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古怪的少年

字數:4563   加入書籤

A+A-


    第一百六十八章古怪的少年

    體內真氣劇增,似乎連自己對身體的掌控都隨之而見長,大概是因為氣血相通吧,宿白能夠感覺在真氣的溫養下,自己魄血的再生速度也在增長著,而自己對魄血的感知則變得更加清晰,魄血於身體的反饋也愈發明顯。就像現在宿白本沒引動魄血,但是自己的嗅覺卻依然如同獸化後的動物般靈敏,草叢連向自己靠近的異樣氣味,宿白早已發現。

    一抹黑色的血液流過眼瞳,宿白本就邪異的重瞳白目愈發明亮,仿若兩顆星辰。視野中一切的事物色澤仿佛都暗淡了下來,隻有一種顏色格外的刺眼。飛甲原上躁動的生命體,全都化作了一個個猩紅的影子,在白目下無所遁形。

    就仿佛是入春後原野上冒出的密密麻麻春芽,這些雨後春筍般憑空冒出來的紅點,逐漸顯化成一個個人形。

    什麽時候出現了這麽多人?飛甲出現異常平息不過這麽短的時間,原這些弱小到連外圈都難以進入的人,是怎麽如此快就知道情報匯集而來?”宿白驚駭地環顧,發現這些血氣顯現在自己白目中的人都沒有想象中那麽強盛,莫說和魄者相比,就是和一般武者比起來,他們的氣血光芒也弱得不止一點。

    這些人不忌性命與安危,如此瘋狂地進入這險地竟是為何?”宿白突然心中一寒,後背有些生涼,“難不成也是為了那個人?什麽人能夠讓天機營如此大動幹戈?能夠讓苟三通如此強者不惜性命與尊嚴挽救?能夠讓本該平靜度過的無罪城冬日,變得這般瘋狂?”

    宿白突然意識到,這場看似普通的三院入試,變得有些脫離了原本的軌跡,無罪城幕後掌握著一些事情發展的大手,似乎也有些措手不及了,因為一些更為強力的手腕加入到了這塘渾水當中,使得無罪城這原本就魚龍混雜的地方,更為讓人摸不著底。

    宿白保持著一個較為快速,卻不是特別損耗體力的速度前進著,忽然宿白眼角閃過一絲精光,身體一頓,像是一支箭似的彈離了原本的前進方向。

    就在宿白彈出的一瞬間,一聲輕“咦”從那個與他錯身的人影嘴裏發出,顯然那個人對於宿白毫無征兆的彈射表示驚訝,感覺好像自己的行蹤早已被對方發覺。可是自己混跡在無罪城荒原上多年,已是一名老練的鬣狗,對於隱匿他有著強烈的自信,可麵對這個看起來乳臭未幹的小子,竟然老馬失蹄了。

    但這並不影響他截殺宿白的信心,在他的眼裏一隻靈活的蟲子和一隻普通蟲子沒有什麽區別,自己已經步入武道多年,依然進入武者行列,盡管所習功法心決低劣,也沒有任何正統的武技傍身,但是真氣強身,和其他鬣狗比起來,武者的身份已經足以讓他在眾鬣狗之間拔尖,正因如此他也才會被無罪城中的大人收養,不再是荒野中隨時會被餓死的野狗,而是那些大人作為在外的眼線。

    這隻鬣狗在笑,自以為在執行無罪城那位主人的任務同時,撿到了一樁便宜買賣,他卻沒有發現宿白的嘴角也暗自提起弧度。

    鬣狗那一撲沒有如願抓住宿白,隻見他在空中靈活一個轉身,在落地的瞬間雙腳如彈簧般點地,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倒射而出。

    令這隻鬣狗意外的是,第一次沒有抓住宿白,想必隻是意外,可再次出手,他依舊沒能抓住宿白的衣角。宿白麵色從容,腳下看似隨意的步伐,仿佛蘊含著某種韻律,與這隻鬣狗僅僅兩三步之距,但鬣狗的拳腳就是碰不到宿白分毫。

    遊身步。

    這種步法隻是士級的武技,出自紅淚妝將級身法戲蝶身法。可是武者之中都知道一個真理,武技當中步法身法遠比拳腳武技要稀罕得多,別說隻是士級步法,換到無罪城最大的試煉拍賣場,其價值也遠遠高於一卷將級拳法武技。

    僅僅取自戲蝶身法一式,遊身步對付起敵人來也綽綽有餘了,何況對手還是武道境界和武技掌握都低於自己的鬣狗。

    遊身步顧名思義,便是與人遊鬥周旋的一式步法,融會貫通可以宛如蝶戲於叢,敵人看似能夠捕捉到自己的身影,卻撲朔迷離,難以觸碰,仿佛捉蝶人總在探手以為能夠捉到蝴蝶的瞬間,蝴蝶戲謔般又從指縫間溜走,這種觸手可及又難以越過最後一點距離的感覺,讓捉蝶人抓狂不已。而對於被遊身步戲耍的鬣狗,也同樣由此感觸。

