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雷雲逐漸稀薄，一縷陽光刺破了陰霾，灑在這曆經戰亂的土地上。
    “老陸？”
    徐越看著那飄逸如仙的劍修，瞪大了眼，可還沒來得及高興，身後就傳來一道哭喊之聲。
    “徐越！你快過來啊！”
    夏驚仙的哭腔一下子衝散了徐越所有的情緒，他轉過頭去，便看到蕭護正臥在夏驚仙懷裏，快不行了……
    “蕭護！”
    徐越急忙連滾帶爬的跑去，最後砰的一聲跪在蕭護麵前，看著他胸口破開的一個大洞，心中顫抖。
    “不行！不行！靈力根本融不進他的身子，他連道基都沒有了！各種丹藥也沒辦法喂他吞服，他如今的血肉經脈根本承受不住那等藥力……”夏驚仙一手泛著靈光按著懷中的蕭護，另一手不斷抹淚，哭得非常傷心。
    從抱住高空墜落的蕭護第一刻起，她就已經竭盡全力搶救他了。
    隻是可惜，如她所言，收效甚微。
    凡人之體，太過脆弱，尋常人等像剛才蕭護那樣如此接近成魔的左青玄，恐怕會瞬間被那駭人的煞氣吞噬生命。
    更何況，他還直接受到了攻擊。
    淪為凡體的蕭護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現在幾乎就憑著一股意誌力支撐著。
    “夏大姐……你……哭什麽啊……這可不是……女武神該有的樣子……”
    蕭護眼圈發黑，嘴唇烏紫，盡力扯出一絲微笑，虛聲調侃道：“不過……沒想到小爺我……真是豔福不淺……連死……都是死在……絕世美女的懷裏……對了老大……這事兒……你可別告訴伏香……不然她……又要……吃醋了……”
    “臭小子，瞎說什麽！你不會有事的！”
    徐越的淚水也終於奪眶而出，伸手摸向蕭護的身體後，渾身一顫。
    這種狀態，和死亡已經沒什麽區別了，神仙難救。
    “老大……你就別安慰我了……我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是吧……陸大哥？”
    蕭護本想抬起腦袋，卻已無能為力，隻能艱難動了動眼眸，看向走到徐越身後的那個魂體。
    “嗯，幹得漂亮，兄弟……好好睡一覺吧。”陸九州依然是那麽灑脫隨和，此時微微一笑，對著蕭護點了點頭，令對方的心情都平靜了幾分。
    “老陸！”
    徐越猛地站起身來，哽咽道：“既然你一直都身在暗處，為什麽不在關鍵時刻出手，將那魔槍打碎！那樣的話，蕭護或許就不會……”
    “徐越。”
    聞言，陸九州麵色平靜，道：“我隻有一次出手的機會，若是用來救了蕭護，左青玄怎麽辦？誰來助你打出最後一擊呢？如果最後功虧一簣，你我豈不是辜負了蕭護舍命奪來的戰果。”
    陸九州說罷，微微低頭，看著神智已經有些迷糊的蕭護，低語道：“況且，我相信……他也不願意以一個凡人的身份，在這亂世中苟延殘喘吧。”
    “隻有一次出手的機會？你什麽意思！”
    徐越激動，一把上前想抓住陸九州的衣服，卻手過魂穿，什麽也抓不到。
    他也因此，感應到了陸九州現在的狀態。
    “你、你……”
    徐越瞳孔顫抖，心髒劇震。
    陸九州搖了搖頭，示意徐越不要在這個時候說多餘的話。
    “老大……”
    一旁的蕭護果然沒發現任何異常，費力地抬了抬手，徐越會意，立馬蹲下身抓住。
    “我在。”徐越哽咽道。
    “小弟……向來瀟灑自在……唯有一事……頗為遺憾……便是百年前……未能加入組織……沒有與你們並肩作戰……幸得這後來……組織我進了……今日也得償所願……守護了大家……”
    蕭護聲音越來越小，微微動了動手指，顫抖的眼眸下移，想再看一眼那枚刻著‘蕭’字的曉戒。
    這是他一生最珍重的東西。
    “總得來說……小弟這一生……倒也算無怨無悔……可將死之際……還有兩件事……有些放心不下……”
    蕭護的嘴唇開始發黑，瞳孔漸漸渙散，油盡燈枯，不可逆轉。
    “你說！不管什麽事，老大一定幫你辦到！”徐越緊緊握住蕭護冰冷的手，熱淚滴在上麵，卻也溫暖不了分毫。
    “其一……麻煩老大……幫我把這東西……交給……護終師伯……告訴他……蕭護不孝……不能再振興宗門了……”
    蕭護費力地揚了揚下巴，徐越急忙伸手探去，從他染血的脖子上取下一根山型的吊墜。
    這是護道山弟子的象征。
    “放心吧，從今以後，護道山也是我的宗門，隻要我徐越還在仙域一日，就沒人敢欺辱他們！”
    “戰神殿也是！”
    徐越咬著牙，無比堅決的應下，夏驚仙也通紅著眼，惹人愛憐。
    聞言，蕭護笑了笑，神色鬆緩了不少，隨後又將手中的曉戒，艱難取下。
    “其二……老大……把這戒指……我最重要的東西……交給伏香吧……”
    曉戒脫手，蕭護也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雙目無神地看著天空。
    “她……一定會哭吧……隻是可惜……這一次……沒人逗她笑了……”
    隨著一聲無比複雜的喃喃，護道山的大師兄，仙絕榜排名第二十七的最強一代，永遠閉上了雙眼。
    “不！！”
    終於，淚如泉湧，徐越不用擔心再吵到這位好兄弟，可以放聲大哭了。
    上一個讓他哭得這麽傷心的人，叫做齊緣。
    “嗚嗚……”
    夏驚仙也不斷抹淚，就像個小女孩，沒有半點平日裏英姿颯爽的模樣。
    同為天州的最強一代，她和蕭護的私交本就極好，此時眼睜睜看著對方逝去，悲從中來。
    “好好睡吧……你交代的事，我會記得的。”
    看著已經安詳入睡的蕭護，徐越聲淚俱下，將吊墜和曉戒小心翼翼收了起來，隨後起身麵向一直沉默的陸九州。
    “老陸，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又為何……”徐越想到了剛才感應到的陸九州的狀態，不由言語一滯。
    “這些話，待會兒再說吧，現在，先把事情徹底處理完。”
    然而，陸九州卻暫時回避，目光淩厲地盯著前方，麵色嚴肅，手中的黑龍劍也在不斷顫鳴。
    “什麽？”
    徐越頓感不妙，急忙轉頭看向後方，心中一突。
    左青玄的屍體，那攤爛肉，不知什麽時候，竟又動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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