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玄氣江湖 第一章 童叟無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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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鈴鈴~~~~”

    花城中心,春日傍晚斜陽柔和揮灑。

    寫字樓中,一個微胖青年正斜靠在椅子上享受著收工前的日光浴,然而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卻打斷了他的愜意。

    “喂,是葉哥麽?”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子略顯局促的聲音。

    “嗯,哪位。”青年接起電話仍舊懶洋洋的眯著眼睛。

    “我是在您那兒辦過業務的,我叫陳岩。”電話那頭的男子猶豫半晌,道:“葉哥,這個月生意上遇到些困難,實在是周轉不開,我想”

    “還不上?”不待陳岩說完,青年便緩緩坐了起來打斷了他。

    “再給我半個月時間,隻要半個月!我一定想辦法連本帶息的給您還上!現在生意的確不好做啊葉哥!”聽到他貌似有些不悅,陳岩連忙解釋道。

    “陳岩是吧?”青年微微一笑,道:“雖然跟你不熟,但我葉兵偉做事一向都講究以德服人。這錢,是我私人借給你的,萍水相逢咱也有協議在先,這你沒忘吧?”

    “是是是!這我知道”陳岩忙道。

    “那,我借錢給你,有沒有抵押你東西?利息是不是比親戚朋友哪兒更低?”葉兵偉話語平淡絲毫聽不出他的情緒波動。

    “葉哥大氣,這我自然是知道的。隻是,隻是最近我這裏實在是周轉不開!”陳岩解釋道。

    “人不露麵,打個電話來跟我講這個?”葉兵偉言語略有不耐,緩緩道:“莫不是,你以為合同上簽的不遵契約,以命償還隻是一句空話?”

    “葉哥,你要這麽說的話就有點強人所難了。畢竟我這也提前了一天給你來電話解釋,比其他賴賬的人態度好得多了吧!”陳岩聽了這話明顯也有點耍無賴的意思了。

    做生意的誰不是猴精猴精的,現在可是法治社會,什麽動不動要你命的狠話已經吃不開了。

    再說,就這麽幾萬塊錢的事兒,你還能真要了我的命?咱有話在先,又不是不還。隻是這期限嘛,待定!

    “嗬嗬,我懂你的意思了”葉兵偉懶得跟這人浪費口水,直接便掐了電話。

    “喂,喂?”電話那頭的陳岩聽到一陣忙音,撇了撇嘴不屑道:“真當自己是大哥麽?欠錢的才是大爺!老子想還你就還你,不還你,你咬我一口?呸!”

    掛上電話,葉兵偉仿佛並沒有因為這事兒影響了心情,反而是再次靠著椅子沐浴陽光哼起了小曲兒,倒像是挺開心的模樣。

    整整過了大半個鍾頭,葉兵偉才緩緩的站起身衝著視野開闊的落地窗伸了個懶腰。點著一根煙,磨磨蹭蹭的來到了電腦前。

    “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嗯,陳岩,找到了。”哼著小曲兒,葉兵偉在電子文檔中找到了那陳岩的信息。

    對照了月份日期,他起身在身後的文件櫃裏翻找起來,不一會兒,一張白紙黑字的借據被他拿在手中。看著合同上那血紅的拇指印,葉兵偉的嘴角逐漸彎起一抹邪魅的弧度。

    “這家夥不老實嘛,明明就是今天到期,還跟我說提前一天?”葉兵偉笑著拿著合同打開了門後的一個暗門。

    瀕危科技,是這家工作室的名字,職員老板總共也就葉兵偉一人。這年頭打著科技公司做借貸的公司雖多不勝數,但唯獨葉兵偉是同業奇葩。

    他這兒場子小,連個像樣的係統都沒有,不像其他公司一般采用大規模的係統化操作,什麽申請審核的一係列流程在他這兒那是不存在的。

    不抵押任何東西,利息也低得可以,就連簽約什麽的也是佛係操作。

    壓根兒不存在什麽厚厚的正規文本,一張手寫借據便直接能把錢拿到手!

