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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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資質還不錯嘛。”
黃家宅院裏,在本地修行界挺有排麵的三雀子,仙風道骨的馬提書馬仙人正襟危坐,如老中醫診脈一樣,一手撚著優雅的胡須,一手扣著江夏手腕。
眼睛半眯。
一股溫潤與水的能量,從三雀子翹起的手指尖探出,繞著江夏軀體經絡,遊走一周。
三雀子似在感知著什麽,慢慢悠悠的說
“丹田未損,心竅飽滿,元陽未失,識海雖未開,但神庭亦生的壯碩,要引靈氣入體並不困難。”
這話說得江夏臉上笑容多了些。
隨即,他感覺到三雀子送入體內的能量微微變化。
從溫潤如水,變得爆裂些,讓江夏如被烈火加身。
但下一瞬又變得風輕雲淡,舒適異常。
還未等江夏說話,那靈氣再次變化,從縹緲又變的敦厚,最後化作銳利之氣,纏繞在他周身之中。
這五種變化似乎代表五種靈氣形態。
前四種倒也罷了,直到最後一種銳利變化時,江夏頓時感覺一股熱流衝撞,讓他有種展翅欲飛的感覺。
身體也快速顫抖起來。
並不痛苦。
反而有種難以言說的舒適感。
“咦?金靈根?這倒是稀奇。”
三雀子眼中驚訝再多些。
他收回手指,散去靈氣,見江夏疑惑,便解釋說
“這天下人族資質千奇百怪,細分不下千種,還有命格,命理,以及星象星宮之說,本修不是很擅長相麵。
隻能以最基礎的天理五行來測。
凡修士靈根,大體可分為金木水火土五種,還有些罕見的異靈根。
修行合適功法,能進展極快,不過我鳳鳴國周遭,因為靠近南荒,地脈異化的緣故,此處生出人族修士,大都是木靈根或者水靈根。
還有的是雙靈根,甚至三靈根,能同修兩三種功法。
但也不見的就是好事。
總之,你這一係金靈根,還挺純粹,少有雜質。
確實少見。”
江夏點了點頭,他帶著一股喜悅,問到
“那就是說,我就是萬中無一的修行奇才咯?”
“噗”
這話說的三雀子一愣,差點將嘴裏的茶水噴出來,老修士麵色古怪的看著江夏,心說這凡人真不害臊!
呸,不要臉。
哪有這麽誇讚自己的?
他搖了搖頭,耐心解釋道
“你想多了,小友。
修行奇才的資質,哪有那麽容易得到?老夫方才說,這資質一說,包容複雜,除了五行靈根之外,還要看星相命理。
但現在就算不看,老夫也有定論。”
他一邊搖著頭,一邊說
“小友你有些資質,但也就比尋常人好些,若是在我三雀山,勉強能當個內門弟子吧。
引氣入體很輕鬆,得一丸築基丹,入練氣境也不難,要突破存真估計得苦修二三十載,時間剛好能趕在知天命之前。
不過你這金靈根,在鳳鳴國地界上,怕是難以找到合用的功法,想來想去,也就墨霜山應該有合適你用的。
他們是墨家傳承,少修殺伐之術,因而不怎麽在意靈根的。
而且還有一說。”
三雀子放下茶杯,嚴肅表情說
“小友怕是不知。
修士引氣築基,最佳年齡,乃是在十三四歲,先天靈氣尚未散去之時,一過弱冠,人體經絡根骨便定了型。
先天靈氣也快速逸散,小友如今已是二十有三,已錯過最佳築基年齡,再要修行,怕是還有難關要過。
除非尋得厲害修士,為你洗髓蛻凡,堅固靈基,方得一路通順。”
三雀子越說,江夏臉上的笑容越少。
最後就變成了痛苦麵具一樣。
看到江夏臉色陰沉,三雀子也不再說這傷心事,便將話題轉到另一方上,他拿起那合同,對江夏說
“以往我三雀山與如意坊交易靈石,五十塊靈石每月一供,給十度靈氣的仙錢三十枚,這個價格比外界要貴的多。
但本地靈石是被如意坊壟斷的,墨霜山都沒說什麽,我等也隻能用此高價。
與小友做這生意,價格不如還用這一法?”
“不”
江夏搖了搖頭,暫時按下心事,說
“既是要長期合作,生意便不能這麽做,鳳鳴國外部的靈石價格是多少,咱們也按照統一價格來。
這點小便宜,我不占。”
“好!小友大氣!”
