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滿門忠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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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三十夜,陰雨!

    

    與連江縣城的燈火通明爆竹聲聲相比,與之一河之隔,相鄰不過兩裏多地的一處河灣老宅就顯得很是冷清。這裏燈火零星,雖距離縣城不遠,但河水清幽夜色朦朧,儼然一幅鄉水風光。

    

    燈草四組66號院,半熟的雞鴨魚擺在桌麵當中,七個碗中各一勺糯米飯分的均勻,酒杯滿斟以示尊敬。

    

    “故先考陳昌河,祖父張大柱,曾祖餘海生,高祖梁文烈,天祖”

    

    “又是年三十兒了,孝子賢孫給老輩們上了酒菜!諸先人慢用!”陰雨帶風孤燈一盞,劉蟒跪在堂屋四方桌前呼喚先人用飯。

    

    唱罷先人七祖名諱,劉蟒緩緩又在桌前添了一注香。這是以前的規矩,頭一注香是請先人,二注香則是請先人慢用。當然,現在人沒這麽多講究,隨便燒一把也沒啥不可以的

    

    “冷冷戚戚又一年呐”忙完這一切,劉蟒端起酒杯打開電視,就著花生米開始看起了迎新晚會。至於年夜飯,等先人們吃完了自己再加工下,過了十二點再吃,全當年頭餐了。

    

    劉家這獨門小院代代相傳,雖說這晚上看起來冷冷清清的而且麵朝河灣更是涼風颼颼,可到了白天卻是風景宜人清風雅靜。

    

    這房子離縣城近,位置好,不知多少有錢人曾經上門表示過想要買下這宅子的意向,可劉蟒從來都不為所動。為隻為一個念想,一個目標一個這宅子這麽多代主人為其終身奮鬥的目標!

    

    當然,這目標到現在還沒人實現過。這一點從那先人名單上一人一個姓就能夠看得出來。

    

    眾家家訓:凡進眾家門,必成先人遺願,破孤星命,娶妻生子!

    

    在外人看來,這寫在家譜第一頁如此肅穆莊嚴的一句話根本就不是個事兒,條件差點兒99賓館一夜,辛苦點兒大事即成!

    

    然而,就為這!別說往上七代,就是十八代這家人也從來沒人達標,讓先人含笑九泉

    

    如果要說可憐,估計沒人能跟這家人比。一時倒黴不過時運不濟,幾年悲苦也隻能說是磨煉。而這家人,代代戶主都是路邊撿的,可謂是祖宗十八代全是淒涼中人。

    

    論慘,當世無一戶口本能出其右!

    

    劉蟒少時被棄心思早成,小時候聽聞自己更是身負如此魔咒時,曾一度暗歎自己命運多舛!

    

    可當他十六歲喝成人酒的時候,那‘慈愛’的先父陳昌河趁著酒意,終於告訴了他一個消息。

    

    “兒啊!你也不用太過在意,這凡是吧講究個平衡。想當初,你爸我這詛咒還不是你爺爺給我的。咱也不是健健康康活到現在了嘛!”

    

    啥玩意兒?合著這勞什子詛咒根本不是我自帶的?我還以為是同命相連,你找到我的,我特麽已經記不清當時自己做了什麽,他隻記得那時隻有一個念頭,大義滅親!

    

    眾家!是劉蟒家以前混跡江湖時的家門自號。別問為啥,問就是姓多,如果單號一姓,等那一代嗝兒屁了換起來影響知名度

    

    眾家從‘老祖宗’開始,走的便是氣術一道。

    

    族譜有雲:世間萬物莫非量氣之流,得其氣種斷氣平氣,以之為業!取其能明斷百氣之意,自稱斷氣師!

    

    當然,早在劉蟒之前的好多代他們家就不這麽自稱了,這鬼迷日眼的匪號著實晦氣得很。

    

    眾家人終生奮鬥目標隻有一個,那便是有後傳宗!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故此,眾家人行走江湖便有了一個嶄新的自稱----大師父!以此警醒自己人生方向!

