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梔子花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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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花是我開的第一朵花。”白花梔拿起自己手中的標本,哽咽一聲,打開了玻璃,在那朵結白美麗的梔子花下取出一朵形似枯葉的梔子花。這也是一個梔子花標本,但遠遠沒有上麵那朵保存得好,白花梔要是粗魯一點,這朵花肯定成了粉末。
蘇傾然掐指一算,第一朵開的花,怎麽也是兩百年前的花吧?這兩百年前的花保存到如今,能有粉末都不錯了。不過白花梔是怎麽發現的:“你怎麽知道這是你的花?”
夏橙還沒反應過來,什麽她開的第一朵花?
而慧覺沒有動靜,隻是焦急的看著那朵花,生怕白花梔粗魯一點就把他碾得粉碎。
“這是我開的花我自然有感應,尤其是這第一朵花。”白花梔眼睛微閉,清澈的淚水再次滑落濕了臉頰。“我在這裏守著夏梔子,又覺得有些無聊,就想著去找慧覺。沒想到正看到了這幅標本。這朵花也是我身上下來的,可是強烈的感覺卻是不同的。就像母親的第一個孩子,我哪裏會不知道。果然我一觸碰到這標本就感覺到了下麵還有一朵花。”
白花梔哽咽一聲,拿著那朵枯萎的花靠近慧覺:“這朵花是他親手從我身上摘下來的,是他在我旁邊親手放進了佛經。後來,他圓寂,這朵花和那本佛經成了他的陪葬供奉在佛堂裏。”說到這裏,白花梔含著淚笑了聲:“你是誰?你是不是他?我就知道你是得道高僧,哪裏會被凡兵所傷,什麽傷重不治,騙子。”
比起白花梔眼淚洶湧,渾身感傷。慧覺焦急的擺手,又跟他們咿咿呀呀的比劃著,意思是她根本不懂白花梔在說什麽,就是有一天在井邊撿到了這朵枯萎的梔子花,一時心血來潮才做了這樣的標本。
“怎麽可能不是他!”白花梔不接受這樣的解釋,激動甚至粗暴的拽著慧覺的領子,一臉凶狠:“當初日本人放火毀廟,那麽多僧人都被拋屍在井裏,整個安水廟無一生還。就連高僧們的舍利和骨灰也一並倒在了井裏,難道你要說你是打水時把這朵花打起來的麽?難道你要說你看這朵花很順眼,所以特意又做了一個標本在上麵?騙誰呢!你就是他!難怪我覺得你親切,難怪你每天打水澆灌將我嗬護。”眼淚再次滑落,白花梔柔和了表情伸手抱住:“我知道的,你是他,別的誰誰誰我都不信。”
蘇傾然正聽得起勁,忽然手臂被抓緊,疼得他吸氣,扭頭一看,就見夏橙麵無表情的站在他旁邊,就是人輕輕的顫抖。夏橙見蘇傾然看他,立刻看了眼白花梔和慧覺,然後再對蘇傾然做了個口型:“他們是妖怪和鬼,我們快跑。”
蘇傾然拍拍他的手讓他稍安勿躁,有八卦不看王八蛋。如果慧覺是白花梔口中的和尚那特麽就有意思了。這是小和尚和小花妖的恩怨情仇啊,啊不對,慧覺是尼姑。嘖,要是白花梔是百合花那就更棒了。
慧覺被白花梔抱著,一臉焦急,咿咿呀呀的叫著可是卻解釋不了,隻能用力的掙紮著。
企料白花梔突然鬆開了她,拿起一旁的空碗:“如果你不是他,隻是慧覺。那麽你解釋下,你為什麽會拿那口井裏的水給夏梔子喝?”
聽白花梔這麽一說,蘇傾然差點就嘔吐了。我的媽,剛才白花梔說僧人們被拋屍在井裏,高僧們的舍利和骨灰也被倒在井裏。那他們昨晚吃的飯……嘔!
夏橙像是知道蘇傾然在想什麽,拍拍蘇傾然的肩膀:“沒有,沒有。我們飲水那口井是廚房前那口井,是後來修的。——!!!慧覺你拿裏麵那口井裏的水給梔子喝?”夏橙臉上也滿是驚恐。裏麵那口井雖然清澈,但水根本就沒有用了。如果是正常人,根本不會拿裏麵那口井的水來喂夏梔子。
沒想到慧覺居然點點頭,承認她是拿的裏麵那口井的井水給夏梔子。見大家表情各一,慧覺比劃著說那口井裏的水更好,能幫助夏梔子。
“幫她?”夏橙睜大了眼睛,比白花梔還要激動的湊過去,也不怕慧覺是什麽鬼怪了:“你慢慢說,這水怎麽能幫到我妹妹?”
