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憑何妄自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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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土大陸苦難深重,很多人把希望寄托給信仰。而千歲庵供奉的一尊尊菩薩,即為信仰的凝合物。

    別看千歲庵占地麵積不算大,可也養活周邊店鋪及小攤小販。

    剛下馬車,立刻有攤販迎上來推銷,許硯隨便掏點吉貝買了香燭紙錢,混在善男信女的人流中踏入千歲庵。

    ——生意真好!

    放眼看到處都是黑壓壓人頭,想拜菩薩必須得排隊。許硯擦亮眼睛,到處尋找蘇晴身影,可周圍善男信女如過江之鯽,要找人可沒那麽容易。

    忽然耳畔傳來聒噪聲音:“喂,小夥子你幹嘛,不燒香也別擋路啊。”

    呃……

    許硯這才發現,懵懵懂懂,已經順著人潮來到大殿正中的佛像下。剛才講話,就是幫忙念經許願的尼姑,而這肥胖尼姑,恰為上次夜間毆打邢紅霞那個。

    “怎麽?不是買了香燭紙錢嗎?”邢鳳傑提醒。

    “那就順便拜一拜菩薩。”許硯微微點頭。此刻他在想,假設告訴邢鳳傑麵前尼姑毆打妹妹的事情,不知邢鳳傑會不會直接拿燃燒的紙錢丟她臉上。

    “快點啊,後邊排著長隊了。”胖尼姑翻白眼。

    許硯雙手合十:“高高在上的菩薩,你每天忙著傾聽各種願望,實在很辛苦。我有心放慢節奏讓你休息打個盹,奈何人家不想你輕鬆。”

    “說什麽亂七八糟,小心回去受天譴。”尼姑一張肥臉頓時變成豬肝色。

    “我好心好意讓菩薩休息,是你非要人家加班。該受天譴那個,恐怕不是我。”許硯一本正經。

    他知道廟宇中這些高高在上的菩薩是什麽,嚴格來講,菩薩的原型即為仙靈,那些古老而強大的仙靈。

    但仙靈可瞧不上焦土大陸,棄若敝屣。

    焦土大陸百姓為什麽要跪拜仙靈?甚至單說天譴,焦土大陸五百年所受磨難,還夠不上天譴嗎?

    更何況,仙靈憑何妄自尊天!

    “不燒香就滾出去!”胖尼姑強壓怒火,處在爆發邊緣。

    “誰說我不燒?”許硯拿出香燭紙錢晃了晃。

    “你這些是從外邊小販處買來,不可以在正殿大菩薩麵前燒,隻能去殿外。”胖尼姑怒瞪雙眼。

    “啊……”許硯故作驚訝,“是因為沒找你們花錢買,所以你們瞧不上;還是因為大菩薩眼中的錢分為三六九等,所以瞧不上?”

    “放肆!放肆!”胖尼姑氣得雙唇發抖。要曉得在善男信女眼中,菩薩可不會將人分成三六九等(雖然已經分了);真正會分的,就隻有千歲庵了。

    許硯繼續雙手合十:“大菩薩高高在上,倘若大菩薩不喜歡外邊的香燭紙錢,今日就顯個靈,讓這些香燭紙錢,一件都點不燃!”

    言畢,許硯將紙錢遞給身旁邢鳳傑,自己則左右各拿一根香燭,湊向火焰。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胖尼姑伸手想阻止。

    許硯扭頭,眼神裏迸裂殺氣。胖尼姑嚇得脊柱發涼,條件反射將手縮回。

    香燭很快點燃,邢鳳傑那邊的紙錢也很快點燃。許硯把香燭插在菩薩腳下的巨型香爐,接著暗暗催動靈源,單手在旁邊空氣不經意地一抹。

    刹那聚寶盆內幾張燒著的紙錢翻了身,火星點點,竟朝胖尼姑飄飛。

    胖尼姑離得很近,眨眼便有幾點火星落在臉上,疼得她一邊叫一邊跳。

    活該~

    許硯聳聳肩,邁步從後門離開。

    方才走出幾步之遠,排隊的善男信女便開始議論紛紛:

    “什麽人嘛,竟然褻瀆菩薩。”

    “幸虧他溜得快,不然我就一拳打過去了。”

    “哼,看著還人模狗樣。”

    “如此囂張,將來必遭天譴。”

    “還是讓他得瘟疫吧,吐盡體內鮮血。”

    這些人表麵皆乃善男信女,可說出的話卻句句狠毒。邢鳳傑聽了如芒刺在背。但許硯不同,身形提拔,每一步都氣宇軒昂。

    他還記得邢紅霞所在的房間,決定直接去那附近找找看。反正現在為白天,應該沒人把他當流氓。

    快走幾步,邢鳳傑追上許硯問:“你說,殿內排隊的善男信女,到底知不知道他們供奉的菩薩,就是壓榨焦土大陸的仙靈?”

    “內心深處肯定知道,但也許大多時候他們不願細想吧。”許硯推測。

    “剛才,是你讓火星飛濺,濺到那胖尼姑臉上?”邢鳳傑饒有興致地問。

    許硯沒再隱瞞:“畢竟讓我看到,她不留情麵地毆打你妹妹邢紅霞。而我猜如果事情被你知曉的話,可能會用點著的紙錢燒她。”

    “啊!”

    邢鳳傑嘴巴張開,停滯十秒後問:“紅霞在千歲庵被打!你怎麽沒早說?”

    “怕你急……”事到如今許硯也不隱瞞了,他用微小的音量道:“看上去,可能時不時地會被打一頓吧。”

    “靠!我恨自己!恨自己!”邢鳳傑狂怒攥著拳頭。緊跟著抬起右手,狠狠給臉頰來了一巴掌。

    聲音清脆下手夠狠。

    這一幕看得許硯目瞪口呆,他甚至懊惱,不該將邢紅霞被打之事說出。然而,馬上他就更懊惱了。

    隻見邢鳳傑麵色悲愴:“我可以做人體實驗品,我可以舍棄自己,但我必須,把紅霞帶走,離開這個狗屁千歲庵。”

    “但之前不說好,見個麵確定還活著就行嗎?”許硯試探問。可,他曉得事情已經無法挽回。

    “就當我違背之前的承諾,我不在乎。但我保證,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違背承諾。”邢鳳傑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首先帶她走有難度;其次帶她走會牽扯到你和科舉舞弊案。”許硯提醒。

    “說了,我不在乎!”邢鳳傑大喝。眼神,竟有幾分凶殘。

    事已至此許硯唯有答應。而恰恰也是這個時候,蘇晴找到了他們倆。

    “紅霞在哪?”邢鳳傑劈頭蓋臉地問。

    “在玩,我帶你們過去。”蘇晴驚訝於邢鳳傑的態度。

    穿過善男信女組成的湧動人潮,很快來到牆角。隻見邢紅霞蹲在那,傻傻看著搬家的螞蟻。

    邢鳳傑三步並作兩步,而邢紅霞似有感應,在邢鳳傑呼喚前,兀地轉身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