    

    總而言之,也就是老一輩傳下來的東西,外界所謂的旁門左道。不過身在眾家的劉蟒卻深深的知道,有的東西不觸不信,身在其中便知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傳說(慈父陳昌河說的),眾家之所以能修這玄而又玄的氣術,就是因為第一代“先祖”在那兵荒馬亂青黃不接的年代埋下的種子。

    

    說的是那老祖都快餓死了,有個神秘人說可傳他一門仙法,得了這仙法自然就能以之謀生。不過這代價嘛,就是終身不得失了陽氣,否則必然暴斃當場!

    

    因為這氣種著實特殊,一旦傳承,非童子之身不可控!

    

    那老祖為了填飽肚子哪兒還能管得了這些,本來他已經準備去做太監,這不都快餓死在去皇城的路上了。陽氣能比命重要?愛誰誰!

    

    自此,眾家誕生!以至於從第二代至今無數年,一代代老光棍開始了漫長的‘求子’路

    

    別問為什麽這些孽障會一代代將這“邪術”傳下來,答案永遠隻有一個,那就是第二代老祖跟那缺心眼兒的“父親”發過毒誓,不傳到破解之日自己便永世不得超生!

    

    如此往返,發毒誓已經成了眾家傳統,逢年過節來一遍那種!反正,貌似下一代跟你發過這種毒誓之後就能抹平你這心中殘缺傷口似的,當真是代代含笑九泉呐

    

    不過在眾家傳承中,有一點還算是“有情有義”的!那便是從來都找那種孤苦無依的孤兒,反正你都慘成這德行了,來我眾家還能慘到哪兒去?

    

    劉蟒自認能夠打破詛咒(代代自信),這家傳氣種不是得陽盛則剛麽?為了擁有一個好的身體對抗這詛咒,他特意的到部隊練了幾年。

    

    在部隊時那叫一個玩兒命,偵察兵鍛煉人?我去!特種集訓更苦?那更必須去!

    

    這一通練下來,愣是把原本俊秀的他直接練成了一個跟他名字極其襯的模樣。反正就是加上胸肌正麵十塊肌肉的鋼鐵男!用他自己的話說,那就是天使麵孔魔鬼身材,簡稱天魔男子。

    

    遙想當初陳昌河送劉蟒參軍時曾說:“你且安心去,等為父時機成熟一定要拚命去嚐試破解這魔咒!若是自己成功,那兒子你自然就能高枕無憂!”

    

    劉蟒懷抱著不舍與感動踏上征程,在部隊中苦苦鍛煉自己的他時常與父親聯係,而陳昌河也告訴他,自己現在正日夜苦修氣術,破咒之日指日可待!

    

    然而就在第三年,噩耗傳來!劉蟒正在偵查集訓時收到了家鄉傳來的消息,陳昌河死了!

    

    懷著追思的悲傷與對那詛咒的怨恨,身著軍裝回歸的他迎接了第二道晴天霹靂!父親陳昌河死的地方就在離家不遠的縣城賓館,死因竟是:p娼猝死!!!

    

    感情,他不分日夜苦練三年,為的就是這個!!!劉蟒的眼淚直接被雷幹在了眼角。

    

    陳昌河走了,走得很不清白。而詛咒呢?原封不動的仍舊給最愛的兒子劉蟒留下了。正式榮升“家主”的他看著那笑得詭異的黑白照片欲哭無淚。

    

    翻遍眾家族譜,若論守身如玉,這遍尋滿滿一本眾家人可謂真正的滿門忠烈!

    

    唯獨就出了這麽一個另辟蹊徑的逃兵---陳昌河!

