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一次和無數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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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譯?

    二人尚在思索間。

    魏延已從馬鞍上褡褳內取出兩物,遞給張繡道:“此物名為馬鐙,可使張太守麾下騎卒人人皆可騎射,新卒三日即可上馬;另一物名為馬掌,可使太守坐騎征戰數月,也無需更換。”

    “此物竟有此等奇效?”

    張繡翻來覆去看著手中奇形怪狀的兩樣東西,眼角不由瞄向劉琦坐下戰馬。

    果然都已裝了馬鐙。

    他手下騎卒還有數千之眾,若此物如這位劉琦親衛所說,那這份禮不可謂不厚。

    “張太守放心,此物都是我等親身體驗,若無奇效,自然也不會拿到太守麵前獻醜,除此之外,還帶來郎君所製曲轅犁一具,若是推廣開來,不出後年,南陽無需襄陽協助,也再無糧草之憂。”

    魏延一指身後戰馬馱著的一物,拱手對張繡說道。

    張繡聞言眼中先是一喜,隨即一絲隱憂浮現,麵向劉琦拱手道:“劉郎,這驚喜可真是讓我等受寵若驚,不知劉郎想讓張繡做何?”

    禮越重,所謀越大。

    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琦心中所想,張太守還不明白嗎?”

    劉琦抱了抱拳,目望張繡。

    張繡沒有答話,望了望身旁賈詡。

    “劉郎君,劉荊州讓我家太守屯於南陽,以為襄陽藩守,彼此相安無事,劉郎又何需如此苦苦相逼?”

    賈詡拍馬上前兩步,低眉頷首道。

    “琦也想問問賈主簿,那曹賊是給了你何等好處,讓你害張太守全族之命?”

    劉琦盯著賈詡緩緩說道。

    此言出口。

    身前二人麵色頓時一變。

    “劉郎,軍師乃是張繡最為信任之人,怎會害我全族性命,還請劉郎收回此言,否則莫怪繡翻臉不認人了。”

    張繡手放腰際劍柄之上,厲聲瞪著劉琦。

    “哈哈哈,張太守信義無雙,劉琦佩服。”

    劉琦笑了兩聲,神色絲毫未改看向張繡:“琦有幾個猜測,還請太守如實答來是與不是,若劉琦所猜不對,琦收回此言,親自向賈主簿道歉,從此再不過問南陽之事。”

    “好,繡必如實作答,劉郎請說。”

    張繡神色緩了緩開口道。

    “太守叔父張濟攻打穰城身亡,家翁心中有愧不願再戰,將南陽讓於太守屯駐,送與糧草輜重,而太守不辭而別反投曹操,可是這位賈主簿的主意?”

    劉琦發問。

    “是”

    張繡眼神斂了斂,臉上浮現羞愧之色。

    自己和叔父張濟追逐天子來此,軍中缺糧不得已搶掠南陽。

    叔父戰死兵心潰散之時,荊州牧劉表卻主動停戰,撤出南陽讓他得以在此立足。

    去歲二月曹操伐南陽,自己未向荊州求救,卻和軍師主動前往淯水投降,於荊州的確有愧

    “太守與曹賊反目,曹操二伐南陽,家翁派兵助於將軍,可有向將軍所求回報?”

    “不曾。”

    “家翁感念將軍武勇,今日特意命琦親自來請將軍望襄陽一敘,何來苦苦相逼?這位賈主簿可是又勸過太守勿要歸附襄陽,或可投於許都?”

    “這”

    張繡望了望一旁默不作聲,隻是瞪著劉琦的賈詡,不知如何出口。

    “太守不答,我就當太守默認了,賈主簿明知太守與曹操有血海深仇,卻勸將軍投於許都,豈非自投羅網?”

    劉琦回望著賈詡再道。

    聽到劉琦所言又回到此處,賈詡麵色稍緩,這話他可是剛剛才與張繡解釋過的,望著劉琦道:“劉郎,老夫是勸過主公歸附許都,可老夫從未有謀害主公之念,許都乃天子所在,我等歸附天子此乃大義,主公即便與曹孟德有仇,可他又能為一己私仇謀害忠良不成?”

    啪!

    啪!

    啪!

    劉琦撫掌大笑:“琦早聞賈詡文和智謀無雙,沒想到欲蓋彌彰也是一把好手,天下人人皆知,曹孟德挾天子以令諸侯,名為漢臣實為漢賊,沒想到文和先生竟看不出來。”

    聽出劉琦話語裏的嘲諷,張繡都微微麵露尬色。

    隻見自己這位軍師卻是毫無爭辯之意,唾麵自幹任由他嘲。

    “張太守,文和先生既然不願明言,那琦便不得不言了,曹賊長子曹昂因你死,縱使曹賊看在天子之麵不加追究,可曹氏眾人難道也不會追究?

    曹賊在世時或許可以壓住非議,可他總有身死之時,曹孟德次子曹丕,年已十二,早已是記事之齡,焉知他當權之時不會為他這為長兄報仇?太守難道願意賭上身死族滅之險,去換取這一時大義之名麽?”

    劉琦對張繡說完,盯著賈詡再道:“不知文和先生是未想到此事,還是為自己榮華富貴,想到而不願告訴張太守呢?”

    他可是記得十分清楚。

    張繡就是因為曹丕的一句‘君殺吾兄,何忍持麵視人邪!’,驚懼自殺。

    兒子張泉也因為莫須有的罪名,卷進魏諷謀反之事,被視為同黨誅殺。

    可謂真就落了個身死族滅的下場。

    張繡聽完劉琦之言,心神皆震,偏頭望向賈詡而道:“軍師”

    話雖未接著說下去,眼中卻是第一次有了懷疑之色。

    賈詡一聽張繡話中語氣,心底一聲喟然長歎,麵向張繡道:“主公,劉郎擔憂不無道理,是詡思慮不周,一時未想到曹昂身死,主公已與整個曹氏結怨,賈詡請辭去軍師一職贖罪,還請主公應允。”

    說罷。

    躬身一拜。

    他一生都在為明哲保身而考慮,深知懷疑這東西,隻要動過第一次念頭,接下來便會有無數次。

    “軍師不可,繡離不得你啊。”

    張繡連忙拉住賈詡手臂。

    “主公,你乃一軍之將,此等大事,當有主公親自作決,賈詡隻是辭去軍師一職,並非辭去主簿之位,主公有了決議,再與詡商議不遲。”

    賈詡拉下張繡手臂,拍馬往城內而去。

    張繡沒有阻攔,有些怔怔出神。

    “張太守,家翁請太守前往襄陽一敘之事,不知太守何日啟程?”

    劉琦趁機再度出口。

    “此此事便由劉郎決定。”

    張繡回頭望了望頗顯落寞的賈詡背影,隻覺心中一陣愧疚,慌亂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