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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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平平無奇的夜晚,一則新聞瞬間引爆了整個南城的社交圈——

    在近郊的某個私人莊園地下,發現了預計超萬噸的石油原油!

    一段記者的采訪視頻也在各大微博營銷號和微信公眾號裏傳瘋。

    視頻畫麵中是個十分年輕的女孩,紮著清爽利落的馬尾,笑容安靜而疏離。

    當記者介紹到她就是莊園的現任主人時,激增的彈幕瞬間占滿了整個屏幕。

    【小姐姐這顏值絕了,一出場我還以為是哪位女愛豆!!!】

    【年輕又漂亮,還擁有一整座莊園???果然人比人氣死人tat】

    【查到了,她是南城一中的學生,名字叫蘇君欣,今年才17歲......】

    【臥槽這不是我們學校的校花嗎?她家原來這麽有錢啊???】

    【別人的十七歲:品學兼優、顏值超高、坐擁千萬豪宅、未來的石油大亨,我的十七歲:富婆,餓餓,飯飯】

    采訪視頻僅僅不到五分鍾,但當蘇君欣對著鏡頭說出“將開采所得的石油全部捐獻給國家”這句話時,整個網絡都為之沸騰了。

    【我去?這姑娘瘋了吧,居然全部捐給國家?】

    【不跟石油公司合作,不自己發家致富,反倒全都給國家...好家夥,我直呼好家夥】

    【這覺悟夠高啊,佩服佩服!】

    【為什麽感覺小姐姐在說這句話時好颯,我是不是要被掰彎了】

    【樓上的,你那不是被掰彎,而是純顏控罷了[狗頭]】

    【萬噸的石油說捐就捐,好魄力!】

    【這姑娘前途無量。】

    此時此刻,孟家大宅中。

    孟明昆靠在真皮沙發裏,長腿交疊,手中晃著半杯紅酒。

    他掀開眼皮,目光淡淡地落在坐在對麵的律師身上,道:“這一次,不管是砸多少錢,耗多少資源,都必須把那座莊園搶過來...我要讓蘇君欣知道,有些人是她永遠也得罪不起的!”

    律師聞言笑著附和:“孟先生您請放心,我已經有了十成的把握,這一次,您一定會得償所願!”

    然而他話音才剛落,一道急匆匆的腳步聲便從走廊外傳來。

    蘇依猛地推開書房的門,不顧形象地驚呼:“明昆哥哥,不好了!蘇君欣的莊園地下被發現了石油!”

    “什麽?!”孟明昆聞言瞬間坐起,也不管手中的紅酒撒了滿地,快步走到她麵前,“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將手機裏的新聞截圖遞給他。

    孟明昆快速瀏覽過,眸中閃過慌張,臉色陰沉地轉過頭,看向律師,“現在還有幾成把握?”

    律師想了想,咽下口水,“隻要石油歸屬權在她自己手中,那我就能想辦法奪過來,大概有五成把握。”

    孟明昆臉色稍緩,剛要說什麽,卻被蘇依打斷。

    她放下手機,神色怔然,喃喃道:“來不及了,她已經在新聞裏宣布將石油全部捐給國家,還...上了熱搜。”

    而與此同時的另一邊,蘇君欣的家裏,響起一陣壓低的笑聲。

    “你是怎麽想到這一招的?”秦佑的聲音從手機揚聲器裏傳出來。

    蘇君欣眯著眼躺在浴缸中,雙頰被熱氣蒸得微微泛著紅,聞言勾起唇角露出個得意的笑。

    “現在全華國都知道我蘇君欣將石油捐給了國家,他孟明昆要是再想打莊園的主意,可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他有沒有敢和國家較量的本事了。”

    “那可是萬噸的石油,你就沒有一點舍不得?”

    她意味深長地搖頭,“石油能給我帶來巨大的利潤,這的確很誘人,但我也明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在實力不足以抵抗來自各個方麵的覬覦與攻擊時,必須舍棄利益求生存,或者說,用利益來交換能讓自己前路暢行的靠山。而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靠山,莫過於國家。”

    “所以...你用莊園和石油換來了什麽好處?”秦佑一語道破。

    她笑:“你知道南城有個待修建的高爾夫球場嗎?”

