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父慈子孝(二)【2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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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滿死寂與陰森的雲火洞中。

    兩人越過屍體,繼續向前,江夏一路注意到,在山壁兩側,隱顯出一些符文刻痕,還有珠玉點綴,這應該是雲火洞的護山陣法的一部分。

    但現在,那些刻痕上,都已散去靈氣,還有的地方直接爆裂開。

    顯然是剛才的戰斧轟擊,一次性解決了雲火洞所有的防禦靈陣,不過這些邪修布下的靈陣倒也厲害。

    麵對頭頂上的飛彈轟炸,竟還能保住雲火洞不垮塌,甚至洞中邪修,各個也都隻是在靈氣震蕩中受了輕傷。

    戰斧的威力急需加強。

    老江心裏想到,得趕緊把廢土那邊攻略自由公民城的行動提上日程了,眼下這個階段,手裏沒幾個核彈頭鎮著。

    麵對已惹下的敵人,自己心慌的很。

    他並未多說。

    兩人向前還沒走到溶洞深處,結果就看到那位執法修士,正赤手空拳的提著一個被打斷四肢,好像死去的家夥,從血腥氣滿滿的洞裏走出來。

    執法的衣服破損不堪。

    肩膀,腰部,還露出了古銅色的腱子肉。

    這很正常。

    他的衣服不是法衣,防禦性差得很。

    但這一路屠殺過來,卻連發型都沒亂,臉上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姿態,就足見這位執法手段高超。

    “這是,雲火道人?”

    江夏看著被執法提在手裏,隻剩下小半條命的邪修頭子,他說

    “這是要審訊嗎?”

    執法修士搖了搖頭,一揮手,將那四肢都被打斷,體內靈樞被徹底廢去的雲火道人如丟垃圾一樣,丟在江夏腳下。

    他說

    “已經問完了,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聽聞此案還有苦主在世,這無用廢物,就交由你們處置,此間事已了,我要繼續追捕逃亡邪修。

    還謝江道友之前用法寶,為我掃清障礙。

    待我回去匯報上官,明理院必有嘉獎下發,還請道友耐心等待。”

    說完,他從納戒裏取出一套新的衣服。

    和原來那套一模一樣,當著江夏的麵,撕開破損的衣物,露出了一身健美先生都要驚呼不可戰勝的精壯軀體。

    在胸前,後背,手臂上,都有刺眼的傷痕林立,像極了男子漢經曆無數戰鬥後留下的勳章。

    穿好衣服,這位執法又對江夏點了點頭,然後大步向前,就要離開。

    “噌”

    雪亮的槍刃,抵在執法身前,擋住了他的去路,他麵無表情的扭頭看了一眼,那邊雙眼發亮的山秋明,則語氣認真的說

    “見執法手段厲害,山某心下見獵心喜,還請執法看在都為煉體修士的份上,與山某切磋一場!”

    明理院執法的表情變得稍有些古怪。

    隨後,他搖了搖頭,認真的說

    “你,不行。”

    “你也沒資格,自稱煉體者。”

    “噗”

    扛起雲火道人的老江這會沒憋住,竟笑出聲來。

    心說這執法說話真是直接,一點情麵都不留,看山秋明那張憋紅的帥臉,就知道這富二代心裏此時的萬馬奔騰了。

    “你們繼續聊,我先走了。”

    老江很有禮貌的對身後兩人說了句,便提著昏迷的雲火道人,大步踏出雲火洞。

    這突發的一戰,總算是結束了。

    真是

    耽擱了人多少事情。

    “我怎麽就不行?”

    在他身後,一臉氣急的山秋明語氣冰冷的問到

    “執法,我敬你是條漢子,今日一戰,我心服口服,但你開口就如此辱我,山某心中不服!

    來!

    我們打一場!”

    “真正的煉體者,隻信任手中兵器和自己的拳頭。”

    明理院執法依然語氣平靜的說

    “我們不用任何法器,我們自己就是武器,山道友,你這全身上下這麽多法器在身,眼看也是個有來路的。

    聽我句勸,煉體之道,不適合你。

    安心去做個咒法修士吧。”

    說完,他便要走。

    山秋明還想阻攔,結果剛伸出手,就被執法一把扣住手腕,五指用力間,一聲清脆的響聲,在洞穴裏回蕩開。

    山秋明周身浮現出龍吟虎嘯,正欲反擊,卻又被執法輕彈手臂,便如糟雷擊,整個向後仰倒。

    老江回頭一看,山秋明正捂著手腕,臉色如灼蝦通紅,已軟倒在地。

    尼瑪!

    兩人的境界明明一樣的,都是存真境煉體者,這氪金戰士,怎麽就一下被秒了?

    更神奇的是。

    這執法修士捏斷了山秋明的手腕,竟沒有觸發他身上任何防禦法器的反擊!

    這

    這不符合常理啊!

