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2章 皇家海貿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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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2章 皇家海貿集團

    天子的這番話,頓時讓殿中的氣氛有些沉,一眾藩王麵麵相覷,眼中皆是有些驚疑不定。

    難道說,他們之前的猜測是錯誤的,皇帝並沒有要放鬆對藩王控製的意思,要真是如此的話,那他們今天的莽撞舉動,又會招致什麽樣的後果呢?

    一時之間,在場諸王的眼神有些恐慌,一副坐不住的樣子,見此狀況,朱祁鈺也頓時反應過來,明白了他們在想什麽,於是,抬手下壓,安撫了一下諸人,開口道。

    “不過,諸位長輩今日既然進宮開了口,那麽,這件事情,朕肯定是要辦的,請諸位放心,朕這就召禮部尚書進宮,共同商議此事。”

    “謝陛下……”

    這番話說完,在場諸王的臉色才算是安定下來,不過,心中的驚疑,卻依舊沒有退去。

    之前這麽多年的經曆,給他們的陰影實在太深了,如今皇帝雖然這樣說了,但是,難說是不是托詞。

    萬一皇帝是心中有拒絕的想法,但是顧忌朝野物議,所以不想直接開口,所以拉了禮部來做擋箭牌呢?

    要知道,禮部如今的那位大宗伯,可是個人精,有些話皇帝不好說,但是換了他,可不一定會賣他們這些人的麵子。

    因此,這些藩王雖然麵上鎮定下來,但是心裏卻還是七上八下的,頗有幾分惴惴不安,不過,皇帝都這麽說了,他們心裏再慌亂,也不能表露出來,還是得撐著笑意,和皇帝繼續敘話。

    禮部的大宗伯不好找,尤其是這剛開年的時候,衙門裏頭清閑,老大人早早的溜回了府邸歇息,傳旨的內侍繞了一大圈總算是找到了人,等回來的時候,一個多時辰都過去了。

    天子自然是沒有這個時間,陪他們聊這麽久的,所以,早早的就將他們打發到了偏殿當中等著,可越是這種時候,這些藩王們越是容易胡思亂想,於是,在漫長的等待過後,一身緋袍的胡濙總算是姍姍來遲。

    入到乾清宮中,老大人麻利的就跪地認錯,眼珠子順便往旁邊一掃,便將坐立不安的幾個藩王盡收眼底。

    “叩見陛下,臣來遲,請陛下降罪。”

    朱祁鈺倒是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麵,笑嗬嗬的抬了抬手,道。

    “年節剛過,這就召大宗伯進宮,是朕無禮了,大宗伯快平身吧。”

    “謝陛下!”

    胡老大人倒是也沒有扭捏,直接了當的就站了起來。

    這般麻利的動作,看得朱祁鈺一陣感歎,說起來,他沒記錯的話,再過幾個月,這位大宗伯,就該過八十大壽了。

    可看看他老人家現在這副身子骨,說一句耳聰目明,精神矍鑠毫不過分,這朝中要論身體好,胡濙可謂是無出其右了,甚至於,他這個年紀,須發竟然隻是花白而已,可見其養生之道,實在是令人佩服。

    心中感歎了一番,朱祁鈺很快收回心思,命人給胡濙賜了座,隨後,便將剛剛藩王們的話,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

    “海貿之事,乃是朝廷大政,此前皇莊諸事中,諸王出了不少力氣,如今既然還想繼續為朝廷分憂,自然是好事,隻不過,此事畢竟涉及宗務,故而,朕召大宗伯前來,同幾位長輩一起商議一下,看看能不能有個初步的章程。”

    和藩王們預想的不同,朱祁鈺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意思,直接了當的便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並不反對,而且十分支持!

