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農夫尋找火苗’(求訂閱月底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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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鳥。”餘平安沉吟著。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山海經》之《大荒西經》:有青鳥,身黃,六首,名曰鸀鳥。

    青鳥,西王母之信使。

    處座對程千帆端地是青眼有加啊。

    程千帆是他的學生和親信。

    餘平安對此自然是樂見的。

    程千帆收到杭州轉自南京的回電。

    戴春風對他的出色表現大加讚賞,囑托他‘希盼青鳥小組做好隱蔽工作,堅守待命,為黨國再立新功。’

    “青鳥。”程千帆思忖自己的代號,他想到的是南朝陳伏知道《為王寬與婦義安主書》:“玉山青鳥,仙使難通。”

    對於紅黨劉波之事,餘平安的回電則是‘準你便宜行事’。

    意思是,你看著辦吧。

    程千帆笑了笑,他向特務處總部匯報此事,隻不過是為了表示他對紅黨的‘剿滅’之心,很顯然,戴春風、餘平安等人對此是較為滿意的。

    將所有的電報紙在火盆點燃,最後用沙土掩埋灰燼,用木棒攪了攪。

    杭州,雄鎮樓。

    武元芳敲門而入,在餘平安的耳邊耳語一番。

    “走,去看看。”

    刑訊室,一個血跡斑斑、已經被拷問的不成人樣的人攤在地上,眼看著就要不行了。

    “垚洺兄,你這是何苦來哉。”餘平安蹲下來,搖頭歎息說。

    董醫師睜開眼睛,看了餘平安一眼,將腦袋別過一邊。

    餘平安從隻言片語對董醫師產生了懷疑,安排武元芳派人監視,果然發現了此人有問題。

    在董醫師同紅黨接頭之時,特務處破門而入將其逮捕。

    紅黨交通員開槍反抗,被擊斃。

    董醫師趁亂從抽屜裏拿出一瓶藥水吞入腹內,盡管特務處立刻將其送往醫院,救回一條命,此人卻是已經被毒藥毒啞了。

    沒關係,口不能言,可以寫出來。

    不過,此人極為頑固,受盡酷刑依然不曾交代。

    “筆!”看著董醫師用潰爛的手指在地上寫了這個字,餘平安大喜。

    兩名特工攙扶著董醫師趴在地上,放了一張紙,一支筆。

    董醫師手指已經無法握筆,用拳頭攥住鋼筆,哆哆嗦嗦的,好一會才寫完。

    “拿來。”餘平安接過這張寫的歪扭七八的紙張。

    ‘芝媛吾妻,餘為革命奮,此結果可謂求仁得仁,太對不起妳,因不事生產,片土又無絲毫之積蓄,重擔放在一個人的肩上。我平日刻苦,忠肝義膽,人生終有一死,我無憾,唯掛念你,望珍重,我今生有妻如你,是我的福分,是我愧對你,你若過得好,我走的安心。’

    當夜,董醫師傷重不治。

    餘平安安排人將此遺書送至董家。

    董垚洺之妻看信,肝腸寸斷,嚎啕大哭,一病不起。

    ……

    程千帆是在第二天才得知劉波被黨務調查處圍捕的消息的。

    劉波反應迅速,卻終究沒有逃脫。

    他舉槍反抗,打死打傷黨務調查處特工三人,自己身中兩槍。

    不過,黨務調查處也沒有能夠成功將劉波抓走,巡街的大頭呂帶領巡捕趕來,雙方舉槍對峙。

    最終,黨務調查處不得不退讓,將劉波交於法租界政治處查緝班帶走。

    “想不到劉波竟然是紅黨。”大頭呂搖頭歎息。

    其餘眾人也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對此消息極為震驚。

    “能證實劉波是紅黨嗎?”程千帆問。

    “跑不了了。”大頭呂低聲說,“在劉波家中搜出許多紅色書刊,還有他自己寫的學習心得。”

    “最有力的證據是,國府那邊還搜到了一篇文章。”

    “什麽文章?”

    “《如何正確引導愛國青年投入到紅色事業之我見》。”大頭呂嘖嘖出聲,“所以,政治處也認為劉波應該是紅黨高官。”

    程千帆點點頭,內心卻是猶如天雷滾滾。

    他無法理解為何會有此事。

    若非他早知道劉波是日特,且這個消息是彭與鷗親自查實的,他也真的會認為劉波會是紅黨了。

    “政治處那邊怎麽說?”程千帆問。

    “還能怎麽辦,人還在醫院搶救呢,救過來再審訊唄。”大頭呂說道,“據說席能閣下非常生氣。”

    席能肯定生氣,巡捕房挖出了一個潛伏極深的紅黨,還是黨務調查處先發現的,這自然讓包括席能在內的法租界政治處高層非常沒麵子。

    被黨務調查處先動手,搶了功勞,程千帆自身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麽。

    不過,於情於理,他必須向特務處去電表達憤怒。

    特務處和黨務調查處是老冤家,‘青鳥小組’盯了許久的紅黨,竟然被黨務調查處的混蛋搶功勞,他得向總部匯報,要一個說法。

    ……

    下班的時候,程千帆在門口買煙,就看到了浩二。

    他不著痕跡的點點頭。

    半個小時後,程千帆在一個茶館同喬裝打扮的影佐英一會麵。

    “法租界政治處抓了一個叫劉波的紅黨?”影佐英一直接問。

    “是的,昨天政治處從國府特工那邊弄來的。”程千帆搖搖頭,“沒想到這劉波竟然是紅黨,這數月來,此人對我態度很好,聽說他此前便和程千帆關係不錯。”

    “劉波是我們自己人。”影佐英一說道。

    “恩?”程千帆皺眉,驚訝問,“這個支那人是為帝國服務的?”