    人在情緒失控的時候,往往最容易出現失誤。宿白抓住鬣狗的失誤,白目流過一縷黑色血光,鬣狗體內的每一條脈絡穴位完全顯現在了宿白的眼中,隻見宿白彈指一點,精準地點在了鬣狗一處穴位上。

    人的一指能有多少威力?禦氣大師尚且僅可以碎石,除非是專修指法的禦氣大師,才能夠一指之力貫穿頑石而使整塊石頭不碎,對於更低境界的武者來說,能夠一指擊穿一寸木板,已是驚豔,要知道手指的強度遠不及攥緊的拳頭。

    所以,宿白這一指,在武者眼中根本不堪一擊,甚至宿白自己也知道,這一指連一寸木板都不能擊穿。可是當這一指落在鬣狗身上,鬣狗的動作立馬停了下來,再進一步都不能,臉色變得慘白,整個人蜷縮在地像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隻有宿白才能看見,那一指落下的地方,不偏不倚正是鬣狗身上的一處死穴,這一指威力有限,不足以要了他的性命,可是穴位被痛擊,鬣狗體內的真氣完全紊亂了,連力氣都提不起來。隻是一指,宿白就輕鬆擊潰了鬣狗的所有攻勢。

    這隻鬣狗萬萬沒想到,看起來如同待宰羔羊的小鬼頭,手段竟然如此淩厲,自己明明還未發揮出全力,就以迅疾之勢敗下陣來。

    盡管不甘,可是鬣狗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眼看那個少年慢步走了過來,居高臨xià zhù視著自己,不知道要怎麽處置自己。

    你是何人?”

    鬣這隻鬣狗心中一笑,開始審問了嗎?又是這麽老套的流程,隻不過你這黃毛小子想學邢堂那群人,火候還差太多了。鬣狗也不介意和宿白玩玩,也就老套地照著自己應付那些刑差的措辭,回答道:“不知道。”

    你來此有何目的?”

    嘿,果然是這套台詞,老子聽得耳朵都生繭了,能不能換句台詞?鬣狗繼續耍著無賴,佯裝倒地不起,卻在暗自恢複著狀態,隻是對於這名少年的口氣,他十分不爽,居高臨下也就算了,這樣平淡的審問可以說是一點力度都沒有,根本不像邢堂人那份咄咄逼人的威嚴。就這樣還學人審問?雛鳥就是雛鳥。

    飛甲原的異樣產生不久,傳回無罪城再調遣人回來起碼也要一兩日,派遣來的也隻可能是斥候、刑差級別,乃至斥候長和斬立決的人物,想你們這樣弱小的人進來可是很危險的。所以,你們出現在這的理由是?”

    聽完宿白的話,鬣狗當即炸了。什麽叫“你們這樣弱小的人”?小子自負也得有個度吧?

    宿白的語氣依舊平淡,聽起來更像是虛心問路的生人,可是越是不對自己暴露出怒意和敵意,鬣狗就越窩火,這感覺就像自己對於對方來說是毫無威脅的一般,對於他的尊嚴未免太過打擊了。

    所以宿白越往後問,鬣狗就越裝傻充愣,根本充耳不聞。

    哦,那好吧。”

    就在鬣狗以為接下來要忍受來自宿白的嚴刑逼供時,眼前的影子一閃,那個少年隻是冷冷丟下了一句話轉身走了。宿白沒有再逼問,也沒有為難自己,在冷血的無罪城外城摸爬滾打了無數歲月的鬣狗完全不理解這個古怪少年的行為和意圖,若是換了別人,恐怕一氣之下也會把自己強虐一番吧,但是這個古怪的少年卻是扔下自己走了,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似的。

    鬣狗當然不會明白,宿白根本沒有時間和閑心搭理這些閑事,包括突然湧入飛甲原核心區域的其餘人,這些人來此的意圖隻不過是宿白額外想要知道的,在計劃以外的事情罷了。若是能夠了解,對於接下來的行動有所幫助,宿白自然高興。若是不能,那麽宿白便不願意浪費時間去逼問。何況對手的確不值一提,弱小到沒有殺掉的必要。

    因為這次人流的湧入雖然暫時沒有對宿白的計劃造成影響,但是從哪些散發著強烈血光的人來看,恐怕會在後來成為自己的阻礙。所以,感受到一絲緊迫的宿白,不再吝嗇體內的真氣,腳下的步伐不知不覺變得更快了。

    這次對鬣狗的審問,不是沒有結果,至少為宿白敲響了一個警鍾。

    ……

    遠在宿白後方將近十裏的地方,一名麵帶妖姬的人將一片羽毛狀的刀片從一隻鬣狗體內拔了出來,刀片收回了她身上一件羽翼似的鬥篷上,就像是從她身上落下的羽毛回歸了身體。

    她的目光投向宿白剛離開的方向,從miàn jù的眼睛部分可以看到,那張miàn jù下露出的赫然是一隻鷹眼。這隻眼睛仿佛是一支箭,能夠看穿方圓十裏之外的事物。

    也不知她是否真看到了宿白離去的身影,這個人隻是也朝著飛甲原更為核心的地方快步跑去,心中暗暗說道:“他就是那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