    叫胡濙過來,隻是為了商量事情要怎麽辦,而不是辦不辦……

    胡濙自然是心思靈巧之輩,聽了天子的話之後,立刻就明白了意思,於是,他沉吟片刻,道。

    “陛下,此事難處有二,其一,諸王身為守土藩主,若是自降身份,派人行商賈之事,必會引起朝野物議,其二,便是諸王封地分散各處,商賈買賣需得計較成本,若從各藩地起運貨物,到港口販賣,恐難有所收益。”

    這番話和之前皇帝說的差不多,但是,由胡濙說出來,明顯更有說服力一些,於是,底下的這些藩王也開始認真考慮起來,他們是不是有些莽撞了。

    不過,胡濙是什麽人,他立身朝堂多年,深知作為臣子,最大的作用就是給君上解決問題,而不是提出問題的,隻會提問題的人,在朝堂上是呆不久的,他老人家自然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所以,說完難處之後,稍稍停了一下,他便開口道。

    “不過,臣倒有一個法子,或可解此兩處疑難。”

    “說說看……”

    朱祁鈺坐直了身子,略顯期待的看著胡濙,問道。

    於是,胡濙轉頭看向一旁的藩王們,開口道。

    “諸位王爺,此前勳貴參與海貿,乃是由其出銀資助海貿工程的營建,隨後由皇店統籌出海,貿易所得,按照比例分成給勳貴,臣覺得,諸位王爺也可將這種方式作為參考。”

    “你的意思是,我們出錢,皇店來負責買賣,最後再將獲利分回來?”

    幾個藩王當中,襄王最年輕,也最沉不住氣,當下,便立刻開口問道。

    與此同時,其他的藩王臉上也露出一絲沉吟之色。

    如果說,他們理解的沒錯的話,那麽,胡濙的這個法子,顯然就是現在皇莊的變種,依然是他們來提供資金,具體的運營,則是交給皇店,最後他們坐等分錢。

    這個方式,倒不能說是不妥,但是,總歸離他們預想的,還是差上那麽一點的。

    倒不是說他們真的想借此培植什麽勢力,而是,皇莊這檔子事,確實讓他們已經吃了一個暗虧。

    所有的糧食收成由地方官府負責,先收賦稅,再給他們田租,這種模式下,往往他們的田租是補不齊的。

    皇莊如此,海貿如果也這樣,結果恐怕也差不了太多。

    要知道,地方官員若是克扣錢糧,他們還能找皇帝申訴,可這皇店的背後,就是皇帝本人,到時候,皇店優先把錢往內宮扒拉,他們難道還敢來找皇帝理論不成?

    因此,一時之間,在場眾人都有些沉默,紛紛看向了皇帝,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就在他們以為,胡濙的這番話是在揣摩皇帝心意的時候,天子卻搖了搖頭,直接否了這個提議。

    “大宗伯方才所言,的確是個辦法,但是,皇店如今既要負責北邊的互市,又要操持海貿,已經是難以旁顧。”

    “這次海貿,朕也沒有打算讓皇店親自下場,而是準備按照之前戶部的提議,核定出一些皇商出來,皇店隻居中抽成,並不直接參與經營,此前勳貴們的銀子,是直接投到海港的建設裏頭,所以,朕才允準分一些紅利給他們。”

    “但是,如若諸藩王也參與進來,這麽大筆的銀子,皇店恐怕就不得不親自下場了,這種局麵,並非朕想看到的。”

    這番話一出,不僅是諸藩王,就連胡濙也是微微一愣,沒想到天子會是這樣的態度。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可能是想岔了。

    對於這次召見,諸藩王心中自然是猜測著天子用意為何,那作為被召見的胡濙自己,自然更是在考慮這個問題。

    至於答案,其實也大差不差,在胡濙看來,天子無非就是抹不開麵子拒絕,但是,直接答應,又怕藩王借此培植勢力,所以,讓他來出麵想個法子。

    所以,胡濙就直接把皇莊模式搬了過來,藩王想摻和一腳,讓他們摻和便是,隻要不在明麵上直接參與經營,那麽,給他們些好處,其實也沒什麽大礙。

    但現在看來,天子顯然有更深層次的用意,又或者說,天子雖然叫他來商議,但或許,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於是,胡濙躊躇片刻,試探的問了一句。

    “那陛下的意思是……”

    “皇店如今規模太大,旁顧不及,不過,這樁事情,也未必就要交給皇店來辦,不是嗎?”

    朱祁鈺的目光看向一旁幾位藩王中的岷王,意味深長的開口。

    循著天子的眼神看過去,胡濙頓時明白了什麽,道。

    “陛下是說,讓宗人府來操辦此事?”

