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波斯友人相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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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編的?”
顧大春長歎一聲,“很久沒幹這行了,業務有些生疏。大人,魚餌已經下了,可現在沒有魚竿,人家還要等著我回信,這不一大早就來找大人想辦法了。”
假幣之事,趙行暗中調查過,不過沒有實質性行動,畢竟一個生麵孔,很容易引起對方懷疑。顧大春不同,他做過捕快,又是通緝犯,還與孔老二是舊識,更容易獲得對方的信任,若是能抓住孔老二這條線,應該能作為突破口。
“這是個機會。”趙行問範小刀,“你身上還有多少錢?”
來江南時,範小刀拿了五千兩,除了為範火舞、小叮當花了些錢外,其餘基本沒有花錢的地方,不過要一下子拿出三千兩來,依然有些肉疼。“除了你借的那些,還有三千八百多兩。”
“這三千兩,可以花!”
範小刀也明白,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舍不得媳婦抓不到流氓。來金陵兩個月,假幣之事沒有半點進展,如今有線索,不如放手一搏。
找到蛇窩,引蛇出洞。
不過錢有,但胡人不好找。這個顧大春,說什麽朋友不行,偏偏是胡人,藍眼睛、長鼻子,就算想要冒充,難度係數極高,“去哪裏找胡人呢?”
這時,羅成忽然道:“我倒認識個人。”
“胡人?”
羅成搖頭,“也不算是,他叫常念,他娘以前是秦淮河上的名妓,曾招待過胡人,後來生了他,隨娘姓,白皮膚、藍眼睛,也算是半個胡人,不過,卻是地道的金陵人,給他點錢,讓他來冒充胡商,到時候,我們稍微包裝一下,應該能混過去。”
“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羅成道:“這家夥,爛泥一灘,沒錢又偏偏好色,仗著自己一張臉,靠吃軟飯為生,招搖撞騙,整日裏在城內欺騙那些有錢人家的夫人,這個時辰,要麽在賭坊,要麽在青樓畫舫。”
半個時辰後,眾人找到常念。
不過不是在家,不是在賭坊,也不是在青樓。
而是在一個胡同裏。
找到他時,常念正在被一群人圍起來毆打,隻見他雙手捂住頭,蜷縮著身子,護住要害,苦苦求饒。
幾個漢子正揍得熱火朝天,一漢子道,“讓你勾搭我女人,勾引也就罷了,竟然還想騙錢。”
“大哥,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漢子道:“給你三天時間,若拿不出五百兩來,咱也不用見官,我直接一刀把你閹了!”他還不解氣,又踢了他幾腳,與其餘人罵咧咧離開。
常念見眾人走遠,翻身而起,衝那邊吐兩口吐沫,“我呸!”
老羅上前,“常念,劉屠夫的老婆,你也勾搭?不怕他真閹了你?”
常念哼哼道,“就他們?這點力度,還不夠我撓癢癢的。”他整理了一下栗色的卷發,又低頭看了一眼,“還好,吃飯的家夥事兒沒壞。你們找我什麽事兒?”
羅成指了指範、趙,“我這兩位朋友,想請你幫個忙。”說罷,將想讓他冒充胡人,去夫子廟談一筆生意的事兒跟常念說了,要得是他這身皮囊,到時也不用他說什麽,隻要往那邊一站,剩下的全靠他們發揮。
常念聽罷,道:“這種事,找我就找對人了,不過你們也看到了,我現在欠了一屁股債,這忙我可以幫,但是要五百兩銀子。”
老羅道:“你這是漫天要價啊。”
“你可以坐地還錢!”
老羅道:“五兩銀子!”
常念道:“人家都是攔腰砍,再狠點照著腿砍,你這一刀下去,隻剩下鞋底了。你砍得有點狠啊。”
“你要得有點虛啊。”
常念道,“你也看到了,三天五百兩,我要不湊齊,那姓劉的可什麽都能幹得出來!”
“活該,誰讓你管不住自己褲襠。”
常念嘿嘿一笑,“虧待了誰,也不能虧待了他啊,再說了,是他娘子主動勾引我的。又約我喝茶,又約我聽戲,還給我錢花。”
趙行冷笑,“把吃軟飯活成你這境界,也真夠可以了。”
常念道,“人有人的活法。老板你是做大生意的,自然不懂我們的人間疾苦。念在頭次合作,我給你們打個折,一百兩,包你們滿意!”
趙行看範小刀,範小刀搖了搖頭。
這家夥太鬧騰了,話多又愛表現,這次任務又很危險,稍不注意,很容易穿幫。
眾人要走,常念見狀,喊道,“不行,五十兩也行啊。”
羅成道:“這不是錢的問題。”
常念道:“到時候別後悔,哼哼,你們不找小爺,請小爺的人多了去了。”
眾人離開。
“怎麽辦?”
