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息怒”

    那黑霧之眼的聲音透著一絲虛弱，證實了蕭莫之前的猜測。

    這黑霧之眼不到瀕死，氣息根本不會有所變動！

    然而此刻，這推測已然沒有意義，這黑霧之眼突然口吐人言不說，其話語更是在蕭莫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蕭莫表麵上靜靜看著那黑霧之眼，心中念頭飛速轉動，推演著黑霧之眼的意圖。

    【上次與祂相見，祂分明是一副無智的模樣，此刻為何】

    黑霧之眼見蕭莫麵色陰沉，目光閃爍的靜靜站立在那，遲疑了片刻後又繼續開口。

    “屬下惶恐，不知犯了何錯，竟惹得主上親自出手懲戒。”

    黑霧之眼的聲音很是縹緲，但卻能聽出其中蘊含著的一絲惶恐。

    【不提祂為何會有神智，單憑此言來看，之前那無月是這般，此刻這黑霧之眼亦是這般，此刻看來定是天機的布局了】

    【我體內，定然有什麽東西，被其感知之下，認我為王！】

    蕭莫心中念頭急轉，表麵上卻是一副淡然的模樣。

    “你之前便認出我了罷？”蕭莫語氣淡漠，嚇得那黑霧之眼一陣顫抖，急切的解釋道。

    “屬下愚鈍，直到主上離去前，才認出主”

    【這黑霧之眼似乎對我很是敬畏，此刻必須強勢，才不會出現破綻！】

    念及此處，蕭莫立刻打斷黑霧之眼，厲喝道：“既知我潛伏於修士中，為何還敢往斷墨城去，壞我大計！”

    果然，黑霧之眼見蕭莫暴怒，身上威壓都出現了些許的波動，立刻伏身。

    隻見黑霧之眼如同一灘扁圓的魔氣團般，蓋在地上，開口之間語氣惶恐。

    “主上息怒，實在是事出有因，屬下迫不得已，前來稟告主上”

    黑霧之眼語氣惶恐，但說出來的話，卻是讓蕭莫心頭駭然。

    “我族萬載祭祀，封魔台終於被激活，魔選即將來臨！”

    蕭莫目光一凝，心中念頭更加瘋狂轉動。

    “嗯。”

    然而黑霧之眼的話中，透露了太多信息，蕭莫一時間無法判斷，隻能不含感情的“嗯”了一聲，示意這黑霧之眼繼續說下去。

    果然，黑霧之眼見蕭莫這般，如帝王考究臣子般的姿態，便立刻繼續道：“主上沉睡萬載，或許有所不知。

    “自主上沉睡後，這萬年來每當族屬誕生，便會在封魔台的召喚下，以身祭祀封魔台，隻盼封魔台激活，助我等飛升魔界。”

    蕭莫目光閃爍，心神飛速分析這黑霧之眼所說之言，同時淡漠的拖延道。

    “所以？”

    感覺到蕭莫的態度有所緩和，黑霧之眼立刻解釋道。

    “屬下在感知到此消息後，便立刻前來尋魔主，那魔選的飛升之路凶險無比，魔主剛剛蘇醒之下定然虛弱無比，屬下願以身護持魔主前往魔界！”

    黑霧之眼說罷，立刻察覺到了自己所言有些不妥，連忙補救道：“隻是如今看來，主上魔威蓋世，屬下之前卻是唐突了。”

    蕭莫聞言，沉默片刻才斟酌著說道：“你有心了，不過無月在你之前已然來尋過我，但我在人間尚有要事，你等且自行回返。”

    【之前感受到的恐怖魔威，便是那位名叫“無月”的大人麽】

    “不知主上可需我等相助，突破這墨淵！”

    黑霧之眼的話語中滿是狂熱，竟起身直視蕭莫，說道：“此次主上蘇醒，魔氣暴增不說，主上更是命人帶來無數養料，凝聚出數百族人。

    “隻要主上下令，我等必能滅了那城池，將外界染為魔域！”

    【數百個三階？！】蕭莫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

    若真有數百個三階，斷墨城將毫無還手之力，甚至自己所在的這顆星辰，亦會在頃刻之間，墮為魔域。

    畢竟三階的異魔，最強悍的地方，不是那些詭異的攻擊神通，而是那恐怖無比的

    沁染！

    不是誰都如同自己這般，能無視魔氣的沁染，那朱豪身為築基，隻是被二階魔物碰觸，短短幾日便已要入魔。

    若三階真的大肆入侵，蕭莫完全不敢想象那將會有多恐怖。

    或許，整個修界都會因此絕望！

    【絕對不能讓祂們攻向斷墨城！】

    蕭莫心神飛速轉動，甚至顧不得壓製心中的雜念，全力思考著對策。

    【祂已經差不多看出我的虛實，隻不過尚未生出異心，方才不過是給我個台階下】

    【若不能拿出令其信服的思路，直接嗬斥很有可能讓其心生疑慮】

    這個三階始終是一個完整的個體，能自己獨立思考，蕭莫若是一味的嗬斥及命令，很有可能崩盤。

    【那麽，外界有什麽東西，是能誇大一二，讓其心生敬畏】

    蕭莫心中瞬間將自己所知，能夠虛張聲勢的東西過了一遍。

    【隱元令，星辰格局，李家天帝像！】

    蕭莫突然目光一動，隨即輕輕的說道：“嗯數百三階，斷墨城倒是不足為慮，外麵的軍星也不過是餐食罷了。”

