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大家一起練了下隊列。二丫說不配合的就沒有獎勵，大家都不準跟那個人一起玩。所以全班同學都很乖的留下來參加訓練。

    樊星下班的時候見一群孩子站在操場上，二丫拉著人去排高矮，看起來有模有樣。操場上還有其他班的人，那些班的班主任都守著自己班的孩子，樊星垂了垂眸子，半點沒躊躇，準時下班。

    蘇傾然是看著樊星離開的，又看其他班的班主任扯著嗓子排隊形，忍不住蹙眉。他們班這個班主任真是萬事不操心，不操心得讓人覺得有些討厭。真不知道怎麽當上的老師。

    沒有班主任，哪怕二丫人緣可以，又有班長紀律委員幫忙，也是花了半個小時才把隊形拍出來，男女分開站，高的站前麵，矮的在後。蘇傾然站第一排，年十站他們那排的最後一位。

    試著走了幾步，差得別的班都在看笑話。高的腿長，矮的腿短，喊口令的太快，男女步調不一致，還有同手同腳的。折騰了半天，孩子們都不耐煩起來，可走出來的隊列一次都不行。別的班都走了，他們還在操場上，幾個調皮的孩子幹脆不走了。

    “二丫，我看還是明天吧。現在就我們一個班，別的班都走了，大家心裏都不配合也是正常，別到時候適得其反。”蘇傾然拉著二丫說道，班長他們也同意蘇傾然的意見，平時這個時候他們都去玩了好麽？

    二丫特別不爽:“明天再是這個樣子，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今天解散。”

    孩子們一哄而散，留下他們幾個班委歎氣。蘇傾然認命的去教室幫二丫把書包抱出來。“走吧，請你們吃雪糕，不過隻能是五毛一支的。”

    小白他們跑過來:“年十跑掉了，哼！讓他放學等著，竟然敢跑。你沒看他之前走得多爛，同手同腳，可以不讓他參加麽？”

    “隊列必須全班參加。”蘇傾然拽過小白:“我們等會鬥一次牌再回去吧。”

    小白他們立刻就把年十拋到腦後:“好啊，好啊，如果我贏了，你讓我抽三張牌。”一群人又跑到小賣部吃東西玩卡牌。

    等蘇傾然回家已經快六點了，剛進小區就見圓圓和暢暢笑嘻嘻的跑過來:“蘇涼，蘇涼，年十居然自己剪頭發，哈哈，笑死了。”

    蘇傾然這才想到下午他們讓年十剪頭發的事。“走，我們去看看。”也不回家放書包了，三個人就跑到年十家門口。

    圓圓敲門，年十隔了好久才來開門，蘇傾然看到的也依舊是年十的頭發，伸手把年十的頭抬起來，就對上了那雙慌亂的眼睛。

    “噗！”蘇傾然忍不住笑了，比那雙眼睛更惹人注目的是年十亂七八糟的頭發，雖然隻剪了劉海，但東長西短，裏長外短，跟個癩子一樣。“你自己剪的？”

    年十沒回答，圓圓他們都笑瘋了:“好醜，醜八怪。”

    蘇傾然把年十推進屋，圓圓他們跟著關門進來。蘇傾然摸摸鼻子:“我說你們家什麽怪味？”那種味道就跟年十身上的味道一樣，好惡心。

    年十沒做聲，圓圓和暢暢立刻誇張的裝吐。“好臭，好臭，跟廁所一樣，嘔。”

    蘇傾然在桌子上發現了一把生了鏽的剪刀，桌子麵前還有一些長長短短的頭發。蘇傾然拿起剪刀活動活動，發現這把剪刀根本不行。“我說你們家有快一點的剪刀麽？”

    年十沒說話，暢暢立刻舉手:“我家有新剪刀。”

    蘇傾然高興了:“那你快回去拿，我給他剪頭發。”

    “哈哈，好。”兩個小朋友高興得很，把這當做了遊戲。

    年十瑟縮了一下，讓蘇涼給自己剪頭發？看著蘇涼那滿臉笑意，年十心裏不安。可是又不敢拒絕，不說蘇涼，袁源和蔡暢會打他的吧？

    暢暢很快拿了剪刀回來，蘇傾然拽過年十把年十按在板凳上:“誒，你們家的梳子呢？”

    年十這才找了一把梳子出來，看著梳子上的灰塵，蘇傾然嫌棄得很，可是又沒有辦法，年十家隻有這一把。

    蘇傾然拿梳子幫年十梳了梳，發現年十的頭發太油膩了。“喂，你還是先洗個頭吧。”

