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示警(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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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

    房間裏傳來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聽得這咳嗽,在走廊隱蔽處已經就位待命的陸飛不禁皺起眉頭。

    他甚至擔心那個許誌新咳出個好歹來。

    陸飛朝著手下使了個眼色:盯緊點。

    他自己則悄悄的沿著走廊來到靠近邊緣的一個房間。

    在走廊左右兩側靠近樓梯口的位置的房間,已經被陸飛令人分別進駐。

    他的任務是帶隊盯著許誌新。

    在外圍抓捕盛叔玉的任務則由董正國帶隊負責。

    對於這個安排,陸飛的內心是有些不滿的。

    不過,陳明初態度明確的表示,不論是誰抓住盛叔玉,功勞都是大家的,且陳明初表示,他親自隨同陸飛所部行動,如此,陸飛心中才算舒服了一些。

    不過,作為陳明初在上海站的‘老部下’,陸飛對於陳明初還是較為了解的,他覺得陳明初之所以會選擇在內線抓捕許誌新,最大之可能是:

    陳明初怕死,這裏安全一些。

    “一直在咳嗽,這哪裏是來大上海幹大事的精銳。”陸飛搖搖頭說道,“簡直就是癆病鬼。”

    說著,他不無譏諷的口吻說道,“盛叔玉就選了這麽個玩意……”

    “許是咽炎犯了。”陳明初微笑說道,“再者說了,若非這許誌新煙癮大,我們也不會如此順利找到這裏。”

    就在此時,有手下閃進房間,“組長,許誌新出門了。”

    陳明初眉頭一皺,他看向陸飛。

    “我們的人都很小心,許誌新發現的可能性不大。”陸飛知道陳明初目光何意,回答說道。

    “盯著。”陳明初表情凝重,“不要輕舉妄動。”

    “我親自去盯著。”陸飛說道。

    陳明初點點頭。

    ……

    “賽臉木!”許誌新一邊咳嗽,一邊低聲罵道,“死賣假煙的,全家撲街!”

    能夠被盛叔玉看中帶來上海,他自有他的本事,他的本事就是記憶力非常強,這對於電報員來說堪稱天才能耐。

    此外,許誌新的發報指法非常迅速,是軍統廈門特別電訊班的優等畢業生。

    他煙癮大,是因為電報員需要強大的記憶力,而他因為曾經被日本人抓過,受過刑,以至於精神出了問題,容易困倦。

    當然,也正是因為他曾經被日本人逮捕過,經受了日本人的嚴刑拷打都沒有暴露,這份忠心和堅強意誌更是盛叔玉對許誌新高看一眼的原因。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嗓子被辣椒水毒壞了還是怎麽了,他的嗓子對煙卷非常苛刻,隻能抽老家的煙絲。

    這不,今天剛買的華美香煙,他隻抽了兩口就覺得不對勁:

    這煙絲不對。

    果然,嗓子就開始難受,難以抑製的咳嗽。

    “咳咳咳。”許誌新來到一樓櫃台,“掌櫃的,有喉症散嗎?”

    說著,他從身上摸出一張廣告紙拍在了櫃台上,“喏,就是這個。”

    這是一張‘馬氏藥行監製喉症散’的廣告紙,是他坐黃包車的時候,黃包車車夫散發的。

    車夫還熱情的提醒,此藥在各大旅社櫃台都有兜售。

    廣告紙上說了,此藥統治喉部一切病痛。

    掌櫃的不知道怎麽了,在發呆。

    “咳咳咳,掌櫃的,喉症散,咳咳咳。”許誌新又問。

    掌櫃的回過神來,連連點頭,“有,有,有。”

    “那個,麻煩讓一下。”掌櫃的來到櫃台後那一排立櫃前,低聲衝著夥計說道。

    夥計愣了下,趕緊說道,“掌櫃的,我來拿。”

    在掌櫃的眼神示意下,夥計拉開一個抽屜,取出一個藥瓶,仔細看了看藥瓶上的名字,這才將藥瓶遞給了掌櫃的。

    “咳咳咳,快點,咳死人了。”

    這邊,許誌新似乎是咳的不行了,連連催促。

    “來了。”‘波’的一聲,掌櫃的拔掉藥瓶木塞子,“要幾顆?”

