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灶神巡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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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清晨,九號縫屍鋪。
&esp;林壽光著膀子在屋裏鍛煉,練的虎虎生風,已有八十年功力,等開春,大概就能練到一百年功力。
&esp;雖然他至今也沒習得什麽武學技巧,仍然在用著流氓打架的三腳貓功夫,但有這麽一身功力打底,欺負小流氓虐菜哪裏用的到什麽武學技巧。
&esp;每日的晨練功課昨晚,林壽換一身幹淨的衣服,泡上一點粗茶,坐在搖椅裏,閉眼觀瞧陰間的影影綽綽。
&esp;這些影影綽綽,按照幫兵決裏所說,都是可請來上身的,有的是黃小跑那樣的正五家仙,有的是些其他雜家動物仙,這些林壽都還能理解,也能找到對應的動物本體。
&esp;但有些,林壽就隻能閉眼在這“陰間”看見,一睜眼就沒了,比如最近幾日,林壽一閉眼總能瞧見一個特別顯眼,冒著火光燃燒的巨大影影綽綽,在京城裏巡遊。
&esp;林壽還試了對它開竅門,念幫兵決,請神上身,但似乎壓根沒被理睬。
&esp;林壽問了黃小跑,黃小跑說那是灶王爺下凡巡遊,可不能輕易招惹。
&esp;灶王爺,就是灶神。
&esp;老話說,灶王老爺下了鄉,油鹽飯菜爛麵湯,歲末上天言好事,年初回宮降吉祥。
&esp;民間傳說裏這灶王爺是巡查民間的神仙,到了臘月歲末的時候便上天跟玉皇大帝稟報民情,玉帝根據這一年人間表現降下明年的祥瑞獎懲,然後灶王爺在大年初四的時候帶著這獎懲再回到人間。
&esp;所以這每到年關臘月,老百姓家家灶台上貢品,就是貢給這灶王爺的,送灶神,人說要用這貢品香火,像蜜一樣塗住灶王爺的嘴,上天後多言好事,莫言怪事,把灶王爺貢好了,來年能得天恩風調雨順。
&esp;你看,這藝術來源於生活,打那麽早的年代,民間老百姓們就懂得要賄賂這巡查民情的欽差神仙。
&esp;林壽多詢問了黃小跑一些,說是如今春節將近,正是送神的時候,等到這些神仙上了天,人間沒人管,直到新年至神仙們回來前可能有各種邪祟出來作亂,這幾天宜以鞭炮,燈籠,對貼驅趕鎮壓邪祟。
&esp;傳統節日,最早起源於古人進行的祭祀祈福,保佑平安的儀式,那時候科學不興,教化未蒙,古人相信天上有神仙掌管人間,祭祀向神仙求雨求豐收,年深日久,便成了如今的節日習俗。
&esp;這其中,禮節最繁瑣複雜的便是春節。
&esp;習俗上常見的掃屋祭祖,放鞭炮,貼對聯,守歲熬夜,吃年夜飯,包餃子,做年糕,拜年,壓歲錢,舞龍舞獅,押舟遊神,打醮,猜燈謎等,可太多了。
&esp;從除夕之前臘月就開始,一直到十五出年,正月裏每天都有說法,臨了到正月的尾巴,還有個“正月裏剃頭死舅舅”呢。
&esp;這還光是民間就有這麽多說法,更不用說宮廷皇室裏了,禮節儀式更是複雜隆重,不然為什六部裏會專門有個禮部,婚喪嫁娶,壽辰節日都有流程,朝廷廟堂之上是禮,說到市井裏其實就是規矩,雖然繁瑣,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esp;再說回這灶神,作為祭祀守護民間家宅的神仙,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可不低。
