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霄見青陽道長不肯承認，從袖間取出了一張土黃色的符籙，正是之前在寒蕊房中找到的，上邊赫然寫著【青陽】二字。

    “這是在郭太守小妾寒蕊家中找到的符籙，上邊分明有你的字號。”

    青陽道長冷笑道：“我上回便說過了，我根本和郭太守沒有什麽往來，我青雲觀平日香客那麽多，定是郭太守家中有人來我這敬香帶走的……”

    他按著自己上回的說辭，又說了一遍，隻是說到一半他反應過來，背後不禁冷汗涔涔。

    別人也許不知道，但是恒虛道長作為自己的師傅，對於自己使用的符籙咒法最是清楚不過。

    果然，恒虛道長把拂塵一撩，李雲霄手中符籙被一陣清風帶起，落在了他的手中。

    大昭皇族以老子為先祖，極為推崇道家，因此道家符籙在大昭極為常見，甚至很多大一點的州郡，都有專門的符籙店。

    各仙門為了把自己的符籙，與其他仙門作為區分，通常會在符籙的細微處做些標記。

    比如青雲觀的符籙，以恒虛道長所教手法，會在符籙上畫一白鶴展翅之形，因為被稱為【白鶴符】。

    恒虛道長看了看這符籙，上邊並無白鶴展翅，反倒有一小小的鬼麵。

    “這不是我教你煉製的符籙。”恒虛道長吐了口氣，說道。

    青陽道長忙搖頭：“不不不，這符籙也不是我的。我青雲觀在江陵乃是一香火勝地，有些符籙店惡意偽造我們的字號，也說不定啊。”

    “好。”李雲霄也不和他爭辯，“太守府的人你不認識，這張符籙也與你無關，那麽女鬼為何要三番五次來青雲觀滋擾你？”

    青陽道長輕聲哼了一下：“這我之前也說過了。我謹遵師傅教誨，急百姓之危難，偶爾也會替百姓斬妖除魔，難免招惹上了一些鬼物。那女鬼想必是我的仇家，所以來尋仇了。”

    李雲霄“哦”了一聲說道：“可據我們親眼所見，那女鬼乃是一名喚小玉的女孩，前些日子，她突然毫無征兆地害了重病，不久斃命。說來她變作鬼物也沒有多久，為何不去滋擾別人，而是來滋擾你？”

    “這我怎麽知道。”青陽道長開始有點心虛，目光閃躲著李雲霄，不敢和他對視。

    李雲霄朗聲道：“傳許氏。”

    過了一會兒，蘇千羽將許氏攙扶了上來，因為剛剛得知女兒已經魂飛魄散，如今許氏六神無主，腳下也沒什麽力氣。

    她走到了大殿之上，木木地看了看眾人，口中喃喃道：“小玉沒了，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樣沒了，不僅人沒了，魂也沒了，魄也沒了，永世不得超生……”

    許氏的聲音淒苦，眾人聽了都不免潸然。

    李雲霄看著許氏，說道：“許氏，我問你，你夫君死前可與青雲觀有過往來？”

    此事許氏之前已經說過，賴老三死前常到青雲觀去。

    許氏此事心思全在魂飛魄散的女兒身上，目光潰散，好像沒有聽見李雲霄的話。

    倒是扶著許氏的蘇千羽安慰她道：“許氏，霄哥哥在想法子給你女兒主持公道呢，你快把你知道的告訴大家。”

    許氏聽到她這樣話，才哽咽道：“我夫君死前的幾天去了青雲觀好幾次……每次回來，他的心情都大好。我問他為何這麽開心，他說和青雲觀做了一筆生意，將要發大財了。”

    李雲霄又把目光移回青陽道長身上。

    青陽道長叫屈：“這……這也不能賴我身上啊。說不定是那個賴老三胡說八道。”

    李雲霄頓了頓道：“我們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許氏的夫君叫賴老三，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我我我……”青陽道長吞吞吐吐，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

    “除非你之前就認識賴老三了。”李雲霄乘勝追擊，繼續逼問，“是不是你向賴老三買了他的女兒小玉？接著用了妖術，將寒蕊身上的重病轉移到了小玉身上，讓小玉替寒蕊而死。”

    青陽道長滿頭冷汗，他瞧了師傅恒虛道長一眼，恒虛道長正用一種冷芒逼視著他。

    他手腳不住顫抖起來：“我……我沒有……”

    恒虛道長鼻子哼了一聲道：“是不是捉生替死之術？”

    “不是，絕對不是，徒兒從未聽說過什麽捉生替死之術……”青陽道長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感覺到師傅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氣。

    恒虛道長的修為已經達到半步神境，要殺死他易如反掌。

    “你最好實話實說，若有半句虛言，我要替青雲觀清理門戶，到時候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恒虛道長能作為大昭國師，絕不像外表那樣慈眉善目，一旦讓他動起手來，便是雷霆震動。

    青陽道長聽了這話，終於奔潰，連忙撲倒在地，不住地朝恒虛道長磕頭。

    “師傅饒命，師傅饒命。徒兒原本也不想做這等傷天害理之事，實在是郭雁那畜生，想要我幫他的小妾續命。我之前偶學了捉生替死之術，便做了個順水人情……”

    恒虛道長嘴角冷笑道：“順水人情？”

    青陽道長頭已經磕出了血：“一千兩，郭雁那畜生給了我一千兩銀子，要我做這種事。徒兒也不全是為了錢，更是受郭雁太守的權勢，我擔心我若是不從了他的心願，他對我青雲觀不利啊……”

    “你倒是很為青雲觀著想啊。”恒虛道長幽幽歎了口氣。

    青陽道長重重點頭，鮮血染紅了半張臉頰：“徒兒對師傅忠心耿耿，絕無二心，這次是徒兒一時鬼迷心竅，求師傅饒命……”

    恒虛道長伸出了兩根手指，朝青陽道長的眉心一點。

    青陽道長還來不及慘叫，便被強大的指力震得七竅流血，重重向後倒了下去，當場斃命。

    李雲霄心裏暗自思忖：這指力著實了得，也不知道葉騰大佬的指力跟他有沒有一拚。

    恒虛道長收拾完青陽道長，又把目光落在李雲霄身上：“多謝李總緝，幫我青雲觀找出了這樣一個敗類。”

    聽了恒虛道長的話，李雲霄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畢竟自己讓他親手斃了愛徒，又揭開了江陵青雲觀的陰暗麵，恒虛道長恐怕會在心裏記上這一筆賬。

    得罪這種半步神境的大佬，自己以後可有苦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