    至於管理後台,就是他那個靜靜躺在電腦桌麵的文檔。催收回款什麽的他也壓根兒不關心,也因此,常有同行嘲笑他遲早虧到關門。

    可也不知道是因為他錢多,還是那每張借據上都寫著的那一句“不遵契約以命償還”當真管用。

    當經曆了監管部門一次又一次的清掃後,很多大公司都或是因為違規操作,亦或是因為回款艱難造成大麵積虧損而關門停業的時候。這瀕危科技依然安安穩穩的開著大門,仿佛這一切都跟它無關一般。

    麵對有關部門的清查,葉兵偉隻是淡笑著拿出他那一堆根本沒怎麽管理的借據。這家夥油鹽不進的模樣別人還真有心收拾他,可用什麽理由還真不好給他扣腦門兒上。

    原因無他,這家夥借錢出去的利息比銀行的還低高利貸?根本不存在的就連那些久經戰陣的老監察員也看不懂這家夥了,當真是人傻錢多麽?

    至於那句略帶威脅意義的話,都是借款人親手寫的,同樣沒辦法告他恐嚇。

    如此這般,葉兵偉的瀕危科技,就像是借貸行業當中的一股清流,幾年之中經曆數次清查仍安然存在至今。

    也因為利息低,他這裏的顧客大部分都是如約還款,相較於同業的其他公司滿是赤字頗有洗錢嫌疑的賬麵,葉兵偉這兒不光沒虧,還穩穩的在掙錢,隻不過掙得不多罷了。

    但誰都不知道,他天天坐在辦公室,等的並不是別人還錢,而是眼巴巴的盼著陳岩這樣的人出現!

    暗門之內是一個密閉的空間,幽暗寂靜!與一牆之隔那辦公室內的驕陽蕩漾全然是兩個世界。

    室內擺設也是極致精簡,除了一些頗有格調的擺件之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牆上掛著那副行雲流水般的字畫。

    四個大字非是尋常企業常般的‘天道酬勤’,而是與之全然無關的:仲介蒼生!

    焚香一注,衝那字畫拜了三拜。葉兵偉取出一個造型怪異但卻很是精致的空瓶,緩緩在這暗室當中盤膝而坐,矮矮的木桌上平整的展開了那屬於陳岩的借據。

    “啪”瓶子壓在借據之上,深深吸了口氣,葉兵偉緩緩的閉上了雙眼。暗室之內死寂一片,隻剩時鍾那緩緩流逝的嘀嗒聲

    時至午夜,沒有應酬的陳岩早早睡去鼾聲漸濃。然而就連安睡在側的枕邊人都沒有發現,熟睡中,陳岩眉心緩緩的溢出了一道鮮紅之氣,隨著他厚重的呼吸匯聚成了一道紅潮緩緩透窗而去。

    而陳岩那逐漸變得蒼白的臉上,卻露出了一抹看似僵硬但卻透著詭異安詳的笑容

    “搞定!收工!”不知何時,葉兵偉緩緩睜開雙眼,眼前的瓶中已然不再透明,一股鮮紅的氣息緩緩在瓶中升騰。

    瓶底壓著陳岩的指印,葉兵偉淡笑著將那借據抽出,反手將那指印蓋在了瓶口掌心一道青光一閃而逝。待他鬆開手掌,那借據上的指印正詭異的緩緩消逝,最後,化作了一個無形瓶蓋將瓶口封死。

    “有借有還本人從來都講信譽,絕不強買強賣”輕輕拾起瓶子,葉兵偉打開牆上的木櫃將其放入櫃中。

    而那櫃門大開的隔板上,已然放置了數十個一般無二的血紅小瓶

    這花花世界有太多誘惑,外界曾有傳說,這世上有惡魔,與他以靈魂交易可換得夢想成真!

    然而葉兵偉不是神,他有的隻是些許錢財,不能滿足人心深處那深淵般的貪婪但若以物易物,用這錢財換取些許肮髒靈魂,在他看來還是童叟無欺合理公道。

    介師,一個脫胎於三玄之中的符玄傳承,家族有訓:人無信不立,失信同命,當以命相償!

