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又開殺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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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悶的哼呼接踵傳出,三條粗壯如牛的身影不分先後的朝三處方位踉蹌的滑退八尺,發出蹬蹬蹬的亂促腳步聲。

    黑色衣襟隨著晨風飄蕩,白霜鷹頂天立地的卓立於鬥場中央,一雙清秀的眸子閃泛著炯炯的神光,英俊的臉蛋上近似冰酷,看不見有一絲一毫的表情,左手悠然的叉在腰間,右手高高斜舉著長劍,嘴裏一字一句沉重的道:"三位朋友聽好了,方才小爺是手下留情,希望你們識趣一點,聽小爺一句勸告,趕緊如實的交待出雙蛇幫總壇的位置,王倫那老匹夫的藏身之所。"

    看那三個雙蛇幫的忠誠良將,紛紛鐵青著臉,豆大的汗珠自額頭上簌簌的滾落,嘴裏和鼻孔內喘出如牛的粗氣。其中一個寬皮馬臉的大漢暴跳如雷,嘶啞著嗓子吼道:"姓白的,你不用在那裏假仁假義,虛偽做作,哥們幾個不怕你,也不屈服於你,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條好漢。"

    白霜鷹輕蔑的呸了一聲,瞪著星目,嚴肅的道:"各位朋友,你們的忠義和傲骨,小爺著實敬佩,聽人勸得一半,小爺還是要勸你們一遍。"

    要知道,這個時刻的白霜鷹尚還理智,胡林三令五申的勸告,還是讓他有所顧忌的,他確非嗜血貪殺的禽獸,他也迫切企望這些聽命行事,死心愚忠的可憐蟲能識趣,知難而退,不要頑抗到底,因為他根本拿捏不準自己那近乎偏激的性格,一旦怒極生狂起來,殺機便如乘風破浪,千山萬水都不可阻擋。適才的交鋒中,一連數回,他都可如探囊取物的削掉對方的首級,但他強迫的按捺住濃烈的殺機,放棄了克敵製勝的良機。

    白霜鷹的內心裏充滿著激烈的交戰。

    隻聽那個寬皮馬臉的大漢頑劣的道:"姓白的,老子還想勸勸你,放眼當今的武林,半壁河山都是咱血魔幫的天下,雄霸整座武林也是指日可待,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懸崖勒馬,俯首稱臣還來得及,繼續與咱血魔幫為敵下去,無疑是螳臂擋車,自取滅亡。"

    煞光陡射,麵皮緊繃,白霜鷹聲色俱厲的道:"不妨老實告訴各位朋友,小爺正是來給血魔幫挖墳掘墓的厲鬼,小小的雙蛇幫更不在小爺的眼裏,告訴你們,小爺隻想找你們幫主王倫清算二十年前的一筆血債,上天有好生之德,小爺不想遷怒於各位,可也別逼我痛下殺手。"

    一側,獨眼客伍文虎圓睜著他那隻獨一無二的眼睛,惡毒的目芒筆直的迫向白霜鷹,猶如一把鋒利的尖刀。可是白霜鷹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在眼裏,依然語氣森寒的道:"小爺再重申一遍,小爺隻想找王倫那老匹夫清算陳年舊帳,各位隻是職責所在,奉命行事而已,不必要豁出身家性命來維護那虛無飄渺的忠義。"

    獨眼客伍文虎暴躁的叱道:"住口,姓白的,用不著在本座麵前說教感化,趕緊收回你的虛偽,咱們雙蛇幫的男兒身為血魔幫的一分子,誓死孝忠到底,幫會的利益重於泰山,個人的生命輕如鴻毛,豈能隨便向你這個無恥的後生小輩卑躬屈膝。"

    鄙夷的笑了笑,無奈的聳了聳肩,白霜鷹義正嚴辭的道:"不錯,血魔幫兵多將廣,財才氣粗,風頭無二,但是倒行逆施,塗炭生靈,巧取豪奪,殘害武林正道,人神共憤,但自古邪不勝正,小爺堅信會有被正義的力量所消滅的那一天。"

    伍文虎用手蹭了蹭老鷹鼻子,提心吊膽的望了望四周合圍的那些雙蛇幫的漢子,生怕他們在這當口被白霜鷹那理情並茂的言詞所教化,使方才那高昂的士氣全線崩潰。隻見,他們一個個緊繃著臉,暴睜著眼,握劍的右手在顫顫發抖,其中不少人的臉上露出了誠惶誠恐的神情,腿腳不時的向大門的方向偷偷的挪移,像是被說動了。