    年十愣了愣還是點頭。他之前回來的時候就熱了水，現在也能用。年十拿了盆倒了熱水，然後拿出了洗衣粉。

    “你拿洗衣粉洗頭？”蘇傾然愣了一下，又不是多山區多沒條件，至於用洗衣粉洗頭麽？

    年十愣著也不敢說話，他們家隻有洗衣粉。沐浴露和洗發水早就沒了。

    蘇傾然一看就明白了，仰天長歎一聲:“你有吹風麽？”

    年十輕微的搖搖頭，他們家吹風早就壞了。

    蘇傾然和另外兩個小朋友對視一眼，都有一些無語。最後還是蘇傾然道:“暢暢，你去我家把我書包送回去，順便讓蘇欒拿吹風和洗頭發的給你。哼，我洗頭發的可是花香，洗了之後枕頭都會變香。”

    暢暢高興的應了一聲，就跑了。圓圓和蘇傾然沒事就參觀年十的家。年十剪了劉海，看起來傻傻的，就跟著蘇傾然和圓圓在家裏東看西看也不說話。不過也是蘇傾然和圓圓看歸看卻沒有動手。不然，年十還是會出聲阻止的。畢竟這家不是他一個人在住。他的屋子隨便弄，其他的屋子就不行了，不然他會挨打。

    “這就是你屋子？”蘇傾然指著那亂七八糟的屋子眼裏全是嫌棄。亂七八糟的床鋪，鞋子也是東一隻西一隻，不知道穿過沒有的襪子就放在滿是灰的書桌上。有一個小小的書櫃，裏麵的書也是亂七八糟的放著。衣櫃的門壞了，能看到裏麵堆得亂七八糟的衣服。

    “嘔！邋遢鬼！”圓圓誇張的裝吐。

    年十瑟縮一下，臉有些發燙。是，他家真的太亂了，好丟臉，好丟臉，別看，別看。年十想擋在他們麵前不讓他們看到，可是卻不敢，隻能呆呆的站著。

    蘇傾然歎息一聲，指著床鋪:“你好歹自己疊一下唄。”蘇家兩個孩子，一間屋子用書架分成兩間，兩個孩子各負責自己區域的衛生，自己的鞋子襪子也是自己洗。蘇涼雖然是個調皮孩子可是每天都會疊被子，出門會把窗戶打開透氣，床下的鞋也是擺放整齊。他那一堆玩具從來也是收拾得不錯，因為蘇家的家長從小就這麽教育他們。他們兩兄弟認識的人就算自己不做這些，父母也會收拾。這麽亂的，在蘇涼的記憶裏是沒有的。在蘇傾然的記憶裏倒是很多，可惜那些人不是在坐牢就是在乞討，要不就是野人，哪怕是野人乞丐也會有整齊的地方，這麽髒這麽不收拾還真是少見。

    蘇傾然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在學校見到年十。年十身後是垃圾桶，年十坐在最後一排，掛在椅子上的書包都蹭在垃圾桶上也不知。

    年十依舊站著，聽到蘇傾然叫他疊被子也是低著頭站著，也不怕自己得頸椎病。別說其他人打年十，就是蘇傾然自己都想揍年十一頓，看著就火大。

    不過蘇傾然怎麽也是成年人，真讓他給年十幾拳他還真辦不到。歎息一聲，蘇傾然忽然彎腰去疊被子，手伸到被子上就後悔了。媽蛋，這被子也太髒了吧！一股子怪味，就跟年十身上的怪味一樣，肯定很久沒洗過了。想了想蘇傾然忍住了，快速的年十的被子疊好。順手整理下他的枕頭，枕頭下麵和枕頭上麵那是兩個顏色啊，而且同樣是一股子怪味。

    胸腔裏一股火熊熊燃燒，這個年十是傻子麽？蘇傾然扭頭衝圓圓道:“好惡心，今晚回家後記得用熱水好好洗洗。”

    圓圓嘻嘻哈哈道:“對，我要用洗手液好好洗洗手。”

    年十就像沒聽到蘇傾然他們的話，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蘇傾然忍了又忍才忍住沒有伸手揍年十。

    這特麽什麽臉皮什麽性格？！是自閉兒童麽？！臥槽！看著真火大！自己以前都沒有這麽難搞。自己以前雖然是個孤兒，雖然是個乞丐，雖然被人欺負，可是自己會收拾自己，會說吉祥話，也不是個啞巴。

    這個年十就跟一個智障兒童一樣，不說話，不收拾自己，沒自尊心麽？不會求饒麽？傻子被打痛了都會哭好麽？這個年十簡直了。

    如果時尋拿著年十這樣的人也會頭疼吧。當初自己是個乞丐，時尋溫柔以待，後來自己才跟著時尋入了軍，時尋一把手把自己收拾出來。那個時候時尋說世上再也找不出比蘇二更邋遢更不乖的人了，看，現在不是有了麽，就是年十啊。

