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翁大頭搔了搔後腦，也不知道仁先生為什麽把自己和方怡留下來。

    &esp;方怡也一臉疑惑地看了看翁大頭。

    &esp;任先生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道：“翁嬌鳳，知道我為什麽把你留下來嗎？”

    &esp;翁大頭賠笑道：“先生，你還是叫我大頭吧。”

    &esp;“你這頭倒是挺大的，腦子也聰明，隻是這些聰明沒有用在正路上。”仁先生唉地一聲，“別辜負自己的天賦啊。”

    &esp;翁大頭嘿嘿笑道：“先生你有話直說，人身攻擊就過分啦。”

    &esp;仁先生舉起戒尺，在翁大頭屁股狠狠抽了一下：“這嘴巴不抽你幾下都不安分。”

    &esp;翁大頭忙告饒：“先生，我再也不敢了，且饒了我吧。”

    &esp;“方怡。”任先生又看了看方怡道，“你是這一屆最優秀的弟子，雖然你輩分比翁大頭小，但學得比他好多了。”

    &esp;方怡被誇獎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先生過獎了。”

    &esp;“我想要勞煩你一件事。”仁先生溫和地笑道。

    &esp;方怡忙道：“先生有事就吩咐，勞煩這話學生可擔不起。”

    &esp;仁先生指了指翁大頭：“此事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就是這個翁大頭，常年不好好讀書，我想讓你指教指教他。”

    &esp;“我……指教他？”方怡知道翁大頭向來頑皮，自己肯定是管不住他的。

    &esp;隻是她一向對仁先生很敬重，老先生第一次對她提出要求，她實在不好拒絕。

    &esp;“也不用教很多，先讓他把《論語》背到熟吧。”

    &esp;從那以後，很長一段時間，方怡都跟著翁大頭，教他背《論語》。

    &esp;可是翁大頭天性懶散，哪裏肯學，方怡又怕辜負了仁先生的囑托，所以便一直跟隨翁大頭，他走到哪，自己便跟到哪。

    &esp;如此跟了七八天，翁大頭終於放棄逃避了，開始背《論語》。

    &esp;方怡乖巧地道：“其實一點也不難，我背一句，你跟你一句。以你的聰明才智，很快便能記住的……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

    &esp;“為什麽學而時習之，就不亦樂乎？”翁大頭問道。

    &esp;方怡思索了一下，這個仁先生之前講過的。

    &esp;“好像是說學習並且時常溫習它，就會感覺到快樂。”

    &esp;翁大頭撇了撇嘴：“不對，不對。學習本來對我就是件痛苦的事，還要時常溫習，我一點也不快樂，反而痛苦。”

    &esp;“你這麽不喜歡學習嗎？”

    &esp;翁大頭笑道：“是啊，所以說，聖人這話有誤。”

    &esp;“聖人的話怎麽會有誤？”方怡有些氣惱。

    &esp;翁大頭又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覺得這話也有誤。”

    &esp;“這……”

    &esp;翁大頭的話讓方怡陷入了兩難，說聖人對吧，又對自己這樣的女子不敬，說不對吧，便說明了聖人的話有誤。

    &esp;“哈哈，你自己都想不明白，還來教我。”翁大頭立即撒腿跑了。

    &esp;翁大頭獨坐在仁軒中，久久沉默，腦海裏回憶著往昔。

    &esp;突然，他聽到了背後傳來動靜。

    &esp;他正想要起身，找個地方躲起來，便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大頭，不用躲了，我知道是你。”

    &esp;翁大頭回過頭，便看到了仁先生，隻是如今的他，看起來比十多年前更加蒼老。

    &esp;他手持著拐杖，緩緩地走了過來。

    &esp;“仁先生……”翁大頭有些意外，“你還記得我？”

    &esp;仁先生步履蹣跚地走到了翁大頭的跟前，仔細打量了他一番，歎息道：“黃境修為，看來你這些年沒有什麽進步啊。”

    &esp;翁大頭有沒想到，這個仁先生居然能一眼看出自己的修為。

    &esp;“我以前從沒想過，先生你居然會有修為，我還以為你就是個教書的。”

    &esp;仁先生感歎道：“聽聞你離開儒林之後，到了鎮妖司去了，總算是沒有入邪門歪道，還算不錯。”

    &esp;翁大頭長歎了口氣：“當年被踢出儒林，確實走投無路，幸好我遇到了鎮妖司的墨儒，他將我引薦到了鎮妖司，成為了錦衣使。”

    &esp;“你雖然頑皮，心性不定，但心地不壞，是個好孩子。”仁先生喃喃說道，“你為了給方怡出頭，才致使自己落難，這些年你後悔嗎？”

    &esp;翁大頭灑脫地道：“有什麽好後悔的。離開儒林我倒快活了，這些年觀花賞月，遊戲人生，沒有儒林的條條框框約束，我自在多了。至於什麽救人之說，更不必提。不管有沒有方怡的事，我遲早都會離開儒林的。我本來就和儒林不合。”

    &esp;“心裏話？”

    &esp;翁大頭雙手抱在胸前：“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

    &esp;仁先生哀歎道：“可惜了方怡的一番情誼了。”

    &esp;“你說什麽？”翁大頭全身一震。

    &esp;仁先生捋了捋白須：“好話不說第二遍。”

    &esp;翁大頭哼了一聲，心想：這死老頭，還是倔脾氣。

    &esp;……

    &esp;另一頭，鍾樓裏。

    &esp;李雲霄運起仙瞳，向古鍾望去。

    &esp;古鍾上的任何痕跡，都被他盡收眼底。

    &esp;突然，他的目光鎖定到了一根奇怪的毛發。

    &esp;李雲霄俯身撿了起來，細細望去。

    &esp;蘇千羽也湊了上來：“霄哥哥，這是什麽？”

    &esp;“好像是狐狸的毛？”倒是一旁的曹安最先認出來。

    &esp;李雲霄問李老漢：“你之前見過這附近有狐狸的蹤跡嗎？”

    &esp;李老漢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有些暈乎乎的，好像有見過，又好像沒有見過。

    &esp;曹安分析道：“自古狐狸多成妖。難道是狐妖作怪？”

    &esp;“有可能。”

    &esp;李雲霄走到窗邊，推開窗子，外邊夕陽的餘暉已經漸漸消散，夜幕降臨。

    &esp;“今晚便知道了。”

    &esp;……

    &esp;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esp;今晚李老漢還是和往日一樣，獨自守著鍾樓。

    &esp;他一個人蹲在角落，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esp;鍾樓裏安安靜靜的，似乎連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可以聽得見。

    &esp;不同的是，今晚鍾樓的窗戶打開了，朦朧的月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把樓裏照得微微亮。

    &esp;“噠、噠、噠……”

    &esp;忽地，樓裏傳來了奇怪的腳步聲。

    &esp;“李老漢，你今日怎麽不跑，也不怕了？”一個幽幽的聲音從李老漢的背後傳來。

    &esp;這聲音又輕又柔，帶著一絲狐媚。

    &esp;“你這個樣子，倒有些讓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