    看這樣子,軍心已被霍亂,伍文虎不勉有些焦急,他真想不到這個看上去纖瘦文弱的毛頭小子,不但劍術高絕,而且善於攻心,深深的明白此君留在世上,成了氣候,必然會危及血魔幫的皇圖霸業。就說眼前,這小子執意要找出雙蛇幫的掌舵手西陲霸梟王倫的下落,而且不達目的絕不罷休,就不啻於在向世人宣布不讓雙蛇幫土崩瓦解,他誓不為人。

    其實,身為雙蛇幫一堂之主的獨眼客伍文虎壓根就對白霜鷹同王倫之間的深仇大恨,毫不知情。但教令如山,幫規森嚴,他必須盡忠職守,誓死也得維護幫會機密。

    恨從心中來,惡從膽邊生,獨眼客伍文虎雖然對那泯滅人性的幫規教令痛心疾首,但還是毅然的下定決心,誓要同眼前這個恃強淩人的小煞星死戰到底。於是,他斂住心神,挫著一口黃牙,撕心裂肺的吼道:"姓白的,血魔幫如鐵似鋼的軍心豈能讓你隨便動搖,今天不給你拚個魚死網破,我伍文虎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白霜鷹皺了皺眉,撇了撇嘴,眸子裏陡射出懾魂裂膽的煞芒,一揮手裏泛著寒光的長劍,疾言厲色的道:"真是一群食古不化,心如鐵石的頑劣之徒,看來是非逼小爺大開殺戎不可了。"

    "小狗,哥們幾個跟你拚了。"正前方三米處的那個寬皮馬臉的仁兄惡罵一聲,隨即,縱身猛撲而上,宛似一頭餓極的瘋虎在抓捕一隻待宰的羔羊。

    一不稍停,另外兩位剽悍的家夥虎吼一聲,鷹隼似的自左右兩邊襲取白霜鷹的腰盤,寒芒打閃的利劍挾著**的撕空勁風,龍飛鳳舞的交織成重重的劍網塵絲。

    白霜鷹淡笑一聲,右手翻轉揮動之間,劍挾五成勁力急如星火的射出,宛如一顆拖著光尾的流星曳過夜空,光燦燦的,亮晶晶的,眩目奪神,酷寒而隼利的劍氣撕裂著緊張的空氣,隱挾著風雷之聲。

    一時之間,四條黑色人影起起落落,分分合合。

    金刃交鳴聲猶如四名鐵匠在狠命的敲擊一塊上古的青銅,是那麽的清脆,那麽的響亮,又是那麽的刺耳。

    黑影撲掠之間,銀色光影如飄飛的鵝毛雪片,又似海龍王潑澆的銀雨,璀爛無比,酷炫耀眼。

    四下裏圍觀的一幹雙蛇幫的漢子被這場緊張刺激,扣人心弦的亡命博鬥驚得血脈賁張,乍舌不已。

    須臾間,相互拆了數十招,打得可謂是難分難解。

    三位雙蛇幫的勇士呈品字形攻勢,分工有序的襲取白霜鷹的前胸、後背、腦部,招招不離要害,式式奪取要穴,陰辣至極。

    廝鬥中,白霜鷹的大腦在不停的交戰,是不是該施出狠招,力斃敵手呢?他躊躇不決,的確,胡林的一席金玉良言激起了他對這些被野心家呼來喚去,頤指氣使的可憐蟲產生了同情心,畢竟他真正應該誅滅的仇家是王倫,這些家夥不過是在他手下盡忠效力的販夫走卒,與白霜鷹談不上仇怨。

    但是,白霜鷹屬於性格偏激之人,他一再姑息遷就,手下留情,對方卻毫不領情,不知進退,負隅頑抗。熾烈的殺機直衝頂門,怒氣猶如熊熊火焰似的在胸中燃放起來,他提高嗓門的喝道:"你們當真要逼小爺殺人。"

    "廢話少說。"

    "臭小子,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姓白的,看誰先躺下。"

    三位仁兄當真把他這最後的警告當作了耳邊風,根本聽不進心裏,反而變本加厲的展開凶猛的攻勢。

    白霜鷹也算仁至義盡,既然對方負隅頑抗,至死不渝,那就隻好痛施殺手鐧了,他龍吟長嘯的吼了一聲:"那就休怪小爺我心狠手辣了。"

    殺機狂熾,他猛提七成真力,透貫劍身,身形突進,握劍的右臂翻揚如電,突兀間,晶瑩,絢爛的劍花繽紛飄落,他的整個人身已被那絢爛的劍花所淹沒,隻聽得一聲清楚的暴喝:"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