    “你不是個煉體者。”

    執法修士居高臨下的看著一臉蒼白的山秋明,他語氣中不帶輕蔑,臉色也毫無變化,就像是在闡述一個冰冷的事實。

    他對一言不發的山秋明說

    “你甚至沒有入門,我不知道你從哪裏學會的龍虎秘典,但你對這煉體聖法的理解,顯然出了偏差。

    你在用修士修行的方法,試圖走煉體之路。

    你的起點就是錯的。

    越努力。

    越可惜。

    聽我勸說,轉去咒法修士修行吧,你靈根不錯,走這條路,比煉體之道,有前途多了。”

    說完,執法修士回頭離開,待走出幾步之後,卻感知到背後動作,他猛的回身,一把攥住了朝他刺來的戰矛。

    但,這不是偷襲。

    捂著手腕站起身的山秋明,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挫敗,但卻沒有頹廢之色,相反,他很認真的對那執法修士說

    “好!

    從今天開始,山某也不用法器了,就以這雙拳頭,打熬煉體。你的劍毀了,要去追殺邪修,沒有武器可不行。

    山某這把虎煞寶槍就先‘借’給你!

    你替我保存好它。

    總有一日,我會親自去取回來。”

    執法修士表情有些古怪。

    大概是第一次遇到山秋明這樣耿直的家夥,他有心拒絕,但撫摸著手中寶槍的鋒刃,卻最終沒有說出話來。

    這是法寶。

    產自墨霜山製器大師手中,是真正的精品,存真境,修神境都用的,落在他手裏,能讓他的破壞力成倍提升。

    想到這一次任務艱巨,時間又短,執法沉默了幾息,將那寶槍背在身後,他回頭看了一眼山秋明。

    說

    “我叫楚天穹,明理院三等執法,平日駐守西海鎮魔塔外圍。我會在那裏,等你來取你的槍。”

    說完,執法修士轉身,起步,隨著腳下山石崩裂,他的身影如風一樣,消失在雲火洞中。

    老江走過來,用手托住山秋明的肩膀,賤兮兮的低聲說

    “疼不疼?”

    山秋明一直繃著的臉,這會也垮下來。

    低聲說

    “疼,他下手真狠,差點廢了我左手靈樞。”

    “讓你裝!”

    老江一手提著雲火道人,一手扶著身體都在抖的山秋明。

    他說

    “這下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了吧?不過我很好奇,他是怎麽在不激發你防禦法器的情況下,捏碎你手骨的?

    這是煉體者的特殊秘法嗎?

    如果每個煉體者都會的話,那我們墨霜山做這麽多法器,還有什麽意義?”

    “你想多了,怎麽可能人人都會?”

    山秋明抽著嘴巴,說

    “那是碎靈術。

    資深煉體者才能學會的秘法,能在出手時,以自身靈力波動,幹擾防禦法器運作,同時無視防禦的擊碎對手靈樞,造成可怕內傷。

    是我輩煉體修士,和你們這些咒法修士對搏的底氣所在。

    我手中也有那秘卷。

    一直都在參研,卻還沒有徹底掌握。”

    老江點了點頭,又問到

    “你這次怎麽這麽拉胯?剛才看你和那豬妖打架很威風啊,妖將都破不開你的防禦,你也不是個草包枕頭。

    怎麽遇到他,就一下子被破防了?”

    “我是存真中期,他是存真巔峰,修為本就比我高。”

    山秋明也不是辯解。

    這個富二代心性還行,他這會被老江攙扶著走出雲火洞,解釋說

    “再者,我們煉體者其實也講天賦,身體天賦是一方麵,戰鬥天賦是另一方麵,那冷木執法的體術天賦,不見得比我高。

    但他戰鬥經驗勝過我百倍,出手時機拿捏的極端巧妙,一瞬就抓住了我的破綻,其戰鬥天賦,遠在我之上。

    不行!

    我不能再這麽悠哉悠哉的浪費時間了,過幾日,就得再去南荒遊曆,這一次不用法器,就以肉身硬搏!”

    “你為什麽一定要一根筋的糾結於煉體?”

    老江搖頭說

    “人家也告訴你了,你的咒法天賦比體術天賦更強,為什麽不走修士之路?”

    這個問題,讓山秋明沉默幾息。

    最後,他低聲說

    “有些事,你不懂。”

    “別給我裝深沉!”

    江夏哼了一聲,狠狠拍在山秋明的手腕上,疼的富二代呲牙咧嘴,他丟了根煙給氪金戰士,說

    “你不說,那我也不問了。不過你是我昆侖坊貴客,一會便隨我回郡城,那邊有上好藥物,能讓你愈傷更快。

    你說你要去南荒遊曆?

    不如等一等,我過段時間,也要去南荒,咱們剛好同行,至於修行嘛。”

    老江眯起眼睛,如奸商一樣搓了搓手,他說

    “你是撿到寶了,本修前段時間,剛好得了一卷秘術,最是適合你們這些臭煉體的使用,你給我五萬仙錢,我就把它分享給你。

    但你不能到處亂教旁人。

    若是被我發現,嗬嗬,就有一枚為你準備的戰斧,砸在你腦袋上,自己掂量掂量,頂不頂得住。”

    “五萬?”