&esp;漢代的論衡·祭意中有述:五祀報門、戶、井、灶、室中溜之功,門、戶,人所出入,井、灶,人所欲食,中溜,人所托處,五者功鈞,故俱祀之。
&esp;門神,戶神,井神,灶神,中溜神,五個神,全是和家宅平安有關的,你想那年頭老百姓也沒什麽文化,你跟他說天上的星星是這個神那個神他聽的糊塗啊,所以編撰祭祀規矩緊著手邊常見的東西來唄。
&esp;有灶台我才吃的上飯,有井我才喝的上水,有地我能安身立命,有房子我能不受風水雨打,有門能護我家宅平安,所以就有了這麽五個和老百姓生活最密切相關,最接地氣的神仙。
&esp;禮記中也有“七祀”之說,民間也有“家宅六神”之說,比五祀神多一個,廁神。
&esp;這廁神,又叫廁姑,茅姑,民間有說紫姑被大婦妒忌陰殺於茅廁,老百姓同情可憐她,以她死的這天定了個迎三姑的民俗活動,這紫姑便是司廁之神,管五穀輪回,在說書行裏說那個神魔鬥法的故事,這還是個橋段,叫“坑三姑”。
&esp;這灶王爺,說是享萬家香火可不為過,林壽想請這灶神上身,未免不自量力。
&esp;黃小跑一番解釋,林壽越發好奇,常閉眼觀瞧陰間裏,巡遊京城的巨大灶神。
&esp;按他研究幫兵決的原理,隻要給的起足夠多的香火,任何閉眼觀瞧到的那些影影綽綽,也就是業內稱為神仙的玩意兒,都能請上身,甚至久駐自己的竅門之內,為他滋養身體,感悟神通。
&esp;每次林壽閉眼念幫兵決,都有不少玩意兒來撲他,既然一般玩意兒能請得。
&esp;這灶神,有何請不得?
&esp;不就是香火麽。
&esp;林壽看了看外麵飄雪的京城,大街上有為一塊煤渣打的頭破血流的貧民百姓。
&esp;他現在手裏確實有些後手準備,無外乎他想不想用,思索了下利弊,站起身來。
&esp;林壽出了縫屍鋪,往鳥市的方向去了。
&esp;……
&esp;鳥市,狗爺的大院。
&esp;狗爺穿著保暖的夾襖,大冬天的屋裏燒著煤爐,屁股底下火炕烤著,暖暖和和的,手裏剝橘子,這叫一個安逸舒服。
&esp;火炕那頭,一隻眼熟的小土狗躺在炕上睡覺,舒服暖和的都翻著露肚皮了。
&esp;狗爺什麽時候這麽寵過一隻狗?
&esp;擱在以前的時候再稀罕的狗,你隻要敢沒規矩,敢上炕,一頓打是免不了的,可今日這小土狗,居然能讓狗爺容它躺炕上?
&esp;這隻小土狗,其實就是當初把狗爺的狗場給禍禍了的那隻。
&esp;狗爺當初都因為這事氣進醫館了,回來病養好之後,下邊人把這罪魁禍首的狗給抓來,狗爺想燉了它泄恨的心都有,玩了半輩子狗,沒想到最後被這麽個小土狗給噎了。
&esp;但最後左右把它宰了也沒用,狗場也不可能回來,心裏還空落落的,狗爺找個金門行的先生給算了算卦,人說跟這小東西也是孽緣,福禍相依,不如養下試試,今日給你帶來了一樁禍,日後說不定還你一報福,於是狗爺就給養下了,取名“小西門”。
&esp;起初還看見它就生氣,指點著就罵它,天天罵,沒有好臉色,但日子久了,一眼看不見,心裏卻還挺想,想來了還是罵,就跟爹娘念叨兒女一樣。
&esp;緣分這玩意兒也是奇怪,誰想到這兩個主能湊到一塊兒,狗爺一直遺憾膝下無子,這小土狗卻像是填上了他心裏這塊。
&esp;狗爺和這小土狗的緣分以後還有故事,今日且說正事,狗爺這大院裏來了個人拜訪,下邊人通報:
&esp;“狗爺,縫屍鋪的那個傻子九又來了,說是您知道他會來。”
&esp;狗爺剝了瓣橘子入口,點點頭道:
&esp;“終於來了,快讓他進來。”
&e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