    “劉波不是支那人,他是帝國的優秀特工,瀨戶內川。”

    “怎麽會?”程千帆先是驚訝,然後是氣憤,“影佐君,你為何早不告知我?你不信任我?”

    “不是不信任你。”影佐英一搖頭,“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道理你應該懂。”

    “需要我做什麽?”程千帆怒氣稍霽,思忖片刻,問道。

    “你可以劉波的上司的身份去醫院探望,看看瀨戶君現在的情況如何。”

    “是要營救劉波嗎?”

    “不。”影佐英一搖頭,“既然都認為劉波是紅黨,那他便是紅黨吧,我們隻要確保劉波不會被法租界交給支那政府,保證他的性命即可。”

    程千帆明白了,他心中對影佐英一的狠辣和狡猾認知更深。

    影佐英一這是打算坐實了劉波的紅黨身份,甚至還想著劉波能夠趁機真正的打入紅黨內部。

    “明白了。”程千帆點點頭。

    敵人是無比狡猾的,若非他早就懷疑劉波,上海紅黨方麵也已經查明了劉波的日特身份,很難保證滬上紅黨會不會上當:

    劉波家中搜出那些紅色文件,本人更是反抗國服特務抓捕,身中兩槍,生死未卜,這是真正的苦肉計,比黨務調查處當初以朱源來設陷要高明許多倍。

    ……

    台拉斯脫路,法租界警察醫院。

    程千帆沒有被允許進入病房探望,他詢問政治處的暗探。

    暗探知道這個小程副巡長背景深厚,且和政治處的皮特中尉以及席能閣下關係不錯,對他態度自然同旁人不同。

    “子彈取出來了,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劉波自己能不能挺過來了。”

    “這混蛋,害人不淺。”程千帆罵了句。

    暗探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三巡出了個潛伏紅黨,作為三巡的副巡長,程千帆肯定會受到上峰責問。

    不過,程千帆剛剛履新三巡副巡長不到兩個月,這板子怎麽算也不會有太多落在他的身上。

    離開病房,程千帆又找到劉法醫吹牛聊天,聯絡感情,隨後才離開了警察醫院。

    上車,點火,正準備開車,程千帆看到賣報的報童在賣力的喊賣。

    搖下車窗。

    “來一份《申報》。”說著,遞出兩角硬幣,“不用找了。”

    “謝謝儂,謝謝儂。”報童忙不迭的道謝。

    程千帆從煙盒裏彈出一支香煙,咬在口中,隨意的翻看。

    ‘紅匪二、六軍團與紅匪四方麵軍在甘孜完成合流。’

    程千帆立刻仔細閱讀,內心深處激蕩著洪流!

    太好了!

    他繼續翻看。

    在第五版的廣告版,有他匿名買的尋人廣告:

    今有浙南人士霍苗尋找世伯朱林,家中老太太極為惦念,還望世伯見報後速速歸家。

    這是已經連續刊登了三期的尋人廣告。

    霍苗便是火苗。

    朱林是竹林同誌的同音。

    這是竹林同誌犧牲前留下的和中央聯係的暗號,囑托他,除非十萬火急,不可使用。

    程千帆此前一直沒有動用此手段,他隻是選擇常規聯係手段在家中外窗放了蘭花。

    不過,現在程千帆覺得必須使用此‘十萬火急’方式呼喚中央聯係了。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他必須及時向組織上進行匯報。(ps1)

    他順手摸出打火機,正準備點燃香煙,卻是愣住了。

    在《申報》的第三版是文學板塊。

    新刊登了一篇雜文。

    雜文的名字叫:

    《火苗》——

    “饑腸轆轆的農夫摸著自己幹癟的肚子,低頭看了看自己浮腫的雙腿,他咬牙站起來,他對自己說:

    即便是死,也要做一個飽死鬼啊,他對自己說。

    看了看漏風的房子,他不知道家徒四壁這個詞,但,這卻是真正的家徒四壁啊。

    他笑著,笑著,哭了。

    嚎啕大哭。

    他掙紮著,來到市集,典當了家中最後一床被子。

    他去米店買了米。

    看著這參雜著石子沙土的白米,農夫的眼中散發光芒。

    他打算在臨死前飽餐一頓,卻是發現家中竟沒有引火之物。

    他拚命的尋找。

    他遍尋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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