    山秋明抬起頭,撇嘴說

    “錢,小意思,先把秘卷給我看看,它值不值這個價。”

    “哼”

    老江隨手丟了一冊薄薄的書,給山秋明,後者單手接在手裏,拿起看了看,幾息之後,他猛地抬頭,急切的說

    “這神武舍身決的後半卷呢?”

    老江老神在在的,做了個摩擦手指的動作。

    “拿去拿去!”

    山秋明褪下自己的納戒,抹了神念印記,丟給老江,說

    “裏麵的東西,大概夠五六萬仙錢了,我以後也用不到這些東西了,快拿走我的錢,然後,把秘術給我!

    我需要它!”

    “先等著。”

    江夏收起納戒,回頭看了一眼,馬提書正帶著本地散修和自家弟子,衝上山來,他說

    “等回去之後給你。”

    說完,他提著雲火道人,大步下山。

    十幾息後。

    “砰”

    四肢被打斷,靈樞被廢去,如死狗一樣的雲火道人,被丟在滿是燃燒後灰燼的淒慘大地上。

    難聞的硝煙味中,老四等人後退一步。

    人群中剛被石榴帶過來的梧桐,則顫顫巍巍的抓著把劍,被如月推了一把,走到了雲火道人身前。

    她看著眼前抽著煙的老江,臉上盡是複雜的神情,眼中也有翻滾的痛苦和仇恨,但卻沒有動作。

    似乎是在等待允許。

    “他歸你了。”

    老江吐了口煙圈,說了句。

    梧桐便猛地低下頭,看著腳下癱軟的邪修頭子。

    雲火道人已經醒了。

    他保養的很好,人模狗樣的臉上,這會盡是驚悚與恐懼,他想要反擊,但空蕩蕩的身體裏根本存不住一絲靈氣。

    他想要嚎叫。

    但冷木執法用拳頭“審訊”完後,就已拔了他的舌頭,便隻能披頭撒發的仰起頭,發出嗚嗚的叫聲。

    他看到了眼前的梧桐。

    他顯然認出了這女人是誰。

    他也看到了梧桐眼中的光,那種銳利的,恨不得咬下他血肉的光,還有梧桐身後那些站著的人。

    他不認識他們。

    但他們臉上那種同仇敵愾的表情,那種看死人的目光,讓火雲道人如墜地獄。

    梧桐的身體也在抖。

    卻不是因為恐懼和懦弱。

    她雙手死死的抓著短劍,在雲火道人仰頭的那一瞬,她發出一聲狼嗥般的尖叫,上前一步,一劍刺過去。

    在這人胸口狠狠的劃了一道,血肉迸濺開,讓她似乎又回到了過去那些每一個難熬的夜裏。

    她是從被施虐的地獄裏爬出來的。

    而她的地獄。

    就是眼前這個人給她塑造的。

    梧桐在過去的每一個懦弱的夜裏,在夢中許會夢到有一日自己的複仇來臨,她那時覺得,自己會有很多話和眼前這個肆意傷害她的人說。

    但真到這時候,梧桐卻發現。

    沒什麽好說的。

    因為語言,根本表達不了她此時心中的想法。

    連一絲都表達不了。

    “噗”

    短劍毫無章法的再一次刺入雲火道人的身體,因為太用力,這一劍卡在了骨頭上,疼的邪修頭子在地上抽搐著翻滾。

    他想要逃。

    但雙手四肢,被蘇和老四一人一腳,踩得死死的。

    “哢”

    如月看了老板一眼,從納戒取出一把大口徑的柯爾特,哢的一聲子彈上膛,將其遞給了失去武器的梧桐。

    她在似哭非笑的梧桐肩膀上拍了拍,將槍塞進她手裏,說

    “趕緊完事吧,你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嗯。”

    梧桐使勁點了點頭。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雙手握槍,抬起,抵在雲火道人的額頭處,她終於說話了,語氣沙啞難聽,因為喉嚨曾被迫吞下炭火的灼傷。

    她說

    “聽到了嗎?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糾結於過去沒有意義,我還要過我的日子,我還有無數個明天可以期待。

    而你。

    你沒有明天了。

    師父。”

    “砰”

    槍聲回蕩於林間,隨後又是急促的幾槍,代表著情緒的宣泄,還有一段恩怨徹底了解。

    老江早已離開。

    他沒有心情,更沒有時間,看一個卑劣者的處刑。

    他很忙。

    幾息之後,梧桐將打空彈夾的手槍,還給如月,後者卻沒有接,而是點燃了一根朱莉經常抽的那種女士香煙。

    在旁邊顧淼雙眼放光的,崇拜的注視中,她風情萬種的撥了撥頭發,說

    “留著做個紀念吧。”

    “以及,以血為盟,歡迎真正加入我們,梧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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