三雀子頓時心中一喜,他家宗門勉強算有傳承,但也是小門小戶,若是以後采買靈石能便宜些,對宗門發展也有利。
這會發自內心的笑,對江夏說
“那就五十塊靈石,給十度靈氣的仙錢二十枚。”
“嗯,就這樣吧。”
江夏歎了口氣,從口袋裏拿出羅格送的鋼筆,唰唰唰在合同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三雀子手指一彈,也不用狼毫。
隻見流光一閃,三雀山的玉石印信,便印在了合同乙方的位置上,又有如雀飛的簽名,閃著溫潤的光,印在上麵。
交易成立。
第一筆生意做成了。
三雀子這邊都說好了,和他一起來的散修小宗門的修士們,肯定也不會再有怨言。
這次江夏讓利,他們是真正占了便宜的。
不過現在是搶占市場的時期,賺錢什麽的,都是次要,得趕緊把如意坊的市場搶過來,穩住這些修士,才好進行下一步。
“還請前輩回山門後,替我家商鋪宣傳一番。”
江夏將那一包靈石,推給三雀子,說
“這些,就當是給前輩的好處,就請前輩以自家身份,告訴鳳鳴國中大小修士,說我鳳山,有便宜,上好的靈石,能源源不斷的供給。
歡迎大家都來采買。”
“好說,好說。”
三雀子也不客氣,手裏提著沉甸甸的靈石。
心說這江夏真是曉事。
這才是做生意的姿態嘛,那如意坊仗著壟斷,偶爾抬價的作風,早已讓三雀子心中不滿的很了。
這有了對比,才顯出雙方水平來。
他手指一翻,那一包靈石,就消失在手中,可能是被放入了類似於納戒,乾坤袋之類的東西裏。
該說的都說了,合同也簽了,他就該帶著弟子離開。
不過走到門口,三雀子突然回頭,對江夏說
“小友如此客氣,讓老夫感懷深切,便送個消息給你,如意坊在本地有親近的修士,還有幾個小門派,已朝著鳳鳴國官方施壓了。
老夫乃是修士,管不得你凡塵之事,但小友最好提前做做準備。”
“前輩不必擔心。”
江夏將三雀子送到門口,說
“準備,早已做好了,待他日,我昆侖坊在鳳陽郡城開業的時候,還要請前輩前來給我這凡人,撐個場麵呢。”
“昆侖坊?”
三雀子搖了搖頭,輕聲說
“這個名號不好,你怕是不知,仙盟三十三宗裏,有門派叫昆侖派,轉修禦劍,其體量大些,比咱們本地墨霜山更強勢。
這怕會犯了忌諱,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可不太好。
還是換個名字吧。”
“不換。”
江夏這會心情不太好,便隨口說道
“此名號對我而言,有意義在,提醒我不忘些事,它修士叫得昆侖,莫非我凡塵商鋪,就叫不得了?”
“隨你。”
三雀子也不再勸。
仙盟有規定,修士不得介入凡塵,江夏以後不涉仙道,在鳳鳴國裏叫個昆侖坊,就當是自娛自樂。
離那靠近北境之地的昆侖派十萬裏之遙,想來倒也不算是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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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啊,你要為徒兒做主啊!”
這邊三雀子和江夏相談甚歡,還抽空做了筆生意,但在礦山七號坑那邊,場麵可完全不一樣。
一眾修士各使手段,來到七號坑前,就正遇到自家弟子們,被得到了命令的蘇他們,用槍架著,從礦洞裏趕出來。
幾日不見,這些弟子可是再沒有修士弟子那種瀟灑勁頭。
一個個被剝了上衣,隻留條褲子,因多日挖礦,就灰頭土臉的,還有的嬌生慣養,哪裏受得了這等苦力,手上都被磨出繭子來。
各個淒慘如乞丐一樣,披頭散發的。
剛出了礦洞,就看到自家師父們正站在那裏,頓時悲從心來,當即就有幾個哭嚎著,跪倒在地,朝著師父們大喊,想要讓師父給自己主持公道。
一個女修哭哭啼啼的,抱著自家師父的腿,指著身後蘇一幹人,大喊到
“師父!他們逼我們挖礦,羞辱我們,這倒也罷了,是我本事不行,讓師父蒙羞,但他們還語言不敬,羞辱我輩修士”
“胡說!”
和蘇站在一起的茉莉,聽到這話,當即炸了毛,大叫道
“我們根本沒說過!不但沒虐待你們,還給你們治傷了,我警告你啊,別挑撥是非!”
