便見張青起身呼道:“離家自是尋常事,報國慚無尺寸功!”
“秦統製,今日你一心求死,是為國,還是為民,還是為後世子孫,立個功勳?”
秦明正是要應,卻聽張青是聲音一浪高過一浪道:“為國,這朝廷昏聵,奸妄之徒,上位宰相,下為縣官!你秦明,為的是什麽國?”
“為民,那劉高為禍一方,亂行法度,無所不為,民不聊生!你為的什麽民?”
“至於為的功勳怕是你秦明死在此地,則家中人口盡要被那慕容彥達所屠,別說功勳,隻當留了個惡名在世!”
說著更是一步邁到秦明跟前,怒嗬道:“秦明!你可當真想明白了?”
醍醐灌頂,振聾發聵!
別說是秦明了,其餘帳下的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看著張青。
心下各自心思紛擾,卻都有種不約而同的共同情愫升起。
“咱們這大王,原是如此憂國憂民之人!”
新來的楊誌,身為名門之後,更是心中熱切。
而秦明,則是長大的嘴,看著眼前那雙銳利的眼睛,一時語塞,再說不出什麽死為大宋鬼的話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