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人麵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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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sp;焦縣。

    &esp;“許公子,這是感念公子焦山之事的一份薄禮。”

    &esp;吃完飯剛出酒樓的許惑,便看到了張員外帶著下人,捧著一個竹木盤子站在門前。

    &esp;那竹盤上,正擺放著五錠金子。

    &esp;大靖金銀隻有三種規格,五兩、十兩、二十兩。

    &esp;顯然,這盤子裏的金錠,都是最大規格的。

    &esp;黃金百兩!

    &esp;大氣啊!

    &esp;“那許某就恭之不卻了。”

    &esp;許惑輕笑著接過。

    &esp;旁邊白陸豐卻是道:“許公子,那水陰山之事……”

    &esp;許惑側頭,看著白陸豐伸手,有衙役從後麵也拿出東西。

    &esp;“不。”

    &esp;許惑卻是抬手,鄭重道:“水陰山的報酬,我已經收下了。”

    &esp;白陸豐一愣,卻是有些不明所以。

    &esp;看著旁邊下人前來的黑馬,許惑直接翻身而上,小心將黃金收入金絲袋。

    &esp;他朝著白陸豐輕輕拱手,道:“山高路遠,白兄,有緣再見。”

    &esp;“許公子慢走。”

    &esp;許惑輕笑一聲,朝著那張員外點了點頭,勒緊韁繩,策馬而去。

    &esp;……

    &esp;許惑沒有直奔南方。

    &esp;而是來到了焦城西方。

    &esp;這裏,嗩呐吹奏,哀樂嘹亮,漫天紙錢翻飛。

    &esp;活著的老人捧著衣冠枯骨,哀聲在墓地之上。

    &esp;三千少壯盡數死絕,一整個村落名存實亡。

    &esp;許惑在城郊的山坡上默默看著。

    &esp;他手中白澤圖一抖。

    &esp;噗通!

    &esp;玉漱真人直接跌落出來,跪倒在了他的腳下。

    &esp;半晌,沒有聽到《金剛經》的聲音,許惑淡淡道:“好了?”

    &esp;玉漱真人沒有說話,她那一雙絳紫色的眸眼看向了那漫天紙錢,和那一個個枯槁哀嚎的老人,柔柔道:“公子不是說,饒我一命?”

    &esp;“你漏了暫且兩個字。”

    &esp;“……”

    &esp;玉漱真人啞然。

    &esp;“三千條性命呢。”

    &esp;“我吃飯問過白縣令,大靖律,妖食人當誅。逮捕斬立絕!”

    &esp;說著,許惑卻是摸出了一枚功德,正是那得自孤山娘娘的那一枚。

    &esp;“今日,我為水陰山上人族亡魂送行。”

    &esp;“真人要不要一起。”

    &esp;玉漱真人緩緩閉眼道:“我已經被你殺了。”

    &esp;“但你這不是還活嗎?”

    &esp;當許惑刀鋒斬落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

    &esp;魂魄,本應該什麽都做不了,等著被黑白無常接引入幽冥。

    &esp;但是玉漱真人卻是利用那水靈珠不知做了什麽,讓自己化為了怪類,重活一次。

    &esp;許惑看著手中功德。

    &esp;他淡淡道:“我給真人講個故事吧。”

    &esp;說著,他直接將功德丟給了玉漱真人。

    &esp;玉漱真人接過功德,看著那其中畫麵微微一愣。

    &esp;許惑在一旁,將孤山娘娘的事情娓娓道來。

    &esp;片刻,故事說完,玉漱真人一陣沉默。

    &esp;許惑緩緩道:“去把功德送給黑白無常,讓其保佑三千亡魂在可以選擇的範圍裏,有一個最好的歸宿吧。”

    &esp;通過之前黑白無常送自己花泥的點,許惑就明白,陰司也有人情世故。

    &esp;玉漱挑眉一動,剛剛是嚇唬自己?

