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大運記 第六章,第一次正邪之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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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島有山,山無名。

    高山流水,水玲瓏。

    本是一處山清水秀的寶地,但已經殺紅了眼的中洲各宗,哪裏還會在乎這些,恨不得將包圍在這裏的東洲眾立馬趕盡殺絕,就算是將這裏變成如其他交戰地一般的淒慘,也在所不惜。

    好在此島還算崖高陡峭,易守難攻,東洲各派拚了命排開陣型防禦,垂死的掙紮,才算暫時穩住了陣腳。

    可情形已經不容樂觀,沒有援軍的話,全軍覆沒隻是時間問題。

    對峙,苟延殘喘。

    壓迫,步步緊逼。

    勝利,獨占鼇頭。

    失敗,覆滅除名。

    事到如今想要中洲各宗就此罷手,無疑是癡人說夢,哪怕他們最初並沒有想過要徹底清除對手的意思。

    但這已經無關緊要了,什麽正與邪,現在又有幾人還能純粹的為此呢,記不記得這個初衷都是個問題!

    那麽,到底是什麽,能讓人變成這般模樣?

    答案隻有一個,是欲望,一種被刻意掩飾,又不會輕易承認的東西。

    當然,其實此刻大家的心理也都非常清楚,隻是一切盡在不言中而已。

    這就是江湖,一個充滿了爾虞我詐的地方。

    要說沒人打退堂鼓,也是不可能的,畢竟還是有人反應了過來。

    回身望去,現在沒有哪個宗派是囫圇的,甚至許多就此除名。

    這就是他們想要的嗎?

    不,許多人陷入了深深地糾結當中。

    都說亂世出英雄,可英雄豈是那麽容易當的?

    當了英雄又能如何?

    名聲?宗派?利益?

    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傷亡?未來?希望?

    許多人自己也不知道為了什麽,值不值得。

    這一刻,醒悟過來的人開始後悔,自責,為死去的同宗兄弟,朋友,家人,甚至是自己。

    但就此撤退?

    怎麽可能?仇恨已是不共戴天!

    唯有進攻,直到將敵人全部殺死!

    這就是,人在江湖,生不由己。

    即使是硬著頭皮,也得繼續走下去。

    誰也不知道,最終決戰會什麽時候到來,可能是明天,也可能就是現在,整座孤島都籠罩在一片壓抑的氣氛之中,恐怖的令人窒息。

    恰恰在此時,一個變故,準確的說,出現了一個足以改變現有局麵的意外。

    是所有人都知曉的道理,卻被戰鬥的雙方都忽略了的東西,機會。

    是的,同樣伴隨著亂世出現的東西。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

    一直未曾露麵的,甚至可以說是不被東中兩洲放在眼裏的西荒淵洲,此時終於露出了它猙獰的利牙。

    西荒淵洲,廣博地貌,自中心大河一分為二,北寒與南熱。

    九山之中占其二,

    南有大梁山,荒漠無際,

    北有大雍山,深淵冰峰,

    是名副其實的天棄,地棄,人也棄之地,其中尤以天崖和地崖最為突出,也代表了整個天下最極端之地。

    這裏人煙稀少,環境多變,本難有人生活,但卻存在一個極為低調的門派,或者應該是唯一的一個大門派,九幽門。

    它們從不以真麵目示人,也很少在其他二洲走動,甚至隻是存在於少數宗門口口相傳之中。

    神秘的出世,神秘的過往,神秘的經曆,連實力都是神秘的,這些種種的神秘造成了其他人對其知之甚少。

    無知便會輕視,輕視就要付出代價。

    這次,他們便用實際行動,向世人展示出了其隱藏的可怕實力。

    謀劃,挑唆,加上一點兒運氣,

    天時,地利,更重要的是人和。

    事實證明,低調不代表沒有野心,要麽一直在隱忍克製,厚積薄發,要麽便是在暗中醞釀,等待機會。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定驚人,直搗黃龍。

    而中洲大部分宗門,此刻正忙著圍剿對手,甚至已經開始商量著怎麽劃分東洲的勢力。

    沒想到,他們高興的太早了,自己空虛的大後方卻先一步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自西向東,先是一些小宗門被一波流帶走,然後是一些較大的宗門被血洗,時機恰到好處。

    行動迅捷,雷霆萬鈞,連三大宗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侵擾,除了他們還算元氣未傷,其他的基本上都被被洗劫一空,傷亡不計其數,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但九幽門的目的顯然不止於此,趕盡殺絕,一個不留的氣勢,足以證明他們的野心有多麽大。