慧覺看了眼白花梔,拉開抽屜,拿了本子出來認真寫到:這是大悲水。
可能有很多朋友不知道大悲水是什麽,就是比路邊跌打酒更具治愈的東西,包治百病,包括癌症等各種西醫中醫不能治愈絕症。要是韓國有了大悲水,藍色生死戀這種電視劇根本拍不出來。而且大悲水比中醫西醫更能節約成本,完全不用一點藥物,隻需清水一碗,由德高望重的僧人誦經加持的白水。是的,白水。
夏橙都快被氣笑了,夏梔子不是沒喝過這種東西,早些年家裏什麽辦法都想了,大悲水他們家都喝了一頓了,可是壓根就沒有用啊。現在慧覺拿一碗水出來說是什麽大悲水,對他妹妹有好處,嗬嗬。
興許是知道蘇傾然他們不信,慧覺接著又寫道:這水並不是普通的井水,此井原本是一汪泉水,後人在泉旁建廟。僧人壘石堆土,將泉變成了井。僧人們喜井邊誦經,日久天長,此泉已有靈性。誠如白施主所說,在抗戰時期,日本人曾到廟中來,將安水廟供奉的高僧骨灰,舍利一股倒入了古井之中。加上高僧們的道行,這水還是簡單的水麽?
“胡說八道,要真如你所說,那這井早就得道成仙,修煉成精了。”白花梔第一個笑出聲:“要騙我也別找些令人嗤笑的理由。你既然不承認你是他,那你說你到底是誰。慧覺才十五歲,可不會做標本,更不會知道這水中有舍利的事。”
慧覺看了眼旁邊躺著的夏梔子,長歎兩聲,在本子上寫道:我大概是夏梔子吧。
“噗!”夏橙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什麽大概是夏梔子,他有多少個妹妹啊。“你別胡說八道。”
我初見你們一家便覺得親切無比,又時常做夢,夢到梔子花下有個靈魂,他說他和我是一樣的,所以我想我大概是夏梔子吧。慧覺在紙上飛快的寫道,寫完後又抬頭無辜的看著夏橙。
“難不成這夏梔子的靈魂還真的精分了不成?你怎麽會是夏梔子?天底下斷沒有這麽奇怪的事。違背科學也違背道學。”蘇傾然也是一臉驚訝。
那我就不知道了。慧覺又寫道。
“那你怎麽會知道井水中有舍利,又怎麽知道井水對夏梔子有好處呢?”白花梔也不信慧覺就是夏梔子。要是慧覺知道自己是夏梔子,她這麽多年在慧覺麵前晃來晃去,慧覺還不掐死自己?再者說,夏梔子天生少一魂,自己吃了兩魂兩魄,吸收了四魄,其餘的一魄現在在夏梔子身體裏。哪裏來多餘的給慧覺精分?就算不是那個和尚,她寧願信慧覺是什麽野鬼也不信她是夏梔子。
我夢到的。慧覺這麽寫下。我夢到自己是個和尚,種了一株梔子花在廟門前,夢到自己誦經念佛給他聽,所以一直照顧門口的梔子花也是這個原因。
“吧嗒。”眼淚滴落在紙上,慧覺抬眼就看白花梔又哭了,一滴淚恰巧從白花梔眼底流出滴落在慧覺臉上。
“是他,是他,原來夏梔子是他的投胎轉世。”白花梔捂著嘴,眼淚洶湧,像是接受不了直接跑了出了去了。
蘇傾然瞅了眼夏橙:“愣著幹嘛,去追啊。”
夏橙不服氣:“為什麽是我?不是你的馬子麽?而且,她是個妖怪,萬一我……”
“讓你去就去。不去以後別指望我會幫你。你放心吧,她不會吃你,反而你會刷好感。”蘇傾然起來踢了夏橙一腳。可能現在也隻有夏橙可以安慰到白花梔。
沒辦法,夏橙隻好追了出去。
蘇傾然坐在慧覺麵前微微一笑:“所以,你是誰呢?”