    “三顆。”許誌新不耐煩說道,“快些啦。”

    說著,他接過掌櫃的倒出來的三枚藥丸,扔下一句,‘掛賬’,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將一枚藥丸塞進嘴巴裏,沒有喝水,愣是硬生生的吞進了肚子裏。

    卻是似乎噎住了,好不容易才咽下去,然後又是劇烈的咳嗽。

    “可惜了。”掌櫃的看著上樓的許誌新,歎了口氣。

    然後就看到夥計那意味深長的目光,他趕緊閉嘴,露出了討好的笑容。

    樓上。

    “沒有異常。”陸飛回到了房間向陳明初匯報,他剛才在角落隱蔽窺視,將一切都看在眼裏,“許誌新喉嚨不舒服,去櫃台買馬氏喉症散。”

    陳明初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

    “現在就等盛叔玉入彀了。”他目露期待之光。

    回到房間。

    許誌新一邊咳嗽,一邊反手關門上閂。

    當房門被關閉,將他與外麵的一切隔開,他的目光變得無比的凝重。

    剛才掌櫃的拿藥的那一幕,不足半分鍾的時間裏,其中種種細節,他至少看到了三個不對勁之處。

    他說了要喉症散,一般這種時候都是夥計主動迎上來說話。

    剛才卻是,掌櫃的發愣,夥計沒有發愣,夥計在盯著他看。

    然後,掌櫃的回過神去拿藥,夥計依然沒有主動去拿藥的覺悟。

    再然後,掌櫃的竟然對夥計說‘麻煩讓一下’,盡管掌櫃的聲音很低,許誌新依然聽得清清楚楚:

    電報員的聽力必須極好。

    哪有掌櫃的對夥計如此客客氣氣的?

    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個夥計是假的。

    此外,夥計找到藥瓶,還仔細的看了看藥瓶的名字。

    這也不對,是不是他要的喉症散,夥計隻是看一眼瓶子,就都心裏有數,根本不需要看藥瓶名字。

    當時,許誌新心中就落入穀底。

    這些細節都說明了:

    暴露了!

    並且是已經被敵人包圍了!

    他雖然不是經驗豐富的外勤,或許對敵經驗不多,會犯下一些錯誤,但是,作為電報員,他觀察仔細。

    許誌新當時想過直接衝出旅社,謀求那一線生機。

    不過,瞬間他就放棄了這種想法。

    敵人既然已經摸到這裏,並且布下了包圍,豈是他單槍匹馬、當時手無寸鐵可以突圍的。

    他放棄了這種衝動且無效的想法,回到了房間裏。

    不是因為他有別的辦法,隻是因為他突然意識到了一點:

    敵人沒有動手,隻有一種可能,他們想著甕中捉鱉,他們在等盛主任!

    許誌新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向盛叔玉示警的時機。

    何時是示警的時機。

    他要在盛叔玉還未踏入旅社,還未進入到敵人的包圍圈之前開槍示警。

    完成這一切,他要做的就是完成最後的戰鬥,然後直麵死亡。

    ……

    時間在流逝。

    許誌新不時地摸出懷表看時間。

    隨著夜色越來越深,許誌新的心中愈發緊張。

    盛叔玉出門前講了,如無特殊情況,必然會返回旅社。

    許誌新來到窗口,他掀起了窗簾的一角向外看。

    今夜,夜色深沉,烏雲蓋頂,似有暴雨將來。

    “這喉症散竟然真的不錯。”許誌新都囔了一句,吃了那藥丸,竟然真的不咳嗽了。

    他走到床邊,從枕頭下摸出一把毛瑟手槍,關閉保險,重新回到窗口,做好了隨時開槍示警的準備。

    約莫十來分鍾後。

    許誌新眼睛眯起來,他看到一輛黃包車正跑來。

    他緊張起來。

    他的手心都是汗水,他不確定黃包車中坐的是不是盛叔玉。

    按理說,他需要看到盛叔玉,確認是盛叔玉才開槍,如此才能完成最直接的示警,他相信以盛叔玉的本事,隻要沒有進入旅社,沒有進入敵人的包圍圈,就一定能成功逃出去的。

    不過,許誌新忽而想到了一點:

    敵人是有備而來,就等著盛叔玉入彀呢。

    如此充分準備的敵人會不會在旅社外也設下了陷阱?

    想到了這一點,許誌新現在更加難為,他不知道該不該開槍,該什麽時候開槍示警。

    就在他還在猶豫的時候,黃包車在距離旅社還有三四十步的時候停下來了。

    ……

    盛叔玉沒有選擇讓黃包車直接停到旅社門口。

    選擇在距離旅社還有三四十步的時候下車,然後走路過去,這是他自己養成的謹慎習慣。

    無他。

    盛叔玉一貫認為,身處淪陷區,在抵達落腳點(安全屋)的最後幾十步這段距離是最需要格外警惕的。

    因為,倘若有危險,譬如說是落腳點已經被敵人包圍,按照他自己的抓捕習慣來說,他不會隻在旅社設伏,而是會在旅社外圍就做好抓捕準備。

    倘若果真有敵人設伏,他相信以自己的經驗和警覺性,是可以覺察到的。

    唔!