    行動沒有絲毫的停步,繼續向東殺進,待所有人察覺,為時已晚,還沒等有所反應,九幽門已經從後方殺到孤島,並且及時的完成了合圍。

    這下原本勝券在握的中洲各宗,軍心徹底亂了,盲目的想要打破對方的包圍圈,結果九幽門的實力再一次震驚到了所有人

    從包圍到被包圍,從掌控者到腹背受敵,中洲各宗除了震驚,還有驚恐。

    此時,要麽束手就擒,要麽拚死突圍,哪還敢想東洲的敵人?

    原本一座寂寂無名的小島,瞬間名聲大震,裏外三層,三個洲最強大的門派,整個江湖所有的頂尖勢力,全都匯聚於此。

    有人歡喜有人愁,戰爭果真是瞬息萬變。

    不甘心嗎?

    那又也樣?你能怎樣?

    現實就是這麽殘酷,麵對著新對手蓄謀已久的籌劃,這些不甘心並不能改變什麽。

    防守?前還是後?

    突圍?前還是後?

    所有人都沒了主意,一同望向他們的霸主三大宗門。

    好在三位宗主並非無能之輩,及時準確的做出了一個正確的決定,那就是突圍新對手,方能有轉機。

    畢竟對方雖然早有準備,但時間倉促之下,肯定不會是無懈可擊。

    說幹就幹,各宗高手迅速集結,調轉槍頭,可如此一來,又有一個新的問題出現了。

    原本被他們打壓的東洲門派成了隨時可能在背後發動反擊的關鍵因素,那樣最終還是逃不開被覆滅的命運。

    絕不能讓這樣的情況出現!

    要麽和談,要麽以一敵二,一時間就算三大宗主也拿不定主意。

    實在不行,隻能犧牲一部分人了。

    畢竟犧牲別人保全自己,總好過大家一起玩完,所以,他們的主意自然打到了己方其他宗門的頭上。

    一個美名曰最為穩妥的計策便出現了,那就是整個中洲勢力一分為二,一部分前去試探西洲的虛實,另一部分留待實力,防備東洲的反擊。

    “有人願主動前往嗎?”

    “主動試探敵人虛實的,賞神兵利器,賞靈丹妙藥!”

    按理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總該有人站出來主動才是,可惜此刻的中洲各宗早已不複開戰之初的銳氣了,小宗派失了高手,大宗派喪了膽氣。

    這下子,三大宗主著實有些下不來台,可他們也不好強求,否則肯定會落個以大欺小的名聲。

    對於他們來說,名聲就是一切,名聲不在,霸主的地位也將遠去,這也是為什麽即使是到了現在,他們也不會選擇和談的原因。

    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況且,時機可能稍縱即逝,他們拖不起,恨隻恨那些平時一個個鞍前馬後的,口號喊的震天響,什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關鍵時刻就靠不住。

    逼不得已,你不仁,就別怪我等無義了。

    當然,你有情,他也未必有義。

    一個陰險毒辣的招數瞬間湧上心頭。

    既然無人主動站出來試探對手,那你們所有人都用來吸引對方火力吧!

    一個微不可查的眼神交流,暗中達成一致的三大宗主便確定下了進攻的策略,自然有人主動上前替他們說了出來。

    “三位宗主,我們中洲各宗自古以來都是團結一體的,特別是對外,更是如此,這次既然一起出來,那我們也要一起回去,同時行動,多點開花,九幽門根本沒有實力麵對這樣的突圍方式,請您下命令吧,我們絕無二心,對不對?”

    話說的激情十足,又恰在點上,即使有人心存疑慮,也不得不隨聲迎和。

    “對,”

    “對,”

    “好,我三宗一定將大家安全的帶回去,然後再尋時機,殺到他們老巢去,報今日之仇,好不好?”

    “好,”

    “好,”

    “好,下麵就由我三宗從正麵進攻,吸引敵人主力,為你等創造時機,大家一定要快速的突圍,需知,我們每逃出一人,都是在為我中洲積蓄實力,為日後的反擊增加一份助力,明白了嗎?”

    “明白,”

    “明白,”

    “好,出發!”