    秦佑嗯了聲,“在開發區附近,聽說是個大項目,但因為資金不足一直擱置。”

    蘇君欣緩緩睜開眼,手指在浴缸邊緣輕敲,邊回憶著和政府人員商談時的細節邊道:“的確是個大項目,球場總麵積將近兩百公頃,果嶺、長草、沙坑、水池應有盡有,北麵被山脈遮擋,全年氣溫適宜,南麵有天然湖泊,水源充沛,西和東分別銜接南城重要的兩大交通樞紐...這樣一塊可遇而不可求的寶地,現在歸我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怎麽,被嚇到了?”她忍不住打趣。

    秦佑輕笑,“你這買賣還真不虧。”

    她得意地輕哼一聲,“那當然,我蘇家人向來精明,可不會做虧本買賣!”

    說完這句話後她卻突然頓住,腦海中飛快閃過某個陌生的片段——

    一個長發女人背對著她站在窗前,正在和幾個男人對峙。

    她雖看不清他們的臉,但仍能感受到劍拔弩張的氣氛。

    打頭的男人最先開口:“我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現在的局勢對於我們十分不利。請您冷靜,退讓幾分,我們會幫您想到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不需要你說,我當然知道在這種關頭最忌意氣用事。”女人冷哼一聲,話鋒猛轉,“但老娘姓蘇,所以我想生氣就生氣!他們今日敢動我的女兒,我便讓他們全族未來百年無一日安寧!”

    說罷,她轉身,兩團炙熱的紅色火焰瞬間在掌心中騰起。

    蘇君欣下意識屏住呼吸,想要去看清女人的臉——

    “君欣?”

    秦佑的聲音將她喚回現實。

    “嗯?”她眨眨眼,還有些懵。

    “你剛剛怎麽了,為什麽突然不說話?”

    蘇君欣反應過來,抬手揉揉太陽穴,“沒什麽,就是腦子裏突然蹦出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感覺像是...某段被我遺忘的記憶。”

    “是麽?”秦佑頓了幾秒,眸光微閃,“也許是你以前做過的夢吧,有研究表明,精神壓力過大容易使人混淆現實和夢境,誤以為夢中經曆的事情都真實發生過。這是很普遍的現象,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嗯,我會的。”

    兩人道了晚安,便各自掛斷電話。

    秦佑放下手機,沉思片刻後抬眸看向坐在沙發對麵的蘇聽白。

    “她想起來一些事了。”

    要說蘇君欣最沒料到的,就是自己會在網絡上“爆火”這件事。

    為了保護自己而不得不主動暴露在大眾視線中,接受輿論的審判,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下的舉動。

    不過好在出了石油的事後,孟明昆那邊便停止了一切針對自己的行動。

    正是上午,蘇君欣獨自一人待在地下室中,伏在案頭,執筆對著一張巨大的圖紙上寫寫畫畫。

    她的莊園捐給了國家,新的安全區位置改到了高爾夫球場中,一切都要重新設計建造。

    幸運的是,高爾夫球場還沒來得及修建主體建築,省了她不少拆除重造的時間和財力,也能更好地去規劃地圖。

    正當她計算著訓練場的大小時,門口傳來一陣門鈴聲。

    她放下筆,走上樓通過貓眼往外瞧。

    見到外頭站著的人後,她趕緊打開門,“李維澤,你怎麽來了?”

    “我在新聞上看到你了!”李維澤用目光將她上下打量一遍,語氣擔憂而焦急,“之前聽說你被綁架,我去醫院蹲守了一整天都沒見到你,昨天下午來找你你不在家,手機也一直關機...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蘇君欣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我的手機在被綁架後就弄丟了,昨天下午有事出了門...”突然想起什麽,她稍稍蹙起眉,“秦佑他說已經將平安的消息告訴了你們,難道他沒給你打電話?”

    李維澤聞言眸光一暗,垂著的手不自覺攥緊了些,“這兩天我沒有接到一通電話,還是找薑老師詢問後才知道你家的住址——”

    他話還沒說完,蘇君欣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她說了句“稍等”,接通電話。

    “喻曜,試驗有進展了?...怎麽可能?你等等,我馬上到!”

    見她表情有異,李維澤也不自覺提起了心,“出什麽事了?”

    她收起手機,正色道:“先和我去一個地方,路上再給你解釋。”

    蘇君欣報了喻曜家的地址,在出租車上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盡數告訴了李維澤。

    他聽後大感詫異,顯然沒料到前因後果居然會是這樣,一時間愣愣的都說不出來話。

    “對了,你剛才說自己沒接到過秦佑的電話?”她問。

    李維澤嗯了聲,“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連覺都沒敢睡。”

    見他眼睛下果然掛著倆大黑眼圈,蘇君欣愧疚地抿起唇,“我以為他已經通知你,就沒再給你打電話。對不起,下次我一定會親自——”

    “不會有下次!”李維澤突然出聲打斷,隨後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垂下眼睫移開視線,聲音壓得低低的:“我以後都不會讓你再陷入這樣的危險中。”

    蘇君欣聞言心裏一暖,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笑著緩和氣氛:“幹嘛呀,我被綁架又不是你的錯,這麽自責幹什麽?而且你看,我現在難道不是毫發無損地出現在你麵前嗎?”