那女修卻不管不顧,一個勁的滔滔不絕,搬弄是非,卻心情激動,未能看到自家師父一臉陰沉的表情。
“啪”
就在她搬弄是非正歡時,一記耳光聲突然響起。
驚得眾人一愣,便向旁邊看去,就見到一個青衣中年修士,揮起手掌,狠狠打在眼前跪地沉默的年輕弟子臉上。
那弟子倒也硬氣,受了一巴掌,也一言不發,似已是習慣了這樣的對待。
“當初聽老友舉薦,收下你就是個錯誤!”
那青衣修士收回手掌,盯著腳下的弟子,伸手一彈,一股青光湧入那弟子體內,隨即便有痛苦的哀嚎聲響。
“本修修行多年,眼見就要一朝突破,這個要命的節骨眼上,你這夯貨卻給我惹來這事!”
那中年修士揮了揮袖子,冷聲說
“罷了,你自己惹下的因果,我不沾!
今日起,你我十三年師徒緣分已盡,既然這麽喜歡湊熱鬧,喜歡惹事,那看來修仙苦旅,便不適合你。
廢了你修為,免得以後再鬧出大事,難以收場。
這也是為你好。
以後回去凡塵,好好生活吧。”
說完,這修士,對其他道友拱了拱手,也不理會身後被廢掉修為的弟子,起步踏著風,一轉眼就消失在礦坑前。
這一幕,把其他還在哀嚎的弟子們嚇呆了,尤其是那個搬弄是非的女修,一張滿是灰塵的臉上盡是畏懼。
她偷偷看了一眼自家師父,便被師父臉上冷漠的表情嚇得低下頭,瑟瑟發抖。
其他弟子,也都立刻打量自家師父的表情,在看到所有修士臉上都無笑容時,這些弟子頓時驚若寒蟬,生怕下一個倒黴的就是自己。
不僅是他們。
身後一眾戰士們也是一臉愕然。
茉莉本還想嗬斥一下這些不懂事理的家夥。
但現在看那個沉默的年輕修士,在地上翻滾痛苦,生不如死的姿態,廢土姑娘這會實在是說不出話來。
這一瞬,茉莉突然感覺到。
這個新世界,並不如自己想的那麽美好。
它和廢土一樣殘酷。
隻是表現形式不同罷了。
還好,剩下的修士們多少要點臉麵,沒有做出如那青衣修士一樣殘酷的舉動,但這些弟子們做的事,直接牽扯到了所有修士避之不及的桃符院監察。
他們回去之後,肯定沒什麽好果子吃。
說不定就要被邊緣化了。
事情到這時候,誰對誰錯,已經不重要了。
“喂,等等!”
眼見眾人要走,茉莉突然想起了老板之前的吩咐,急忙喊住了這些修士們,眾修士回頭,就看到茉莉從蘇身後背的箱子裏,取出十幾個小袋子。
“這些靈石,是你們自己挖的,我們隻拿三分之一,剩下的,你們帶走吧,算是你們自己賺的報酬。”
說著話,茉莉上前,將手中的小袋子,一一遞給那些麵色陰沉的修士們。
他們接在手裏,彼此對視了一眼,低頭看了看,袋子裏多則十幾塊,少則七八塊,都是切割好的靈石,散發著雲霧煙塵,幽光點點。
“謝了。”
有修士道了句謝。
還有人客氣的說給他們添了麻煩。
但並沒有人退還回來。
對於這些散修而言,這些不要錢的靈石,也算是一筆意外之財。
待他們都離開之後,茉莉手裏拿著最後一袋靈石,站在那個絕望的,痛苦的,被廢掉的弟子身邊。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但還是蹲下身,把那袋他自己挖的靈石,塞進那弟子手中。
“我也沒料到會這樣對,對不起。”
茉莉抿著嘴,低聲說了句,然後逃也似的跟著蘇他們,離開了礦坑,那弟子趴在地上,躺在塵土中,眼中盡是痛苦。
他看著手中那一袋靈石,苦笑了幾聲。
“朱白風,你罷了,罷了早該如此”
他喘息著,最後實在是耐不住痛苦,閉上眼睛,就此暈了過去,大半個時辰之後,又被下礦的礦工發現,便七手八腳的,把這個人抬起來,又送回了鳳山街裏。
那裏有醫師,雖算不得高超,但開點藥,還是做得到的。
至於這個年輕人,鳳山現在很缺礦工。
他不愁找不到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