    “你們家有備用的枕套，床單，被套麽？”蘇傾然也不等年十回答了，直接翻衣櫃。還真在年十衣櫃裏翻出一套，雖然還是有股怪味，不過看起來是幹淨的，而且怪味不大。蘇傾然麻利的給年十換上。

    圓圓雖然嫌棄卻知道過來幫忙，年十居然傻傻的站著也不過來幫忙，也不說一句話。好煩啊！好想打他！

    蘇傾然直接把枕芯扔地上，媽的，枕芯都是臭的！蘇傾然在衣櫃裏翻了幹淨的冬衣出來疊好再把幹淨枕套墊在上麵。

    做完這些，暢暢也回來了，還有蘇欒。蘇欒看著自己哥哥幫別人鋪床一時說不出什麽話，直到蘇傾然把髒的床單被套枕套枕芯扔洗衣機裏才道:“媽回來了，快吃飯了。”

    “等會兒再回去。”蘇傾然把洗發水遞給年十:“去洗頭。”然後倒了半袋洗衣粉進洗衣機，又把年十脫下來的校服外套扔進去，屋子裏散落的襪子也不嫌髒了，一起收拾了扔進洗衣機。

    圓圓倒是很懂蘇傾然，把年十家沙發套也拆下來扔進洗衣機。暢暢跟圓圓嘀咕兩聲，暢暢也會找髒衣服了。

    蘇欒很無語，他哥這又是哪一出？跑別人家做家務？想走，蘇傾然扔了張抹布給他:“把他書櫃整理下，還有書桌。”

    蘇欒:……

    洗衣機轉了起來，轟轟隆隆。

    年十沉默著在洗頭，蘇傾然的洗發水很香，和洗衣粉是兩個感覺。聽著他們幹的熱火朝天，年十眨巴眨巴眼睛，眼淚跟著泡沫一起滴在了水槽之中。

    等年十洗好了頭發，又順帶著洗梳子。幾個人又跟年十吹頭發，熱風吹在年十臉上，年十眯了眼睛，放在膝蓋上的手團成拳頭，鼻子發酸，想哭，忍住。

    吹好了頭發，蘇傾然拿了剪刀哢擦一聲剪斷年十一縷長發。

    “誒，剪這裏。”

    “這裏要剪。”

    “不對，這裏不整齊。”蘇傾然執剪，另外三個人也是不停歇的，七嘴八舌的指導起來。最後年十成了癩子【笑哭.jpg】

    蘇傾然發誓不怪他，都怪另外三個人亂出主意【委屈.jpg】

    另外三個人也跟蘇傾然想的一樣，不怪他，都怪另外三個人。【笑哭.jpg】

    “怎麽辦？”四個人大眼對小眼，年十卻沒有看法，還是呆呆的坐著，像個沒有生命的模特。主要是他麵前沒有鏡子啊，壓根就不知道自己被折騰成了什麽樣。不過就算知道此時的模樣，年十也不敢反抗。

    說起來，年十頭發被剪短，一張臉倒是顯露了出來，先前洗頭時洗了臉，此時一張臉幹幹淨淨的，眼睛生得漂亮，五官都不差，倒是讓人心生好感，跟之前那副邋裏邋遢的樣子大不一樣。

    “我說明天去學校，他們肯定不知道你就是年十。”蘇傾然摸摸下巴，然後看著蘇欒:“寶貝，借哥哥一點錢唄。”

    “借錢幹嘛？”蘇欒翻了個白眼:“你不是才得了三塊麽？”

    “吃冰棍吃了。”微笑:“我們把他們頭發弄成這樣，還是讓他去理發店修修吧。我知道你有錢的。上次你考了一百，爸爸不是給了你十塊麽？”

    “沒有。”

    幾個人在年十家裏鬧了一通，最後是圓圓摸了五塊出來，一行人這才下樓要帶年十去小區裏的理發店。

    誰知剛出門——

    “蔡暢，找你好久了，跑哪兒去了？”

    “蘇涼，你把弟弟帶去哪兒了？不知道吃飯了？”

    “圓圓，你爸回來了，要檢查你作業。”

    最後，年十捏著五塊錢一個人去了理發店，在理發師憋笑中看著鏡子裏自己的頭發慢慢修整。

    年十垂了垂眼眸，低聲輕語:“蘇涼。”最後看著鏡子裏小平頭的自己露出一個恐怖的表情。

    年十管這個表情叫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亂站cp，看我真摯的眼睛。

    我真的很煩那種不吭聲的那種人，又不是啞巴。很火大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