    李維澤抬頭對上她的視線,默了片刻,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緊接著他又突然想到什麽,笑容很快收斂起來,問:“蘇君欣,秦佑他是不是很討厭我?”

    蘇君欣眨眨眼,摸了摸鼻尖,有些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這個問題。

    李維澤湊近一些,“他一直不喜歡我和你走得太近,你也知道,他起初還威脅過我。我和他都是你的朋友,我能容得下他,他卻看不慣我,甚至想將你據為己有...”

    蘇君欣心髒一緊,想也沒想便為秦佑辯解:“別這麽說,他隻是在看待情感的方麵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他並沒有惡意。”

    李維澤眸光一閃,壓低聲音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他是這樣和你說的?”

    蘇君欣自然聽出了他語氣裏的古怪,不由蹙眉,“李維澤,你是不是在暗示些什麽?”

    “沒有。”他十分果斷地否定,頓了頓,“我並不在乎秦佑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我隻是以你朋友這一身份為你著想,秦佑他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單純,我希望你能知道這一點,而不是一直被他蒙在鼓裏。”

    蘇君欣抬手捏了捏眉心,轉過頭看向車窗外。

    不知為何,聽了李維澤的這番話後,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煩悶。

    她沉默片刻,低聲開口:“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些麽?秦佑他的確對我有所隱瞞,可我也同樣沒有完全坦誠。你不明白,我虧欠他的實在太多太多,哪怕明知道他是帶著目的性接近我,那我也隻能認了。”

    李維澤安靜地注視她,眉心攏起,“你是不是也預知到了他的未來?他對你來說很重要,對麽?”

    蘇君欣微愣,沒料到他會往這方麵想。

    不過倒確實是個好說辭。

    於是她索性就坡下驢:“是啊,秦佑他也和我們一樣是異能者,如果未來能有他的加入,安全區會更加壯大。你倆以後還要一起合作共事,不如趁現在趕緊重新修複關係,說不定還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呢!”

    李維澤扯起唇角笑了笑,“隻要是你認為好的,我都可以接受,隻是看他會不會同意了。”

    蘇君欣立馬拍著胸脯打包票,“放心吧,他性格別扭歸別扭,大事上還是分得清的,我能說服他同意!”

    說話間,兩人也已經到達目的地。

    喻曜早早便等在了門口,見到蘇君欣後趕緊迎上來。

    他快速掃了眼李維澤,“這是誰?”

    “我朋友,李維澤,也是異能者。”

    聽到最後三個字,喻曜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仔仔細細將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你也有異能?是什麽樣的,能展示給我看看嗎?”

    李維澤還是第一次被除了蘇君欣以外的人知道這重秘密身份,難免有些拘謹,抿了抿唇,道:“我是木係異能者。”

    “木係?”喻曜有些納悶,“看你這身板我還以為你是攻擊型的。”

    蘇君欣歎口氣,無奈地打斷他倆:“好了話癆們,咱們可還有要緊事,喻曜,快帶我們去看看究竟是什麽情況。”

    喻曜回過神來,領著他倆進了實驗室。

    剛掀開門簾,蘇君欣便被眼前出現的一幕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實驗室靠牆一側擺著一個巨大的透明籠子,裏頭關著三四十隻小白鼠,半數以上都已經死亡,其餘的十來隻正撕打在一起,有的甚至連半個腦袋都已經被咬了下來,卻還是吱吱叫著瘋狂朝同類進攻,血肉模糊的樣子惡心又瘮人。

    她扭頭朝李維澤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見他正捂著嘴側過頭低聲幹嘔。

    “喻曜。”她無奈地看向他。

    惡作劇得逞後的喻曜捂嘴嘿嘿一笑:“抱歉抱歉,忘記給你們高能預警了。”

    說著他走上前,站在那一排籠子旁,抬手按下某個按鈕。

    很快,籠子裏便被淡白色的煙霧充滿,那些還在撕打著的白鼠們也漸漸停下了動作,最後全部昏迷倒下。

    李維澤緩過勁來,湊近打量,“它們怎麽了,為什麽會變得這麽瘋狂?”