    

    不過他老人家也不是走得一無是處,至少他給後人留下了又一條戒律:除咒之道,“蠻力”破之不可取

    

    退伍之後這一年,劉蟒傳承祖業,也就沒有再外出做事什麽的。從不知多少年前,他們眾家這個院子就是每代人的飯碗,總有人會慕名而來給他們家送生活費。

    

    這氣之一道,老實說其實總能跟那些外人眼中的怪力亂神聯係在一起。而對此眾家從來也沒做過什麽解釋,說也說不清,反正本來就差不多是一回事兒。

    

    也就是因為解釋不清楚,祖父張大柱與曾祖餘海生,差點在那個瘋狂的年代戴著高帽子被活活鬥死。

    

    而每每想到此,劉蟒都會氣憤難當!這特麽為什麽就沒把他們鬥死???不怪他忤逆不孝,估計每一代眾家人在某一個時期都會忍不住這麽想上一想“緬懷”先祖。

    

    歲月更替小院依舊!放心吧我的滿門忠烈,孝子賢孫劉蟒一定會破掉這詛咒。如果破不掉,那我是怎麽也不會再將這氣種傳下去的。

    

    摸了一把眉心的冰涼,劉蟒對著先人飯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永世不得超生?隨便吧!鬼知道不得超生是不是真的這麽痛苦。反正我又沒死過,死了再說。

    

    

    

    年初一,晴!

    

    氣是天地饋贈與萬物最好的禮物,而往往因為生活所累,又或是因其太過虛無縹緲。人們不知、不懂,自然也就很少有人會去在意它。

    

    辰時,天地中的氣最為活躍清靈的時候。這時的氣沒有月夜的冰涼,更不摻雜白日的浮躁,劉蟒每日都會選擇辰時的前半段盤膝靜坐練氣。而後半段時間則留下來保持那十塊肌肉的穩定。

    

    眾家傳承的氣種,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個植入作弊器。畢竟氣這東西可不是什麽人都能修的,感受不到它的存在說什麽都是白瞎。

    

    而眾家第一代老祖鬼知道是個什麽歪瓜裂棗,反正都說是快餓得要去做太監的人了,估計也不是個什麽高大上的“中年才俊”!

    

    有了這氣種做引子,直接造就了眾家在氣術江湖中的特殊存在。你能練氣?牛!可你看看人家眾家,代代都能,你家行不?

    

    而且氣分真氣與玄氣兩種!雖然同樣是以氣為根基,但走的路數卻天差地別。

    

    真氣又名力氣!顧名思義是以氣化力,俗稱氣功!無論走陰柔亦或是剛猛方向,這種修氣的流派傳承千百年來從來都被外界接受。雖然到現在同樣沒落了,但至少能明目張膽的扛起那塊招牌。

    

    而玄氣則不然,類似於眾家這般的存在,終其一生都被世人所懷疑的怪力亂神打著叫著。而這名頭嘛,自然也隻能是口口相傳,誰敢打廣告?收拾你一戶口本

    

    日升氣弱,冬日清晨的劉蟒鍛煉完身體著上身,線條分明的肌肉,那周身騰騰冒起的熱氣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猶如真氣師一般龍精虎猛。

    

    “請問,劉蟒在家麽?”一個弱弱的女聲從門口傳來。

    

    “嗯?”劉蟒有些疑惑的轉身看去,這大初一的誰來觸我黴頭?周遭四鄰誰不知道我最惱火跟女人打交道麽?

    

    “哎呀!你,你為什麽不穿衣服!”門口那女人一見劉蟒那赤著的上身連忙捂著眼叫道。

    

    切!女人就是這般虛偽劉蟒無語。他明顯能從那女人的指縫中看到她那雙放光的眼珠子。

    

    想看就看唄!反正你們都是紅粉骷髏。當然,這也隻是劉蟒自我安慰式的麻醉方法。必須第一時間否定異性,動心,可是會出人命的!而且隻是他的命

    

    “說吧!啥事兒。哦對了,新年好哈!”隨意套上衣服,劉蟒自顧自的開始洗臉。

    

    “我,我家有髒東西!”那女子貌似有些意猶未盡的放下手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