    在這江湖當中,介師一脈從來充當著行契斷公的角色,以玄氣為引渡甲乙雙方之契,一直以來頗受玄氣江湖尊崇。

    然而傳到葉兵偉這裏,厭倦了將家族手藝用來做那質人一般營生的他,選擇了另一條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錢自己不缺,那為什麽不用這手段來做點兒別的?

    望著午夜街道上昏暗的燈光,手提一包烤串的他很是享受這黑暗的安靜。也許他本就適合在這黑暗之中前行。

    “誒?”行至街尾巷口,葉兵偉一步踏進那陰暗當中人卻是腳步一停。

    但見他的腳下一道青色若隱若現,霎時之間以他為中心激射四散繞城了一道近丈圓環。青氣升騰之中更是向上躥升出一道數丈氣牆!

    “嗬嗬,小地方就是小地方,這才多久,就被人盯上了?出來吧!”被人畫地為牢般困在當中的葉兵偉絲毫不見慌亂,甚至還從口袋裏抽出一根烤肉咬了一口。

    “跟你很久了”昏暗當中,一個人影緩緩走出。

    “符玄師?”葉兵偉微微一笑,見那人現身不由笑道:“既然跟了我這麽久,應當知道我介師原本就出自符玄吧?用這小小氣陣困我,怕是不保險喔。”

    “哼!就你也配稱符玄?”那人同樣不過二十多歲,麵露不屑道:“想不到受人敬仰的堂堂介師一脈,竟出了你這麽個邪修!”

    “喔?邪修麽?”葉兵偉看清這人麵容之後不由眉心微皺,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玄師規矩不外如是。我隻想問,是誰盯上我了?家屬?亦或是,差人?”

    看來自己做事還是不夠小心呐,竟能被這年輕玄師不知通過什麽蛛絲馬跡查到自己身上。若是死者家屬還便罷了,如果是差人說不得隻能又換個地方了。

    “哼!休要多言,今日小爺就擒了你,屆時回山廣邀同道見證邪修伏誅!”那玄師冷笑著從懷中掏出符籙準備出手。

    “哈哈,說話這般德行,還要擒我回山審判你莫不是出自龍虎山?”葉兵偉哈哈大笑。

    “既已猜出小爺師承,還不束手就擒!”玄師雙符齊出,兩道青氣如繩如鎖朝著那氣陣當中的葉兵偉激射而去,呼吸之間就將大笑中的他給捆了個結實。

    青年玄師見狀大喜,沒想到自己方才出山不久就能逮到這麽個邪修!想著自己將要站在龍虎山審判台上的威猛模樣,那抹抑製不住的興奮傳遍全身!

    玄師,名聲有時候可比命還重要!

    “唉瞧你那樣怕是不會放過我了”葉兵偉雖然身負氣鎖但卻神色不變,歎息一聲腳步緩緩朝著氣陣邊緣踏去。

    “區區正玄師,連晦氣之流都怕沒整明白,就想學人家除魔衛道?破!”在那青年玄師不敢置信的注視下,符陣炸裂,葉兵偉抬腳之間便破了他的畫地為牢。

    然而他身上所謂的枷鎖,也被他輕而易舉的震身而斷!臉上雖笑容不減,但落在青年玄師眼中卻比任何惡氣都可怕!

    “怎麽,震驚?”葉兵偉緩緩抬起手臂咬了一口肉串。

    “你我!”震驚當中,青年玄師有些結巴的我字方才出口,一道寒光瞬息而至狠狠的釘在了他的眉心!

    驚恐刹那凝固!

    “嗬嗬,毫無痛楚之中死去,算是我對你這後輩不知天高地厚的仁慈”葉兵偉用紙巾擦了擦鐵簽末端,笑了笑,又拿出一串邊吃邊走眨眼消失在了小巷之中。

    夜風冰涼,一切都仿佛沒有發生過。

    當然,除了那張仍舊震驚但卻逐漸蒼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