    蘇君欣解釋道:“我偶然得到了一支試劑,猜測裏麵應該是喪屍病毒,所以拿來給喻曜做試驗。看眼下這情況,我應該沒猜錯,它們都已經被感染了。”

    “喪屍病毒...和上次張子昂的情況一樣麽?”

    “嗯,不過他很幸運,並沒有被感染。”

    喻曜看看蘇君欣,又看看李維澤,開口打斷道:“等等,你們說的這個張子昂,難道也是個異能者?”

    “對,他接觸喪屍病毒後脫險,之後就覺醒了異能。”

    喻曜登時睜大了眼睛,詫異地低聲喃喃:“你和他,還有張子昂...怎麽這麽多異能者?天哪,我突然覺得自己好普通。”

    蘇君欣聞言嘴角微抽,輕拍他的腦袋,“放心吧孩子,從來沒有人覺得你普通過。”

    “說正經的,你把我們叫來究竟是為了什麽事?”

    “是我在試驗時偶然發現的現象...”喻曜戴上手套將籠子打開,挑了隻隻受了些皮外傷的白鼠拎出來,擺在實驗台上,“你之前猜測的確實有道理,那支試劑的確能使生命體在極短時間內陷入極度渴望血肉的狂躁狀態,就和電影裏的喪屍一樣,但是——”

    蘇君欣眉頭一蹙,“但是什麽?”

    他沒回答,而是取來電擊槍,打開開關對準桌上那隻白鼠。

    “滋滋”的聲音響起,白鼠渾身猛抖了一下,眼睛瞬間睜開。

    蘇君欣下意識抬手做出防禦動作,“小心,退後!”

    以往的經驗告訴她,越是這種體型小的動物,發起狂來越是致命。

    然而等了幾秒,那隻白鼠卻隻是安靜地趴在桌上,小胡子一抖一抖的,絲毫沒有先前那副凶殘嗜血的模樣。

    她傻眼了:“這是什麽情況?”

    “你送來的病毒應該還隻是處於實驗階段,並沒有達到發明者想要的效果。”喻曜將它重新放回籠子裏,“病毒的效用隻在被感染生命體處於活躍狀態下才會起效,而一旦生命體昏迷或是陷入沉睡,病毒就會失效。”

    蘇君欣聞言微愣,她看著那隻正在舔舐身上傷口的白鼠,蹙眉沉思。

    片刻後,她突然想到什麽,扭頭問李維澤:“南城有多少家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專業的有三家,私人的就不清楚了,你問這個幹什麽?”

    “沒什麽,就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匆匆走出實驗室外,掏出手機給秦佑撥去電話。

    對方很快接通。

    “君欣,怎麽突然給我打電話啦?”

    “秦佑,我需要你幫我個忙。”

    他的聲音很快嚴肅下來:“嗯,你說。”

    “能不能幫我查查,南城所有精神病院近兩年新增病人的數量和他們的具體病情。”她頓了頓,“我知道這有很大難度,但隻有你能幫到我...拜托。”

    秦佑輕笑一聲。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

    得到他的保證,蘇君欣心中的大石落了一半。

    剛掛斷電話,李維澤便出現在她身後。

    “你剛才在給秦佑打電話?”

    蘇君欣轉身,點頭,“我有個猜測,希望能從他那裏得到驗證。”

    “什麽猜測?”他追問。

    蘇君欣想了想,麵上流露出幾分猶豫。

    neord的事情她還從未和李維澤提起過,解釋起來實在太複雜,而且她也的確隻是由剛才在實驗室看到的情形產生了一個聯想而已,並不能完全確定。

    多說多錯,她怕他會產生什麽不必要的誤會。

    李維澤見她如此,卻顯然是誤會了什麽。

    他垂下眸,悶著聲音道:“你不想說也沒關係,我知道這是你們倆之間的事。”

    蘇君欣一愣,剛要解釋,喻曜卻探出了頭。

    “快過來,又有新情況!”

    她隻好收回話頭,趕緊返回實驗室。

    那些關著白鼠的籠子裏此刻一片騷亂,所有的白鼠全部蘇醒,卻並沒有都像是先前那隻一樣恢複正常,小部分的白鼠再次陷入狂躁狀態,甚至比最開始感染時更加凶猛,幾乎將其它白鼠都啃噬殆盡。

    蘇君欣見狀大驚,“你不是說它們都會恢複正常嗎?病毒出問題了?”

    喻曜操縱小一將這些扭打在一起的白鼠分開關在單獨的籠子裏,聞言卻隻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