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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離開刑獄後,一起月下漫步。今晚的天氣很好,雲層也很薄。無盡的夜空動人神秘,皎潔的明月高掛蒼穹,閃爍的星光灑遍天際。玄之大陸的星月,都比現代更大更亮。
楹一邊走著,一邊仰望著。淩澈見此,淡淡的問道,“你喜歡月亮嗎?”她眨了眨眼,微微一笑回答,“還好吧,你呢?”他皺著眉搖搖頭說,“不喜歡。”語氣中更是充滿了反感,然後就開始緩緩的解釋下去。
“月亮映照的是太陽的光,但卻變得微弱而隱晦。這種異樣的銀色光芒,背後隱藏著未知的秘密,總會喚醒非理性的情緒。我討厭未知所帶來的總總感覺,不安、迷惑、恐懼……”
楹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我更喜歡星星,光芒不算耀眼,卻是平穩而和諧。讓人的內心得到寧靜,靈魂重回安祥。數之不盡的星辰,於夜空泛起漣漪;猶如萬千生靈的存在,亦在改變遼闊的世界……”
淩澈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聲音卻不帶一絲情緒,“相對而言,太陽則是極致的光明,直接而正麵。照亮整片大地,驅散所有黑暗,讓一切無所遁形,擁有絕對掌控的力量……”
楹清冷的聲音帶著可悲可憫的感覺,“影子對光明的追求,恕我難以理解這種向往。光線越強,影子就越濃,但它卻永遠隻能活在光下。世間最可貴的,並非力量,而是自由。”
淩澈倏然燦笑,卻沒有平日的玩世不恭。全身透著耀眼的光彩,這才是真正的他。聲音中的力量與溫度,首次全然展現在楹的眼前,“總有一件東西,能讓太陽下的影子也發出屬於自己的光輝。”
楹絕美的臉上浮現一絲淺笑,暗紅的眸子裏的陰霾盡散。帶著淡淡光澤的櫻唇輕張,沒再刻意控製自己的嗓音,自然而平和的聲音讓人感到舒心,“我很期待,你的光芒……”
淩澈的薄唇微微張開,正想開口的時候,卻見楹突然轉身掉頭,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原來走過頭了。”簡單不過的一句話,結束了虛無飄渺的對談,也把他的注意力帶回現實。
二人的確已經走過頭,也隻好往回走,約三分鍾就到了寢宮。此時,淩澈亦重新變回平時的他,對楹笑嘻嘻的說道,“對不起,我剛才也沒有留意。”過頭的,不僅是回寢宮的路……
此時已是淩晨兩點左右,淩澈為楹把身上繁瑣的服飾換下。然後,他就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而楹則去了沐浴。浴池微涼的水,讓其倦意全消,神清氣爽。泡著泡著,更越發精神起來。
她沐浴過後,便回到了寢室。躺在寬闊的龍榻上,卻久久沒有一絲睡意。最後決然起身,走出了房門,朝庭院走去。少女孑然獨立於院子中央,憂鬱的月光伴隨著她的孤寂。
每一個毛孔都得以徹底的放鬆,完全與周邊的環境融為一體。她再輕輕的閉上雙眼,傾聽著這個世界。葉的晃動,風的吹拂,塵的飛揚……任何微小的聲音和變化,也清晰的傳入內心深處。
暗紅雙眸緩緩的再次張開,喃喃自語道,“日月星辰之力……”仰頭輕笑了一聲,就沒再糾結下去。她運行體內的血脈之力,肩臂上的紋身發出詭秘的紅光,如紅外線般穿透了衣服。
然後抬手伸出了手掌,唇中吐出恍如遠古的呼喚,“gdiu…”掌心處漸漸浮現出一個印記。血色光芒不斷從中湧出,凝聚成一把秘銀長劍。她的五指並攏緊握,感受著劍柄上傳來的觸感。
初時有一種金屬獨有的冰涼感,整體重量並不重,適應後會發現非常貼合手感。細察之下,劍身刻有一段銘文:“血脈皇者之劍,巫女之術附咒,伊希爾丁為銘。”拉丁文的字體充滿藝術感。
能稱為“血脈皇者”的隻有一人,證明這是該隱的佩劍;“巫女”則是指莉莉絲,此劍附上了她的咒術;而“伊希爾丁”的意思是“星月”,一種以秘銀為原料的裝飾性合金,隻能在星光或月光下可見。
楹終於揚起手中的劍,輕輕揮動起來,果然絕非凡品。原則上,每一把劍都有平衡點,也就是重心。而這血皇之劍卻打破了定律,能夠以集中血脈之力,來隨心調節平衡點。
