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意識到自己先施展“魔法”法術，再來研讀“魔法”法術書的行為，多少算是普通學徒投降的舉措。

    他心中多少冒出一絲羞赧之心。

    可智商不足，根本就是沒法子的事情。

    不少985乃至博士出身的父母，在孩子慢慢長大的過程中，慢慢地接受對方平庸的事實。

    明白過來自己開學三天翻完的課本，對於有些人是三年都翻不過的高山。

    不過林奇也發現了充值的渠道。

    諸如變化係的二環法術“狐之狡黠”能夠短暫性地提升兩個級別的“智力”。

    這也是絕大多數法師家族出身的學徒，在參加“統一高考”時所采用的作弊手段。

    “狐之狡黠”隻是臨時提升，但是法師界還是存在永久提升智力的手段。

    所以微處理計劃之外，林奇也盤算著謀奪這種永久性的智力提升，用以彌補先天不足。

    然而這一刻，漠風法師的一句“立論”卻打破了他所有的思緒。

    包括學姐鄭櫻落同樣望了過來，滿臉寫滿了期待，一副充滿趣味的姿態。

    “立論？”

    林奇反問。

    如果他現在拿的是曆史穿越劇本，肯定就把“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勝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橫渠四句給摘出來了。

    甚至物理學的立論，他也能夠從牛頓三定律開始掰扯。

    但是“法術”的立論？

    “沒錯。”漠風法師望著林奇的視線，甚至流露出一絲渴望的色彩。

    “你可別怪我們不早點和你說，而是這件事情，你知道得越早效果越不好。”

    研修靜室原本就無比靜謐，隻能夠聽到牆角機械掛鍾的滴答聲、三人並不一致的心跳聲以及時不時的翻書聲。

    鄭櫻落也放下原本聯絡的工作，款款走到正在翻閱典籍的林奇身旁，隔著他不過十餘公分距離，青蔥手指按在紙麵上。

    “林奇你作為天生施法者，基本上九成九會在正式施展‘魔法’時，開啟‘真理之門’。”

    林奇點頭，這點他清楚，也是兩人這一刻圍著他的原因。

    原本按照劇本是他收割了駱天擎的靈魂後就打道回府，繼續當起一名努力學習魔法的好學徒。

    可駱天擎的鏡麵突然展露出末日主君的“碑文”，讓整個情況急轉直下。

    鄭櫻落說是自己該學習“魔法”，親自去了解碑文後麵的含義。

    恐怕背地裏根本是院長的指示！

    對方攤牌，影響天平。

    那就讓林奇也攤牌，用“真理之門”繼續證明價值，把天平重新拉回來。

    每一步雙方都在落子，都在算計，都在盤算！

    鄭櫻落繼續解釋道，“你這種展現過諸多理念的天才學徒，自然會有獨有的待遇。那真理之門極有可能詢問你的‘法術理念’。”

    “這也是無形中的一種等價交換，一旦對方滿意很可能收下你的理念，便會等價交換給你一份饋贈。如此加上你所犧牲的一部分身體，你能夠從真理之門中得到兩份饋贈。”

    林奇忍不住張大嘴巴，“還能這樣？”

    “這並非讓你上供一種理論之類，而是你切切實實第一反應的法術立論。”漠風法師強調道，“必須是你真的接受，並且踐行的觀點。”

    “真理之門是審視采樣你這種理論觀點的發展潛力，它注重的反而不是觀點本身。所以我們也不好提前提醒你，太過刻意隻會落到下乘，弄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漠風法師與林奇四目正對，“告訴我，你第一反應的理論是什麽？”

    “像是推廣法術的理念，亦或者法術應該是怎樣的，如此種種的觀點都可以，無所謂對錯。”鄭櫻落看到林奇有些糾結的神色，鼓勵道。

    “你剛剛的念頭？太黃太暴力了？”漠風取笑道，“不用焦慮，答不出的話，回答法術研究的目標方向也成。”

    “曾經有法師的研究目標是開設多元宇宙最大的後宮。”

    “然後呢？”

    “你不會想知道的。”漠風法師賊笑道，“他的身體多了點東西，畢竟後宮的要求比較多。”

    林奇則是有些不好意思，“倒也沒什麽，”

    “我的第一反應立論，是奧卡姆剃刀理論。”

    “簡單說來，便是‘如無必要，勿增實體’。”

    林奇說時，同樣陷入回憶之中。

    奧卡姆剃刀定律是由14世紀英格蘭的邏輯學家、聖方濟各會修士奧卡姆的威廉提出，原理又稱為“簡單有效原理”，引自箴言書注2卷15題所說“切勿浪費較多東西去做，用較少的東西，同樣可以做好的事情。”

    “什麽意思？”漠風法師驚訝道。

    林奇當即轉身，在靜室幕後的寬屏黑板上，默默地書寫下四行字體——

    避重趨輕（nqa pnena est plralitas se neessitate）

    避繁逐簡（plralitas nn est pnena se neessitate）

    以簡禦繁（frstra fit per plra q ptest fieri per paira）

    避虛就實（entia nn snt ltipliana praeter neessitate）

    奧卡姆剃刀定律源於提出者對當時無休止的“共相”“本質”之類的爭吵而感到厭倦，這才著書立說宣稱隻承認實際存在的東西，認為空洞無物的普遍性要領都是累贅，都應該被剔除。

    該理論出鞘後，直接剃禿了幾百年間爭論不休的經院哲學和基督神學。

    直接把科學、哲學從宗教中徹底分離出來！

    這道理論便是歐洲文藝複興、宗教改革、科學革命三大浪潮的開端！

    忽然間，林奇書寫到最後一句拉丁語時，手肘停下。

    他忽然低頭，重新翻開整本“魔法”的法術書，一種截然不同的觀念湧上了他的心頭。

    如果關於同一個問題有許多種理論，每一種都能作出同樣準確的預言。

    那麽應該挑選其中使用假定最少的。

    盡管越複雜的方法通常能做出越好的預言，但是在不考慮預言能力（即結果大致相同）的情況下，假設越少越好。

    原先對於整本法術書在“解碼”之後，還抱有著遲疑的地方，都瞬間豁然開朗，仿佛有人在耳邊悄然點破所有的秘密。

    鄭櫻落與漠風法師都看出了林奇的異樣，兩人都保持著默契，並不做聲。

    林奇翻閱法術書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長篇大論的闡述與法術描述，他都像是走馬觀花般掠過！

    直到！

    他的身上，奧法的光芒湧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