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

    “嗯，曾經很熟，現在不熟了。”

    “有故事？”

    “曾經敵對教派的信徒，兩隻大拇指還是我割的。他們殺了不少魔王教派的人，我們也把他們殺滅了派。”

    “……”

    “我們決鬥過一回，我贏了，不過也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母親當時很忙，也很窮，但每天都會給我準備一些劣酒緩解傷痛，我的酒癮就是在那個時候染上的。”

    “……”

    “別這個樣子，我好歹活了六十年，這樣的事情見的挺多。那個時候，無所謂對錯，隻有生存。”

    “……對不起。”

    “為什麽？”

    “對不起。”

    “你怎麽了，戈爾丁先生。”

    “對不起。”

    尼爾不解的看著更咽的戈爾丁，但馬上便溫柔的將這把魔劍抱在懷裏。

    “好了，不哭了，謝謝你為我擔心，不過沒事的，現在我過的很好，認識了不錯的朋友，認識了一群史萊姆，也認識了你。命運總有自己的定數，過去的苦難鑄造了現在的幸福，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好了，別哭了，也別在我衣服上抹鼻涕，你一把魔劍從哪裏來的鼻涕？”

    “嗯。”

    “走了這麽久，我也餓了，一起吃點什麽吧？我請客哦。”

    “嗯。”

    看著依然抑鬱的戈爾丁，尼爾笑了起來“你還沒有釋懷麽？謝謝，要是你是我爸爸就好了。”

    戈爾丁猶豫起來。

    遲疑了片刻，他終於開口“其實，我就是……”

    戈爾丁正準備認親，但他的話戛然而止。

    在尼爾的胸口，一枚由黑色的霧氣組成的箭從後背穿透她的心髒，箭尖上還帶著尼爾的鮮血。

    她詫異的低下頭，看著胸口的箭，隨後僵硬的扭過頭，望向背後。

    周圍的時間已經停滯，唯有背後的兩個人還能活動。

    其中一個是由一團黑霧組成的人形，此時正饑渴的看著她腿間封印著手臂的瓶子。

    另一個，則是澤拉坦。

    在發現兩人時，戈爾丁開始行動了。

    “閉上眼睛，尼爾，這裏交給我。”

    戈爾丁的身體開始變形。

    六對翅膀從他的身上釋放出來。

    最終，曾經的魔劍戈爾丁化為一名異常俊美的男子，披著白袍站到了尼爾的麵前。

    看到這名男子，黑霧中爆發出一連串尖叫。

    “是他，就是他！他來了，他要來殺我了！讓我走，澤拉坦大人！”

    沒有理會神秘女士歇斯底裏的尖叫，澤拉坦微笑著看著戈爾丁“好久不見了，製衡者，戈爾丁。”

    戈爾丁沒有說話。

    他握緊了由聖光組成的劍，雙目中燃燒著冰冷的火焰，並向著澤拉坦走出了一步。

    周圍的時間和空間開始變化，明明隻有幾步之遙，但在此時卻如同星空的彼岸一般遙遠。

    天塹一般的黑暗在他們之間蔓延，仿佛隻要踏進去一步，就會陷入到無可挽回的絕境。

    但戈爾丁還是邁了出去。

    此時的他，退無可退，唯有前行。

    這種層麵的戰鬥，已經不是純粹的力量的比拚，而是某種概念上的戰鬥。

    戈爾丁自信隻要靠近對方，那麽就可以將對方擊倒。

    而澤拉坦所要做的，就是不讓對方接近。

    無數時間節點在黑暗中交織，數不盡的空間節點在此處展開。

    每前進一步，戈爾丁都能感受到時間和空間對自身的摧殘。

    對方已經為這一天策劃了很久，早已準備好的空間迷宮在混淆著他的視線，讓他很難前行。

    但他還在繼續向前。

    每走一步，他都能感受到痛苦。

    他的自身在不斷的被消磨，自身的概念在一個個被剝離，拆解，化為晶石一般的微粒。

    伴隨著概念的消失，名為【無視幻象】、【無視痛苦】的概念也隨之遠去。

    困擾他的幻象，再次襲來。

    曾經的同伴在他的身邊尖叫、哀嚎、滿臉淚水的痛斥他，詢問他為什麽要將他們獻祭，他們所期望的未來為何還沒有到來。

    “快了，快了。”

    他看到克莉絲汀捧著他們的孩子跪在他的麵前，祈求他停下，救救他們的孩子。

    “我正在，我正在。”

    隨後，他看到陸凡倒在地上，胸口滿是鮮血。

    “這不是真的，搭檔是無敵的。”

    他看到自己被鑄成魔劍的那一天，地獄的業火將其籠罩，鍛造之神的鐵錘擊打在他的身上，每一次伴隨著無止境的痛苦。

    “我已經承受過一次，現在的我已經無所畏懼。”

    他看到神上神站在他的麵前，溫暖的光芒將他包裹，將一切苦難除去，並向他伸出了手“回來吧，我的棋子，我的孩子。”

    “走開，你不是我的父母，我也不是你的棋子。”

    他繼續向前，向前，直到走到澤拉坦的麵前。

    此時的戈爾丁已經忘記自己在時間節點中走了多久。

    大量秘法被施展在他的身上，消磨著他的身體，讓他的身體殘破不堪，如同破碎的玻璃人偶一般，露出內在的本質。

    六對翅膀已經凋零，在他的身後形成了一條用羽毛鋪墊成的道路，筆直的延伸向澤拉坦。

    但他來到了澤拉坦的麵前。

    伸出破碎的手，他抓住了澤拉坦的胸口。

    “抓到你了。”

    伴隨著力量的宣泄，他看著澤拉坦的身體在力量麵前融化，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是啊，恭喜你，我也抓到你了。”

    伴隨著這個讓人膽寒的聲音，大量王族從澤拉坦的影子中站了出來，並撲到戈爾丁的身上。

    他們中一部分被戈爾丁的力量消融，但更多的王族出現，一點點的分食著戈爾丁的身體，用自己的性命去融化戈爾丁的力量，直到露出其真正的本質。

    在戈爾丁的眼中，澤拉坦走了上來，並將手插入他的體內。

    伴隨著劇烈的疼痛，白色的核心被澤拉坦握在手中，醉心的欣賞起來。

    “找到了，寶庫的鑰匙，曆代魔王的積累。多謝你了，戈爾丁，你已經沒用了。”

    “你不是……”

    “沒錯，我根本不是為了神秘女士的胳膊而來，我是為你而來。我的惡魔部隊需要武裝，而你體內的寶庫就是最好的武器庫。別了，戈爾丁。”

    在戈爾丁最後的視線裏，澤拉坦帶著剩餘的王族，以及他體內的鑰匙，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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