    “主上高見！”黑霧之眼的語氣中恢複了敬畏，但狂熱同樣未減。

    “隻要主上下令，屬下即刻去召集封魔台前的族人，必定能”

    “不過。”蕭莫打斷黑霧之眼，語氣漸漸轉為冰冷：“沁染了這顆軍星，侍星來人又如何？”

    “便是元嬰，也不能阻止我等”

    黑霧之眼語氣有了幾分遲疑，蕭莫見狀立刻再度打斷。

    “那化神呢？外麵這顆星辰便是李家的，屆時不但侍星，甚至主星的大修都有可能前來，你待如何？”

    不待其開口，蕭莫麵色鐵青，繼續嗬斥：“更何況這外界，天帝像遍布，你等生怕那天帝，不知我剛剛蘇醒麽！”

    黑霧之眼聞言，立刻伏身，顫抖中說道：“主上息怒，屬下思慮不周，沒想到那天帝”

    “哼！”蕭莫冷哼一聲，淡漠道：“帶著族屬滾去魔界，待我布局完成，我會親自去魔界——點兵！”

    此言一出，黑霧之眼立即伏首，向著蕭莫連連拜服之下，緩緩退去。

    蕭莫眼識全開，看著那黑霧之眼退出百裏外，又靜靜站立了數個時辰，確定了那黑霧之眼真的退走後，這才鬆了口氣。

    心神放鬆之下，蕭莫整個人如同被抽了骨般，軟到在地。

    方才那一番交談，看似是蕭莫完全占據了主動，實則危機重重，稍有差池蕭莫便要與其舍身搏命，生死難料。

    黑霧之眼第一句話，聽起來似乎滿是惶恐，但若蕭莫接下來的話，沒有自己點出身份，而是直接虛張聲勢。

    蕭莫敢保證，黑霧之眼絕對會立刻出手！

    蘇醒與降世，其中的差距可是天地之塹！

    正是由於蕭莫立刻點明身份，讓其誤會自己是“蘇醒”，必然掌握著令其忌憚的秘術，這黑霧之眼才會如此臣服。

    然而緊接著，這黑霧之眼便開始試探，拿出魔物的密幸，試圖觀察自己的反應。

    被自己繼續糊弄後，這黑霧之眼便立刻點出自己“虛弱”的事實來，若不是蕭莫立刻搬出“無月”，隻怕當時便要遭重。

    至此，那黑霧之眼才打終於消了疑慮。

    然而，緊接著，那黑霧之眼又開始另一輪的試探。

    試探自己這位“魔主”是否真的有資格，令其臣服！

    若蕭莫當時沒有順著祂的話，引導其思維，更是數次打斷，讓自己掌握話語的節奏，甚至直接搬出那所謂的“天帝”。

    蕭莫絲毫不懷疑，祂會不會當場“噬主”或者來一手“挾天子以令諸侯”。

    所幸，終究是有驚無險的糊弄過去了。

    蕭莫此刻心神幾乎被消耗一空，頭疼欲裂的同時，更是雜念叢生，幾乎都要將神魂占了去。

    拚命煉化著雜念，蕭莫終於能將思緒稍稍放緩，推演接下來的情況。

    【如今看來，那魔物在成就三階後，非但會接收到不知如何生出的記憶傳承，心智更是幾乎與尋常修士無二。】

    那黑霧之眼，是蕭莫親眼看著其晉升成三階的。

    那個時候，這黑霧之眼還如同無智的妖獸，隻會用本能應付那些打過去的術法，精神衝擊更是無意識的時刻外放。

    而到了這一次，祂竟在察覺了自己後，將身體化作虛無，誘導自己出手，以此試探自己這“魔主”的身份與實力，更是在接下來的對話中，步步為營！

    若非蕭莫心思過人，隻怕早就著了祂的道。

    【又或許，這三階的異種，覺醒的隻是記憶，其神智卻是】

    蕭莫忽然想到了自己前次去尋李淵時，他所說的話。

    “最近多有修士失蹤，我探查過後發現，其失蹤地點多在古城廢墟附近。”

    回想起李淵當時凝重的表情，蕭莫心中一沉。

    這些三階的異種，非但能吞噬修士的記憶，甚至竟連其性格，甚至思維方式，都能完美複刻！

    【就是不知道，這些失蹤的修士，是被同一隻吞噬，還是說分配而食！】

    蕭莫心中閃過一絲擔憂，現在最大的可能性，基本上是後者了。

    若這些失蹤的修士，被三階分配而食之下，使得祂們都各自掌握了修士的神智，那無疑是一場災難。

    畢竟

    獸性尊王，人性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