慧覺又寫她是夏梔子。
“少騙人了,不管是夏梔子還是慧覺都不知道井水裏有佛舍利的事。就算你說你做夢夢到兩百年前的事,可是那位高僧也不知道他死後的事吧。白花梔關心則亂,被你輕易糊弄得過去,我可不是她。”慧覺的話裏太多破綻了,最主要的是蘇傾然根本不信靈魂精分成人。這種幾率萬中無一,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條件能成的。而且之前在梔子花下挖出來的靈魂也很奇怪,成為了實體又變得透明,這其中肯定有什麽別人不知道的東西。
見慧覺堅持自己是夏梔子,蘇傾然歎口氣:“漏洞百出的理由,等夏橙他們回過神來也一定能發現。一個人編謊話很辛苦也很沒說服力,不如讓我來幫你。”
慧覺抬頭錯愕的看著蘇傾然。
蘇傾然撿起旁邊的標本輕笑:“你放心,我沒什麽企圖,我隻是好奇而已。一定會保密的,夏橙是我的朋友,我想讓他的生活盡快恢複平靜。也是讓你們的生活盡快恢複平靜。你既然日日不休的照顧那從梔子花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他被一把火燒了吧?她害了夏梔子,因果是要自嚐的。”
慧覺抿抿嘴,盯著蘇傾然沒有動作。
“不過是誰,都逃不過因果不是麽?”蘇傾然又加了一句,滿意的看到慧覺睫毛一顫。
慧覺提筆猶豫片刻,在紙上寫到:“你可敢發誓一輩子保護白花梔?”
“做不到。”蘇傾然幹脆利落的攤手:“甚至我已經打算再也不見她了。”
慧覺抿抿嘴,眼裏有無助也有受傷。又在紙上寫道:“那請你不要傷害她。如果可以能幫幫她。她很有天分的,我不想看她就此隕落。”
蘇傾然點點頭:“可以喲,大師。”
慧覺又瞧了蘇傾然一眼,提筆寫下:兩百年前,我在路邊撿到一株快要枯死的梔子花。將它帶回了安水廟,栽種在年門口,從此朝也相伴,夕也相伴。我知道水底有寶物,所以拿井水灌溉它,隻是希望它長得更好。後來,我身死,留一魂不滅。再後來,抗戰時期,我被倒入井水,融合安水廟世代高僧舍利,在井水修煉。十六年前,夏夫人來廟中生產,白花梔鑄下大錯,擠走夏梔子的靈魂成為了夏梔子,那個時候我正在煉化一位高僧的佛舍利。佛舍利是何等寶物,我想你也明白。夏梔子的兩魂兩魄被佛舍利吸引過來,竟然與我融為一體。所以,我說我是夏梔子也沒錯。在後來的日子裏,夏梔子的四魄又自己尋過來與我融為一體。可是,剩下那一魄卻截然不動。興許是夏梔子本身天生少一魂的原因。一年後我吸收了井水中所有的佛舍利,幻成嬰兒被僧人收留。因隻有三魂六魄的原因,成了殘疾。白花梔能有如此成就也是因為我拿大悲水日夜澆灌的原因。
蘇傾然看完這一切,心裏驚訝不已。原來白花梔還真猜對了,慧覺就是兩百年前那位和尚。心中頓時對慧覺尊敬起來:“大師,之前得罪了。”
慧覺擺擺手,又寫道:我可以救夏梔子。隻是你要記住你的話,不能告訴別人。也不要傷害白花梔,能護她一程便護一程吧。
蘇傾然聽她有辦法救夏梔子感激道:“如此,我就代夏橙謝過大師了。”
救夏梔子很簡單,隻要把靈魂都還給夏梔子就是了。隻是夏梔子天生少一魄,就算醒來也可能不是健全的人。慧覺又寫道。
“如果把靈魂都還回去,那麽大師你……”那慧覺隻有死了。
沒什麽的。人固有一死,我本無意逗留人間,也不知道為什麽我還有留有一魄。想想我的兩魄七魂投胎可能也不是健全人。如果地府的大門還能為我打開,我再投胎也算是補全了靈魂。是好事。慧覺放下筆微微一笑,笑得蘇傾然五味雜陳。
慧覺見蘇傾然看完了。伸手將本子撕了,拿火燒盡。又把梔子花標本複原遞給蘇傾然。比劃著讓蘇傾然出去,把標本給白花梔。
蘇傾然看了眼慧覺,見她目光清明,明明是十五歲的姑娘卻好像身上有一層淡淡的佛光,讓人寧心。
蘇傾然已然全信了慧覺的話,點點頭,又施了一禮抱著標本出門了。
白花梔和夏橙倒是沒走遠,蘇傾然很快就尋了過去。把梔子花標本給白花梔告訴她是慧覺說給她的,然後挨了夏橙一拳:“你就這麽放任著她跟梔子待在一起!”
夏橙說完焦急的跑了。白花梔也急忙要去找慧覺,三個人又跑了上樓。此時屋裏哪裏還有慧覺的影子,隻有夏梔子一個人躺在那裏。
夏橙和白花梔疑惑的對視一眼,他們都沒有看到慧覺。蘇傾然卻發現椅子上一套僧衣跌得整整齊齊的,赫然是慧覺剛才穿過那套。
此時,原本躺著的人忽然睜開了眼睛,瞧著天花板,癟癟嘴巴哇一聲就哭了出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