    &esp;她依然沒有開口,拿著功德走下山坡。

    &esp;她身影一動,化為一襲白衣的少女,朝著人群走去。

    &esp;漫天紙錢幽幽。

    &esp;許惑輕輕撫過白澤圖。

    &esp;他好像天生就知道白澤圖的所有用法。

    &esp;就如人生而會爬行,會開口,會睜眼,就如刻在自己骨子的記憶。

    &esp;玉漱真人烙印在圖鑒上,生死,隻在自己一念之間。

    &esp;唯獨那背後的星宿,自己卻一無所知。

    &esp;就如白澤圖一分為二,正麵屬於自己,背麵一片晦暗。

    &esp;許惑額頭一絲淡淡的,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勺狀七星一閃而過,無人察覺。

    &esp;片刻,玉漱真人回來。

    &esp;許惑轉身上馬,淡淡道:“死罪暫恕,活罪難免。”

    &esp;“你半年殺三千人,那麽明年春分前,我要你救三萬人。”

    &esp;“做不到,我殺你第二次。”

    &esp;而此刻,回來的玉漱真人突然道:“是因為孤山娘娘嗎?”

    &esp;“你其實……是希望她能反抗。”

    &esp;“甚至,你希望她那場山洪不去挺身而出。”

    &esp;玉漱真人顯然冰雪聰明。

    &esp;通過剛剛的功德和故事,她有些明白許惑的想法了。

    &esp;許惑微頓,淡淡道:“你是應該謝謝她。”

    &esp;“不是她,作為首惡,你就是重活一次百次千萬次,必殺!”

    &esp;玉漱真人沉默,卻是突然一笑。

    &esp;那笑聲說不清嘲諷還是輕鬆,縱身跳上馬背。

    &esp;她赤足一點,化為漆黑小獺,躍入白澤圖中。

    &esp;許惑看到在她的尾椎處,一道血紅色的疤痕,沿著雙腿隱藏在皮毛之下。

    &esp;“駕!”

    &esp;許惑一聲低喝,當即策馬而去。

    &esp;……

    &esp;江州多山澤,晴空有小雨。

    &esp;當許惑走了半天左右的時間,卻是和一襲小雨撞了個滿懷。

    &esp;妖魔已經很近了。

    &esp;就在附近。

    &esp;但是白馬之上,許惑渾身濕透,剛換下來的白衣也濕噠噠的。

    &esp;另一件血袍早上叫下人剛洗幹淨,在儲物袋裏還沒幹透。

    &esp;所幸道路旁邊遇到了一間坍塌的茅草屋。

    &esp;許惑走上前去,勒住馬匹。

    &esp;將馬兒拴在旁邊的樹下,自己鑽入了茅草屋中。

    &esp;茅屋坍塌一半,卻是勉強避雨。

    &esp;嘩啦啦——

    &esp;外麵雨水清脆,灑落在林間曠野。

    &esp;青草混雜著泥土香味,升騰在清爽雨水味道中。

    &esp;山野小雨,最靜人心。

    &esp;“噅兒!!!”

    &esp;突然,外麵那黑馬一聲悲愴的嘶鳴!

    &esp;許惑一驚,當即氣血一轉,土遁加身!

    &esp;瞬間出現在的外麵的同時,他聽到了一股沉重的腳步聲!

    &esp;而看向那馬匹的位置,許惑當即臉色一沉!

    &esp;漫天小雨中,黑馬整個被吊起。

    &esp;一張血盆大口直接咬住了馬匹的脖子,殷紅的血水不要錢一般的潑灑而下,顯然是不活了。

    &esp;而咬住馬匹的,是一個長相驚悚的怪物。

    &esp;這是一張嘴角裂開的老人模樣的怪物。

    &esp;它那類人的麵孔後,是斑白的鬢毛。

    &esp;足足丈許的身子四肢抓在旁邊的大樹下,人立而起,在樹後探出一個腦袋,表情呆滯的咬住黑馬。

    &esp;“噗!”

    &esp;而看到許惑,那張臉將黑馬鬆開。

    &esp;嘭!

    &esp;馬匹砸在地上,卻是渾身抽搐。

    &esp;嘩啦啦——

    &esp;雨霧混雜著血腥味升騰。

    &esp;樹後露出的呆滯老人頭,在此刻有些驚悚。

    &esp;嘭!

    &esp;而下一刻,這怪物四蹄著地,緩緩走了出來。

    &esp;那肌肉線條鋒利而崢嶸,身上還有一些古怪的布條。

    &esp;斑白的發絲蓬鬆灑落,活脫脫一隻無毛的人麵獅子。

    &esp;噌!

    &esp;森羅刀出鞘,許惑沉聲道:“敢殺我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