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通情達理老嶽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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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著母親橫眉冷眼衝下樓去,溫子霓心裏不禁擔心起來。

    當初她在產房待產時,母親一個人從湘江千裏迢迢趕往浦江,到火車站的時候舉目無相識。她給徐聲打電話讓他去接,他隻是說了一句“我沒空”就掛掉了電話。

    她再打的時候,徐聲就關掉了手機。

    後來母親打車遇到黑出租,硬是被司機帶著繞了大半個浦江,中午到的車站,去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母親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後,在醫院裏破口大罵,卻根本沒有人聽。

    孩子生下來,她在醫院的時候徐聲沒去看過一眼。母親住到家裏說了他兩句,他就摔門而去,連續許久都未曾歸家

    想起那些過往,溫子霓咬牙切齒,母親更是對這個女婿恨之入骨,孩子剛滿月就連忙催著自己離婚。

    那時候,她想著找個機會好好的跟徐聲談一談。

    可當時整天沉溺於燈紅酒綠的徐聲根本沒給她任何機會,處處躲著她。

    她不知道,當母親見到那個男人杵在樓下的時候,會憤怒到怎樣的地步。

    “你來做什麽?”周光萍冷著臉,雙眼盯著徐聲,那犀利的眼神,似乎想要將他生吞活剝。

    盡管心裏早就有了準備,盡管周霞在電話裏再三叮囑,但當徐聲看到周光萍這副怒不可遏的樣子,還是想要逃避。

    可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我就是來看看湘湘!”

    “看湘湘?你眼裏有孩子嗎?”周光萍再也按耐不住,咆哮出來。

    “媽?”溫子霓連忙拉住了母親。

    溫良的一幫同學,在另一邊目瞪口呆。

    徐聲不知道怎麽開口,他知道說什麽彌補不了自己對這個家庭的傷害。

    杵在原地,他呆呆看著跟前橫眉冷眼的周光萍和眼眶泛紅的溫子霓,覺得自己就像個罪人。

    “咳咳!”

    樓道裏走出一個男人,高高瘦瘦,穿著一件洗得泛白的襯衫。

    “今天是溫良的升學宴,吵吵鬧鬧成什麽樣子,都回去。”

    溫良那幫同學你看我我看你走向小區的角落,跟著男人下樓來的嬸嬸拉住了周光萍和溫子霓母女,勸慰了幾句,周光萍才心有不甘的轉身走進樓道裏。

    樓下隻留下了這對翁婿和躲在樓道裏的溫良。

    “叔叔!”他的聲音有些低沉。

    溫學民意外的看著他那副犯錯孩子的模樣,不知覺有些觸動。

    “你不該來的!”

    “我隻是想來看看湘湘!”

    “那子霓呢?”

    他深深吸了口氣,突然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溫子霓於他而言,或許可有可無。可他於溫子霓呢?

    這輩子上輩子他對溫子霓造成的傷害,難道就能憑著一本離婚證煙消雲散嗎?

    對不起有幾斤幾兩,能壓住一輩子的悔恨?

    他低著頭,無言以對。

    溫學民看著跟前的身影,輕輕舒了口氣。從襯衫的口袋裏掏出煙來,抽了一支遞給徐聲,隨後又抽出一支自己點上。

    溫學民深深的吸了一口,就站在原地,等著徐聲的回應。

    徐聲接過煙來熟悉又陌生夾食指和中指的中間,正準備往嘴裏塞,可顫抖的手卻沒拿住。

    煙掉在地上,他彎腰去撿,可躬下的身子卻僵在了原地。

    他本以為,他已經鼓足了勇氣來麵對這個家庭,他本以為,他能夠承受得了這個家庭的暴雨狂風。

    可當他見著這些偶爾會出現在夢境裏的人時,心間提起的那口氣卻再次被抽空。

    他沒去撿煙,隻是衝著溫學民的方向深深的躬了躬身子,隨後轉身。

    “等等!”可他才沒走兩步,就被溫學民叫住了。

    “今天是溫良的升學宴,既然來了,就吃了飯再走!”

    他剛邁開的步子,突然間怎麽也邁不動。身後那個聲音,像極了記憶裏那個每次批評完自己,卻又總會安慰好幾句的那樣滄桑。

    “謝謝叔叔!”

    他抽了抽鼻子,剛轉過去的身子再次轉了過來,低著頭,微微跟在那個單薄身影的背後。

    收拾著情緒,他一步步踩著樓道往上走,心裏突然有些好奇這到底是個怎樣的家庭。

    客廳裏,溫子霓見著跟在父親身後走進來的那個身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客廳裏的每個人,都神色各異的望向跟在溫學民身後的身影。

    “家裏有很多客人,自己找地方坐!”

    徐聲點了點頭,看到在沙發邊緣咿咿呀呀的小丫頭,邁步走了過去。

    溫學民打量了一圈,沒見著周光萍,讓溫良招呼著客人,沿著過道走進了房間裏。

    暫時平靜了的空氣再次恢複喧囂,不時有人好奇的瞟向角落裏低聲玩鬧的那對父女。

    徐聲沒在意,他隻安靜的拉著小丫頭,任由小丫頭牽著他的手指在這個小小的角落裏走來走去。

    好一會,溫學民才領著周光萍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酒店那邊來電話了,咱們過去邊吃邊聊。”

    被突如其來的徐聲打擾,一家人的興致都不怎麽高,周光萍還是一副橫眉冷眼的樣子,從不去看角落裏的徐聲一眼。

    徐聲等了片刻,等屋子裏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之後,才抱著小丫頭緩緩的跟在最後。

    到了樓下,他見著就在不遠處的溫良,摸了摸口袋,輕輕的喚了一聲。

    “拿著!”他把老早就準備在口袋裏的紅包遞了過去。

    “我不能要!”溫良沒有伸手,冷言冷語。

    “不管以後我跟你姐怎麽樣,但至少現在我還算你姐夫!”

    他把紅包塞到溫良懷裏,抱著孩子跟在人群的末尾。

    溫子霓跟在人群裏,眼角不時的往後瞟,盡管身邊的叔叔嬸嬸表姐表妹也沒在談論任何關於徐聲的話題,可她勉強應付著的笑容多少有些尷尬。

    她不知道父親和徐聲說了什麽,更沒想到徐聲能夠有勇氣跟著父親走進那個家。

    她一度因為沒有勇氣來麵對這個家,所以一直期盼著徐聲回頭,直到徐聲的表現讓她失望到了穀底,她才說出離婚那兩個字。

    客廳裏,看著徐聲在那些好奇的目光中還能陪著女兒安安靜靜的玩鬧,她的心突然安定下來。

    既然犯錯的那個人都有勇氣來麵對,她作為一個受害者再去在乎別人的眼光已經沒有意義。

    到了酒店,她在門口停留了片刻,等到最後那個抱著孩子的男人走了進來,才微微靠前。

    “你跟溫良的同學一起坐吧!”她想著,麵對一幫學生,總比麵對其他的客人要輕鬆一些。

    “謝謝,對了,湘湘中午吃東西沒,奶粉你帶了嗎?”對溫子霓,他還是有些親近不來。

    “酒席有瘦肉粥,等下我再喂她一些。”

    “你忙你的,我來吧!”他抱著孩子朝溫良那幫同學走去。

    溫子霓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突然發現他真的變了。

    不再是不羈,而是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