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尼爾的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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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薇安立刻跳過來,坐到尼爾的麵前,興奮的說道“好巧,居然在這個地方看到你了。”

    麵對薇薇安的熱情,尼爾隻是冷淡的點了點頭。

    看著滿臉興奮的薇薇安,尼爾感慨自己還是不太合格。

    身為一名武聖加暗殺者,她做擅長的是隱匿自己的存在感,讓其他人對自己的印象淡化,這樣才能更好的執行暗殺計劃。

    不過或許是吃貨屬性相同的原因,她每次來半神空間覓食,都會被薇薇安找到,這讓她感覺自己是不是跟對方的命運綁定到一起了。

    更讓她不滿的是,對方似乎單方麵將自己當成了朋友,每次見麵都十分的熱情。

    上了床的不一定都是夫妻,在一起吃了七十上百次飯的人也不一定是朋友。

    這時,鐵板上的生蠔已經快好了,生蠔的汁水混合著蒜蓉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薇薇安盯著快要烤好的蒜蓉,呲溜了一下口水“我能先吃一個麽?”

    “敢動就殺了你。”

    “謝謝!”

    薇薇安直接拿起一個烤好的生蠔,一口將肉吞下,隨後滿意的笑了。

    尼爾開始默默的拔匕首了。

    隨後,薇薇安起身摘下幾個生蠔,然後動手調配好醬汁,並將醬汁分了一半給尼爾。

    “這是我新發現的調味方法,你嚐嚐如何?”

    尼爾遲疑了一下,然後將匕首插入生蠔中,取出生蠔肉,並嚐了嚐對方的調料。

    柔順的口感配合微甜的醬汁,將生蠔獨特的口感全部展現出來,讓尼爾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如何?偷偷告訴你啊,我其實一直想當個廚師來著,可那群老頑固非要把我向著另一個方向趕。‘你在軍事指揮上有天賦’,‘你看你哥在演習上都被你打哭了’‘你當個廚子可惜了’,切,當廚子有什麽不好!”

    猶豫了一下,尼爾低聲說道“我也覺得成為一個廚子不錯。”

    “是吧!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看到你第一眼,我就覺得你能理解我了。我還有幾個新配方,你要不要嚐一下?”

    “……好。”

    在這一瞬間,尼爾忽然感覺留對方一條命似乎也好的。

    魔王教派的下一任教主尼爾,就這樣安安靜靜的跟見習聖裁騎士薇薇安吃了一頓飯。

    吃飽了飯,薇薇安繼續挑戰阿爾托莉雅去了,而尼爾則感覺吃飽了忽然有點渴,有點想來點酒了。

    她立刻離開了半身空間,通過特殊通道來到地麵,並潛入農田。

    史萊姆們也有釀酒,不過她總覺得那些酒的口感太柔和,還是那群墮落者釀造的酒更合她胃口,更容易讓她回想起童年。

    那個時候不怎麽吃得起飯,肚子餓了就靠劣酒來緩解饑餓,這讓她養成了沒事就喝兩口的習慣。

    在墮落者的村落裏,她看到了一個老熟人,費迪南三世。

    這名缺了一條胳膊和一條腿的老騎士,基本上已經喪失了戰鬥力。

    但尼爾有股感覺,對方身上的靈能非但沒有減弱,反而變得更強了。

    在他的身邊,他的侄子迪倫,墮落者的代表列安娜也在場,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史萊姆。

    他們在一起款款而談,時而談到“世界觀”,時而談到“生產力和生產關係”,有時候還會談論到眾神對人類的影響等,幾乎每一句話都是大逆不道之詞,被羅蘭教會聽了之後是要分分鍾上火刑台的。

    那幾個史萊姆自稱是“哲學係和政治係的研究生”,尼爾搞不懂研究生是什麽東西,隻是覺得他們都好厲害的樣子。

    不愧是陸大人,隨便抽出幾個手下都這麽厲害。

    雖然說是聊天,不過看起來更像是幾個史萊姆在給費迪南三世講課。

    他們每一段話都會讓費迪南三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並在自己的筆記本上用羽毛筆匆忙記下自己的感悟。

    尼爾從墮落者村莊裏翻出酒,然後消除了自身的存在感,側躺在一旁,單手撐住頭,一邊喝酒,一邊聽著對方的交流。

    雖然大部分都聽不懂,但她感覺就算聽懂了一小部分,對自己之後的成長都是極為有益的。

    這份有益並不是體現在實力上,而是更深層的、涉及到人生觀的內容,對她以後接手魔王教派有著重要的意義。

    大約半個小時後,聽的頭昏腦漲的迪倫這才注意到忽然出現的尼爾。

    他的困意頓時不翼而飛,立刻走上來,從懷中取出一捧玫瑰,遞給尼爾“尼爾小姐,又見麵了,這是送你的。我還為您寫了一首詩。”

    “哦,謝謝,剛好缺點下酒菜。”

    尼爾接過玫瑰,然後一口一個,嘟囔著嘴說道“這種烈酒配玫瑰,味道剛剛好。詩就不用了,你的詩挺無聊的。”

    迪倫頓時麵色蒼白。

    他手足無措,半天說不出一個字,最終隻能回到原位,然後低聲對一旁的列安娜說道“列安娜小姐,這招好像沒用。”

    列安娜麵色複雜的看了迪倫一眼,強忍著內心的悲傷說道“尼爾小姐喜歡美食,下次邀請她一起去吃點美食如何?”

    迪倫立刻眼前一亮“是個好主意,下次我嚐試一下。多謝你了,列安娜小姐,幫了我這麽久。”

    “……不客氣。”

    列安娜看著迪倫興奮的側臉,此時又是開心,又是絕望。

    在她還在北風之城的時候,她就清楚自己是在誰的庇護下活下來的。

    對方是個善良、誠懇甚至有些天真的貴族。

    與其他視墮落者為家畜的貴族不同,迪倫是發自內心的對墮落者們一視同仁,並在盡自己所能的幫助墮落者們活下來。

    如果不是迪倫私自下命令,為墮落者贈送食物和衣物,那麽列安娜確定自己活不了這麽大。

    一開始隻是感謝,但來到這裏,並正式與對方開始接觸後,這份感激就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

    她不奢望對方也能喜歡上自己。

    隻要對方能將自己視為朋友,那麽就足夠了。

    可是……

    為什麽還是鼻子發酸,好想哭呢?

    在各種情緒的交織下,這次討論整整用了六個小時才結束。

    討論結束後,尼爾吃了這裏的篝火烤肉,回去時看了一會兒羊咩咩之間的老大之爭,教訓了一頓想要逃跑的八位大公,擼了擼一隻小型凱特,聽了一會兒因為回答有誤而被吊起來的兩隻史萊姆的相聲。

    放鬆完畢,她感覺自己之前積累下的夢魘法素材已經消化的差不多了。

    那些打不死她的東西,已經讓她變得更加堅強了一點。

    回到自己的房間,她看到自己的侄女在緊張的計算著今天的收益,時不時喃喃自語著“有內幕消息就是好”、“明天再給陸大人送點買來的魔石,看能不能套出之後的活動”等。

    沒有打擾自己的侄女,尼爾悄然無聲的換裝完畢,然後跳到房梁上。

    取出自己的日記本,尼爾思考了一番,然後寫下了今天的日記。

    “跟往常一樣。”

    合上日記本,尼爾躺在房梁上,很快就墜入了夢鄉。

    在夢裏,她夢見她跟自己的母親,以及那個未曾謀麵的父親一起,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著晚飯。

    “真好啊~”尼爾情不自禁的呢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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