    浩浩蕩蕩幾千人,朝著九幽門的包圍圈殺去。

    也不是沒人懷疑三大宗主的別有用心,畢竟說的太冠冕堂皇的話,基本上都是水分,但現在那些小宗門已經被架在火上烤了,或者從最初開始,他們就不該入這場強者對決的局。

    即使全猜透了,他們現在除了硬著頭皮走下去這一條路,沒有第二條可走。

    反過來說,最初入不入局,他們甚至都沒有選擇的餘地,因為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江湖,想要生存,本就是身不由己。

    何其無情,何其殘忍!

    正義凜然的模樣,

    舍己為人的態度,

    再加上稍有威脅,

    大部分人隻能暗中祈禱,乖乖聽命。

    這樣,原本一齊行動的中土陸洲一分為多,四下集結,分散突圍。

    當然三宗和一些親近的宗門隻是簡單的做做樣子,他們在等待時機,等待那些聽話的小宗門趁機製造混亂,越亂越好。

    事實證明,這個辦法非常好,九幽門果然出現了些許的異動調整。

    至於事後會不會被人唾棄,不講江湖道義,這些對於三大宗來說根本就不會太在乎,畢竟他們這些人在整個中洲掌握了絕對的話語權,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這些鄙視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呢?

    分散突圍,行動。

    約定的時間一到,八方中洲各宗義無反顧的開始衝刺,當然,除了三大宗象征性衝了幾步便止住不前,靜觀其變,其他小宗門可是實打實的用血肉之軀衝擊敵人的包圍圈。

    安靜了沒多久的孤島又再一次沸騰了起來,但結果再一次震驚了所有人。

    不堪一擊,一衝即破?還是主動放水?

    甚至沒遇到什麽強力的阻擋,仿佛是紙糊的一般,暢通無阻,逃出生天的眾人驚魂未定,更不敢駐足回身觀望,倉皇順海而逃。

    壞了,失策了。

    見此情景的三大宗主徹底慌了,終日算計卻終被算計,原來九幽門的目標一直都不是將整個中洲一網打盡,更不是這些蝦兵蟹將,是自己,是三大宗。

    看著越來越多逃出生天的其他小宗門,他們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須趁亂馬上行動。

    你九幽門的胃口不小啊,哼,也不怕撐破了肚皮。

    “衝,照著左麵九幽門的薄弱,殺他一陣。”

    “戰,什麽狗屁九幽門,西荒淵洲來的鄉野村夫罷了,合我們三宗之力,還不把他打回老家?”

    留下的都是親近之人,足足有幾百人,數十個宗門,一番戰前鼓舞,這下中洲勢力再無保留,成敗在此一舉。

    隻是,貌似他們今天的運氣不佳,再一次失算了。

    原本像是睡著的九幽門馬上清醒過來,張開了擇人而噬的大口。

    可以說,這次九幽門對待三宗的待遇達到了最高的級別,給予了它們足夠的重視,毫無保留,同時終於向世人展示出了它的可怕之處。

    除了未曾展示的實力,還有那令人恐懼的殘忍。

    功法怪異,恐怖直入心神,

    招式刁鑽,沒有絲毫經驗,

    步步殺招,出手不留活口,

    施展間腥風血雨,配上那造型詭秘的鐵麵,讓人從心底生出無力之感。

    更重要的是他們步步為營,一套十分古怪的巨大陣法將每個人都串聯在一起,實力憑空增長好幾倍。

    要殺死一個九幽門眾,中洲各宗往往要付出幾個人的生命為代價,如此不對等的戰鬥,沒一會兒,他們便損失慘重,有些吃不消了。

    而且九幽門這次可以說是傾巢出動,頂尖高手甚至要比三大宗還要多的多。

    一個高手要同時麵對三兩個高手的夾擊,實力又強勁,對戰經驗也絕非是等閑之輩,這仗怎麽打?

    殘臂,斷肢,兩半的,無頭的,血流成河。

    惡臭,血腥,哭喊聲,殺伐聲,混在一起。

    一次次的突圍,隻留下一地的屍體,三大宗卻未能讓包圍圈後退半步。

    終於,有人氣力卸了,開始了後退,如同傳染了一般,更多的人膽怯,後退,再向前,卻少了最初的勇氣。

    哪怕三宗主親自出手,衝在最前端,憑借著頂尖高手的實力,殺死一個又一個敵人,但憑借他們,又能殺死幾個?

    看著前仆後繼的敵人,他們不敢再深陷其中,以免無法自拔,無奈隻得宣布全麵的撤退。

    第一次接觸,中洲完敗。

    這一退,想要再前進,難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