劍尖直指地麵,繞身周劃一圈。庭院的石地之上,頓時多了一道淡淡的痕跡,連接成無縫的渾圓。手上的動作沒有任何停頓,劍繼續流暢的劃過地麵,畫出陣圖、符文、咒引……最終形成了一個六芒星陣。
她將劍插在法陣的中心處,左手握上劍刃,鮮血緩緩順著血槽流下。似是有股力量在引導,她的血流過法陣的每一條軌跡。最後,重新匯聚到中心,並且被劍迅速吸收。
突然“叮”的一聲輕響,劍鳴聲在夜裏顯得異常亮徹。這代表血皇之劍,承認了新一任的主人。楹把手鬆開後,這副身體的本能,使被劃破的傷口刹那間愈合,沒有留下一絲疤痕。
心中輕喚一聲,受到感召的劍,頓時騰空而起。她一手抓住劍柄,開始揮舞起來。這不是觀賞性的劍舞,沒有任何花巧的動作。劍勢動律與身心合一,將速度和力量發揮到極限。
隨著少女肆意張揚的身姿,矯若驚龍的翻騰旋轉,周圍的空間也泛起漣漪,彌漫起磅礴的氣勢。手中的劍直指天上銀月,再猛然向前一劈,淩厲的劍氣劃破長空,勁射而出。
帶出一道呼嘯的風聲,飛速朝向遠處的偷窺者侵襲而去。然而,此人卻一臉淡定的等待著被劈成兩半,如此大膽的人正是淩澈。劍氣在他麵前一寸的地方止住了,並在頃刻間消散於空中。
楹當即收起了劍,清冷的聲音響起,“怎麽來了?”淩澈對她笑了笑,慢悠悠的回道,“長夜無寐,豈料至此……”幾句裝逼的文言文,讓楹頓時眉頭一皺,厲聲打斷他的話,“夠了,說人話!”
他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聲音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七月十五日卯時,女皇初次臨朝親政,現在亦應開始作準備了。還有,稍後在朝堂之上,那些大臣怕是也不會說人話的。”
楹握劍的手輕轉一圈,血皇之劍便化為紅光,回歸於掌心的印記。稍一思索後,淡淡的回道,“嗯,明白了。先處理好暗影衛的事,然後去上早朝,回來才招呼東方翔。今天的日程就這麽定下來了。”
淩澈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暗影衛六人已在大殿,恭候聖駕多時。”楹對此相當滿意,果然是訓練有素的皇家暗衛,這職業態度真的沒話說。“很好”二字說罷,她整理了一下微皺的衣裙,便與淩澈直朝大殿走去。
在短短的路途中,淩澈說出了自己的心底話。“從來沒有暗衛敢背叛主子,主子更不可能會放暗衛自由。況且離去後的日子,就算沒有遭到緋國追殺,也不見得會安然無恙。所以他們絕不會捨你而去,不,該說是絕不敢捨她而去。“
楹不急不緩的說道,“容許他們離開,是我自己的事;選擇離開與否,則是他們的事。不願意留下的人可以走,而走了之後能不能活下去,就不在我關心和考量的範圍之內。我隻是有原則的人,並非悲天憫人的聖者。”
淩澈聽畢,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卻一句話也沒有說。二人剛步入大殿,就看見暗影衛眾人,依舊是全身黑衣蒙麵,隻能看出是男是女。他們也看見楹的到來,恭敬的齊施一禮道,“見過主上。”
楹不打算浪費時間,直奔主題問道,“你等決定繼續效忠於本皇嗎?”清冷淡漠的聲音透著皇者威儀,卻比以往少了分決斷。六人沒有絲毫遲疑,屈膝跪地回道,“誓死效忠主上!”
楹神色一正的說道,“如今你們隻需要做一件事,啟動及擴充情報網絡。國內的重大事件須即日上報,並對相關細節進行查察;而國外的異常狀況,務求最短時間內傳達消息回國。三個月後,本皇要收到一份初步報告。”
影夜是暗影衛之首,恭謹的向楹詢問道,“執行上的資金和人手方麵?”她卻把問題交給淩澈,“澈,你應該會處理吧。”他也的確沒令她失望,說出來的一番話頭頭是道。
“先調出首年的資金,預算是十萬兩,由你等自行調配。支出和盈餘的帳目,須每三個月報告一次。人手方麵,可調動二十名普通暗衛,而影霧須留在宮中,供陛下隨時差遣……”
淩澈說完了後,影夜把詢問的目光投向楹。隻見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嗯,安排很合理,就按他的意思辦吧。”暗影衛六人見此,也不禁稍稍吃驚——主上似乎對淩澈越發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