    太平無事。

    他心中鬆了一口氣,他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盛叔玉從身上摸出煙盒,抽出一支香煙,又劃了一根洋火點燃。

    就在此時。

    砰!

    一聲槍響打破了夜色的寧靜。

    為民旅社的二樓,二零六房間,許誌新打開窗戶,朝著天空放了一槍,大聲喊,“有漢奸埋伏!”

    盛叔玉劃了一根洋火,這微弱的火光令許誌新確認了是他。

    ……

    “尼莫搓比!”

    “側任娘!”

    樓上。

    陳明初和陸飛臉色大變,陸飛罵了聲,就衝出了房間,手中揮舞著短槍,衝著手下咆孝,“衝進去!抓住許誌新!”

    旅社外,帶隊設伏的董正國也是罵了句,忙不迭帶人從三個方向向盛叔玉衝了過來。

    他剛才一直沒有下令動手,是寄希望於盛叔玉能夠走近旅社走廊,如果那樣的話,走廊上麵有陸飛所部,下麵有他帶的人,盛叔玉將會被困在走廊,隻有束手就擒一途。

    卻是沒想到那許誌新不知怎的就發現了端倪,忽而開槍示警了。

    ……

    在槍響後。

    盛叔玉下意識的倒地翻滾,然後他就聽到了許誌新的咆孝聲。

    中了敵人的埋伏了!

    敵人怎麽找到這裏的?

    盛叔玉大驚!

    他想不通。

    “盛叔玉,你跑不掉了!”董正國帶人圍上來,同時喊道。

    盛叔玉心下一沉。

    敵人竟然連他的名字身份都掌握了。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郭藎宇?

    程千帆不是說郭藎宇沒有暴露,隻是被汪偽抓去當什麽勞什子的六大代表嗎?

    砰砰砰!

    董正國的人開槍射擊。

    隻不過,許是因為夜色如墨,槍法差勁,等原因,連續數槍都沒有能打中盛叔玉。

    盛叔玉此時也顧不上考慮這麽多的疑惑,他迅速拔出腰間的短槍,卡察一聲關閉保險。

    抬手就是一槍。

    砰。

    一名特工總部特工胸膛中彈,慘叫一聲撲倒在地。

    “小心。”董正國提醒手下。

    他的心中也是一驚。

    盛叔玉果然名不虛傳,槍法精準。

    他有些後悔剛才想著要將盛叔玉引入旅社的打算,若是剛才暗中開槍射擊,譬如說隻打盛叔玉的雙腿,也許現在已經抓住盛叔玉了。

    隻是剛才盛叔玉點煙之前,董正國雖然懷疑此人是盛叔玉,卻一直沒有能夠確認。

    而禮查飯店的那個叫海帶的侍應也表示,天色太黑,距離遠,他看不清,無法確認。

    ……

    “盛叔玉,投降吧。”董正國貓在路邊的一根電線杆後麵,喊道,“棄暗投明,追隨汪先生,我等還是袍澤。”

    “老麻批!”盛叔玉大聲罵道,“魑魅魍魎,史筆如刀!你們沒有好下場的!”

    說著,他抬手就是一槍。

    子彈擊中了電線杆,濺起的水泥碎片擦著董正國的臉頰飛過去。

    “打!”董正國大怒,厲聲喝道。

    時間緊迫,必須盡快解決戰鬥,再耽擱一些的話,巡捕就該趕到了。

    “別打腦袋。”董正國又低聲叮囑了一句。

    他還是想著要抓活的,無論是盛叔玉本身的價值,還是盛叔玉背後所能夠牽連出的肖勉,最好是能夠活捉盛叔玉。

    “董組長。”一名特工迂回到他的身旁,趴在地上說道,“陳科長說了抓活的,不要急,巡捕多會來不了。”

    董正國大喜,他早就隱約有聽說貝當區巡捕房高層暗中是投靠了日本人的,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盛叔玉,你跑不掉了。”董正國喊道。

    盛叔玉現在被他們壓迫到馬路邊上,身後是一個日雜店的院牆,左右兩邊以及正麵都有圍堵之兵,根本是逃不掉的。

    “老麻批!”盛叔玉還是罵,“老子死也拉你墊背!”

    “盛叔玉,識時務者為俊傑。”董正國繼續喊,“留有有用之身,追隨汪先生……”

    就在此時。

    “盛大哥!小弟先走一步!”

    樓上,許誌新大吼著,打開門,衝出來對著外麵之敵瘋狂開槍。

    砰砰砰!

    他被敵人打成了馬蜂窩。

    他是電報員,他不能被敵人活捉。

    他在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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