    “諸位意下如何?”

    於是,朱祁鈺抬頭看向對麵的藩王們,開口問道。

    見此狀況,幾人都紛紛陷入了沉默當中。

    他們不是覺得不好,而是覺得……這驚喜有點大,看起來,好像是驚嚇一樣……

    宗人府來負責好嗎?當然好!

    如今的宗人府和之前不同,之前的宗人府受製於禮部,甚至連官衙都沒有,要不是天子重開了宗學,事實上就是名存實亡的狀態。

    但是現在的宗人府,雖然依舊不能擺脫禮部的掣肘,但是,至少有了岷王這個大宗正,還有襄王這麽個左宗人,至少在很多的宗務上,已經有了一定的發言權。

    若是藩王參與海貿的事情,也能交給宗人府的負責,那麽毋庸置疑,宗人府手中的權力會迎來一次擴張,而且,這種模式下,可以容納更多的藩王參與進來,更重要的是,由宗人府出麵整合所有的資源,既可以解決剛剛胡濙所說的兩個問題,還能增加藩王在朝中的影響力。

    這個想法,光是一冒出來,就讓在場的藩王們忍不住的一陣悸動……

    海貿之利,從此前皇莊的商船便可見一斑,而且,這次海貿開放之後,除了商船出海,還會一定程度上允許一些商人來港口交易,這般狀況,其中的利潤可以想象有多大。

    他們之前就打聽過,在戶部擬定的章程當中,對於海貿是要課以重稅的,而這種手段的作用,在此前的互市當中便可以看得出來。

    利潤大,賦稅也就多,如此一來,朝廷必然會越發倚重海貿,而如果宗人府集合了各藩之力,在其中占據了一席之地,那麽就意味著,朝廷每年有一大筆賦稅,實質上會受宗人府的影響。

    這種狀況下,宗人府在朝中的地位必然會提高,而且,更重要的是,地位雖然提高了,但是,因為藩王本身並不直接沾手這些事情,而宗人府又在京師,其中人員多由朝廷調派,所以,這種影響力,隻會讓他們的話語權增強,卻不會威脅到朝廷,進而引起皇帝的忌憚。

    這簡直是一個完美的解決辦法,唯一的問題是……

    眾藩王不由將目光齊齊的看向了皇帝。

    這個法子幾乎可以說是一舉多得,但是,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們想不到,皇帝有什麽理由給他們這麽大的好處!

    原本他們覺得,能夠拿到一些皇商的名額,就已經很滿足了,但是,現在皇帝卻放出了這麽一個讓人心動不已的提議,好處太大,反而讓他們有些猶豫……

    見此狀況,朱祁鈺也明白了什麽,開口道。

    “朕隻是有這個想法,還有很多細節需要商榷,宗人府畢竟是朝廷衙門,若是兼行商賈之事,恐有不便,所以,大抵還是要和皇店一樣,找些可靠商賈代為行事,而此前戶部已有章程,所有參與海貿的商賈,都需由皇店核定,如今宗人府要參與,自然也不能例外,所以,這個流程,可能要麻煩些。”

    嗯,在場都不是愚笨之人,或者說,關係到自己的利益,愚笨也會變得聰明。

    這番話的意思就是,宗人府可以參與,但是也不能真的直接下場,而是要和皇店模式一樣,總結下來就是,皇店給了一批名額到宗人府,宗人府再把這些名額分下去,而這些名額,宗人府選定之後,還要給皇店過一遍手,再核定一次。

    這個過程當中,皇店肯定是要抽走最終的一部分利潤的,更重要的是,皇店手裏握著名額的最終決定權,這便對宗人府形成了鉗製,讓其始終受製於皇店。

    不過,天子這麽一說,在場藩王的心,反而定了一些,這世上最讓人害怕的,就是無緣無故的好意,天子提了要求,反而是比平白送這麽一塊大餅出來,讓他們更加安心。

    而理所當然的是,這還沒完,很快,天子便繼續開口道。

    “除此之外,宗學當中,朕覺得也不可光學些四書五經,如若宗人府真的參與海貿當中,那麽事務必然繁多,也可讓宗學中的子弟去幫幫忙,算是提前熟悉一下藩務,也是好事,諸位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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