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雲將自身完全融入到幻境之後，站在遠處的過去身，竟是停止了攻擊。

    那過去身跌坐下來，滿臉肅容，運氣凝神，五心朝天，一道道道蘊，在不經意之間流轉。

    刹那間，一枚混元如一的大丹，自紅雲過去身的頭頂上浮現出來，空間一下子變的粘稠，原本映照出來的幻境，竟然已經是化作了現實，鏡花水月，宮殿綿延。

    但是在這現實當中，卻滿滿的不切實際的真實。

    而於此同時，在紅雲的心神當中，也是出現了相同的場景。

    而這一片被他感悟出來的幻境，出乎意料的是，他在這裏麵，發現了自己的過去身。

    對方看著自己，神情緩和，抬手間便是攝來香茗。

    伴隨著那舒緩的水流之音，一杯茶已然是沏好，放在了自己身前。

    “看來你在這一會元當中，得了不少的機緣。”

    紅雲的過去身也不去打招呼，或者閑聊什麽，直接直奔主題。

    但是其話語當中，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

    他看著那如自己打扮一般，但是卻至了幻境當中，依舊是蒙蔽了雙眼的現在的自己，歎息一聲：

    “不過老祖我倒是還想問一句，我，還是我嗎？”

    一上來就問這樣尖銳的問題.....

    紅雲心中微沉，他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樣的變化引來了這樣的問詢，但是他自覺，自己並沒有發生太多的變化。

    微微沉默之後，還是緩緩搖頭：

    “昨日之日不可留，也留不住。

    你既然已經是永遠受製於過去，又何必拘泥於這樣的問題？”

    “看來，我是我，又不是我了。”

    紅雲過去身並沒有去糾結紅雲這等答非所問的回答，自顧自的看著周遭景色，不由得歎息一聲：

    “能夠施展這等將自己從過去拖拽到現在，而且還能夠一直留在這裏的手段，已經是超過了大羅境界的手段了，怕是有大羅之上的高人出手。

    我雖不知曉你明白了什麽，但是我是想知道，你最後所悟得的道。”

    說到這裏，這一道過去身，已經似是開始燃燒了起來，但是麵容卻笑容依舊：

    “朝聞道，夕可死矣！”

    “是啊，朝聞道，夕可死矣。”

    紅雲感受著自己識海當中出現的一道道明悟與如同流星一般劃過的道，隻覺得又是清晰了幾分。

    原本有些滯澀的道理，忽然間變的流暢起來，宛如是烙印在心間，不再是原本那般那的遙不可及。

    他將這話又是低喃了一遍，語氣上有些低落。

    他自然是知曉這是什麽樣的手段：隻有燃了自己的道果，點燃了自己一身的精氣神，才能夠有這樣的效用。

    在他的頭頂之上，一團紅雲飄蕩出來。

    那是他自身在洪荒當中的本相。

    這一團紅雲，像是一個整體，但是每一滴的霧氣，都像是一個分散的個體。

    意識在其中流轉，周而複始，竟然逐漸的隱去，無中生有一般，化作了一枚道果。

    這道果出現之後，這片空間當中，竟然是出現了些許的波動，轉而又是被壓製了下來。

    而與此同時，在他的肉身當中，也是飄出了一枚道果。

    這一枚道果的氣息與過去身當中的道果相近，但氣息上強上些許。

    兩位道果逐漸靠近，相互吸引，轉而之間，其中的紋路竟然一點點亮起，融合在了一起。

    哢--

    哢哢--

    在道果之上，莫名的有裂紋浮現，看的過去身有些瞠目結舌。

    “道友.....”

    過去身有些憂慮，擔心的看著現在的自己：雖說至了自己現在的境界，不出意外，隻要時間長河不幹涸，自己就能夠一直活在過去。

    但是道果出現裂痕一直以來都是大道之傷，想要去調養，怕是真要到天荒地老了。

    “無妨，無妨，道友看著且是。”

    紅雲淡然一笑，重新將這道果收入了體內，一身的氣息升騰到了極致，整片的空間當中，都是出現了一片陰影。

    他嘴唇動了動，本想著再跟過去的自己聊上一陣。

    但是思來想去，最終隻是吐出一字。

    “雲！”

    刹那間，整個的空間，已經是完全被紅雲填滿，本來這空間似是無窮大，但是此時的雲，入眼是雲。

    閉目之後，眼中還是雲。

    無孔不入。

    他見著自己過去身的神情，心思已經是沉靜如水，又是吐出一字。

    “幻！”

    這一刻，雲依舊是雲，但是那燃燒的肉身，和過去身已經變的枯萎的道果，也已經是重新變的圓融。

    “你如今的大道領悟，已經是超過了我了。”

    紅雲過去身感慨一聲，將自己的大羅道果收起，隻是此時的氣息有些起伏不定，顯然是還沒有能夠很好的掌控住自身的力量。

    但是現在的他麵容微笑，一臉的驚歎：這等大道，已經是比自己所明曉的大道，強了太多太多。

    感受著自己的身軀，正在一點點的脫離這一片的空間，回到過去，紅雲過去身心中升起了些許的好奇，看向紅雲的麵龐，報以輕笑：

    “老祖我之前可是從未有過遮住雙眼的習慣，至了現在，倒是有些看一看，你這雙眼睛了。”

    紅雲聽了這話，自覺地心中微微有些許的悸動。

    他稍微猶豫了一下，見著那逐漸淡化的過去身，原本心中的怨氣和怒氣，早已經蕩然無存。

    “也不是不可以。”

    紅雲話語的語氣有些許的猶豫，但還是心神微動，將那蒙住雙眼的玉帶解開，緩緩的睜開了眸子。

    那紅雲過去身早就凝神，再對視到這雙眸子的那一刹那，心神劇震，隻覺得識海轟然：

    “道友.....”

    他這話沒有說完，身影已經是徹底的淡去，空間又是沉靜如水。

    紅雲看著自己過去身想要說什麽卻是沒能夠開口，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心中隻是微微有些恍惚。

    他也是有千般話語想要開口，但是此時已經是與自己的過去身遙不可及。

    過去過去，怎麽會記住現在發生的事情。

    就算是自己自現在至了過去，其最多也就是零星中有些許的碎片記憶。

    真若是完全重演現在的一切，怕是除非自己以幻境作真，讓過去身再體驗一次。

    畢竟過去終究是過去。

    他又是重新閉上眸子，將那星河所化的玉絲帶係起，身影一如平常那般的高高在上，浩然出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