範小刀想了想,“看來還得我出馬。”
範小刀找了個西洋雜貨鋪,買了套胡人衣服,又弄了個大胡子,粘在臉上,雖然不是胡人,但有點西域的味道,此刻他的身份,就是胡商的翻譯,常年往返西域中原,做百家生意,有些風塵仆仆的樣子。
“行嗎?”範小刀站在鏡子前,打量著有些陌生的自己。
趙行道:“見機行事吧。”
會麵地點,約在了秦淮河上一座樓舫。
一來樓舫上燈光昏暗,不容易暴露;二來在煙花場所談生意,也是常例,隔牆無耳;三來嘛,若是有個風吹草動,還可以水遁。
趙行和羅成並沒有去,而是在河岸旁的一家酒肆,暗中支援。
孔老二與屬下早已在樓舫上等候,此人人高馬大,光頭,臉上一塊傷疤,如蚯蚓狀,看上去有些凶惡,看到範小刀,打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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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滿臉疑惑,“老顧,這就是你口中的胡商?”
顧大春早已準備好了說辭,“咱們今日要談的事,畢竟是些犯法的勾當,我那朋友在江南還算有些地位,不方便出麵,傳出去怕影響不好,今日之事,已全權委托給他的翻譯官,也算留個退路,老孔你也別見怪。”
孔老二想了想,“是這個道理,謹慎些是好的,問題是他說了算嗎?”
範小刀抱拳拱手,道:“孔二爺,在下姓胡,這些年跟我家主人東奔西跑,有些事還是能做主的。”
孔老二打量著他胡子,道,“姓胡?你這胡子確實不錯,在哪裏買的?我也去弄一套去。”
範小刀哈哈一笑,“二爺真幽默!”他將胡子撕了下來,遞給孔老二,“既然二爺看中,就送你了。說實話,弄成這樣,主要是想掩人耳目,不想暴露身份,畢竟我家主人也是有頭有臉的主兒,若是傳出去,怕影響聲譽啊。”
孔老二比劃了個手勢,“明白!我也帶來了個胡人朋友,也是波斯人,本來還想一起聊聊。”
波斯人?
範小刀心中一緊,他的身份是翻譯,可他懂哪門子波斯語,要是對方也帶了胡人,一開口,豈不全露餡了?他衝顧大春使了個眼色,若是情況不對,趕緊跳河跑路。
話音剛落,隻見一人走了進來。
二十六七歲,藍眼睛,白皮膚,栗色卷發。
這不是上午那個常念嘛?
常念看到二人,也是微微一愣,不過演技在線,來到範小刀身前,嘰哩哇啦說了一通。範小刀心中一定,哈哈大笑,上前握住他胳膊,也跟著嘰哩哇啦一通,常念也是配合,兩人胡言亂語,說著誰也不太懂的話,時而大笑,時而又比劃指點,看上去十分投機。
顧大春心中佩服,範捕頭的臨場能力,卻是一流。
孔老二也心中歡喜,看來屬下找來的胡人,沒有找錯,跟對方能如此聊得來,這筆生意,應該成了!
兩人相談甚歡。
過了許久,範小刀才對孔老二道,“二爺,你這位朋友,真是波斯通啊,剛才聊了一下西域故事,所以投入了一些,要真算起來,他跟我們主人還是老鄉呢。”
常念還在狀態中,對孔老二也是嘰哩哇啦一大通。
孔老二滿頭霧水,“什麽意思?”
屬下也沒有一個懂波斯語的,麵麵相覷。
範小刀見狀,連忙解圍,“他說啊,大明什麽都好,就是大明朝的女人,跟波斯女人比起來,還差了點味道,而且大明的男人,管得太嚴,尤其是城東那個殺豬劉的女人,就碰了下小手指,那人就要訛人五百兩,這一點,還是波斯更開放一些。”
孔老二道:“劉屠夫?有這等事?”
一名屬下湊到他耳旁,耳語了幾句,孔老二道,“看來這事兒得好好管管了。”
常念一聽,更來勁了,又是嘰哩哇啦了說了一堆,又衝著範小刀擠眉弄眼,合著意思是,剛才翻譯的不錯,接著翻譯啊。
範小刀卻不接茬,孔老二好奇,“胡兄,他這又是說什麽?”
範小刀解釋道,“剛才聊波斯和大明之間的文化差異。”
孔老二道,“我讀書少,勞駕胡兄再翻譯一下?也讓我們長長見識。”
範小刀道:“西方的思想正式跟中國接觸,也不過是近些年的事。西方帶來了科學和宗教,明朝則輸送了數不盡絲綢瓷器,不過西方帶來的科學早已過時了,他帶來的宗教從來沒有合時過。這些年來,隻有兩件東西在整個中國社會裏長存不滅。一件是鴉`片,一件是梅`毒,都是明朝所收的西洋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