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得閑飲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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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酷毒的烈陽殘暴的炙射著宇宙蒼生,火辣辣的,熱暴暴的,焦灼灼的。花草樹木都顯出一副無精打采,委靡不振的樣子。

    空氣中,滾燙的熱浪灼人肌膚,窒人鼻息。

    "嗡…嗡…嗡…"

    五花八門的蟬鳴蟲吟就像噪聲一樣的擾得令人心煩意亂。

    鄂陝官道上……

    過往的路人稀稀落落,零零星星。

    大千世界,隻怕沒有幾人能經得起這火毒烈陽的炙烤,煎熬,折磨。 於是,路旁那些枝繁葉茂的大樹下,潺潺流水的溪澗邊,成為人們歇息乘涼的天堂樂園。

    那些靠小本買賣養家糊口,安身立命的朋友也利用起這三伏天來賺取小錢。 於是,鄂陝大道上如雨後春筍般的出現許許多多臨時搭建,供來往路容得閑飲茶的涼棚,茶灘。

    一時間,路人困了,累了,渴了,到路旁茶鋪去歇腳,乘涼,飲茶已是蔚然成風。

    這是一間用木板和牛毛氈搭建的茶鋪,占地麵積還比較大,規模也較為恢宏,鋪子裏支擺著近二十副桌椅,約莫有三十多個身強力壯,生龍活虎的漢子正虎一群,狼一窩的圍聚在一起推牌九,擲色子,呼吆喝六的好不熱鬧。這家茶鋪的生意興隆也可見一斑。

    這個時候,一條纖弱,瘦削的白色人影正徐徐的,緩緩的從遠處飄然而至。

    近了,咦!來者頭上戴著一頂用精細的玉竹絲條精雕細鏤而成的鬥笠,纖瘦的身上套著一件白色綢緞長衫,在金色的陽光輝映下,閃耀著熠熠奪目的燦光,腳上蹬了一雙軟底黑布靴,靴幫上繡著栩栩如生的蟠龍花紋。

    嗯!這是一個二十有餘的青年儒生,白皮細嫩的還不說,俊逸倜儻的風姿也倒其次,尤其是那秀氣而冷峻的臉孔上兩隻澄澈,秀麗,黝黑的眸子閃動著炯炯有神的精光,的確是卓爾不群,氣宇軒昂。

    衝那一身雍容華貴的打扮,一些慣於趨炎赴勢,嫌貧愛富的市儈主義者八成會問,這會是一位出身名門望族的闊少嗎?

    不過,這位青年朋友的腰際係縛著一條白絲錦帶,上麵斜插著一柄黑色劍柄的寶劍,劍身大約有二尺半許長,看上去與普遍的劍器別無二致。

    白衣青年邁出的步履雖稍嫌徐緩,但卻剛勁有力,那精光炯然的眼神,那冷峭秀美的麵孔,那傲視環宇的冷酷氣質,懂武的朋友一看就知道他也是個練家子,隻是不曉得他來自何方?將去向何處?

    漸漸的,白衣青年走到了茶鋪附近,用兩隻清逸的眸子掃視了一番茶鋪裏那些玩得熱火朝天的人們,舔了舔了幹燥的嘴唇,抹了抹額際滲出的汗漬,壓了壓頭頂上的鬥笠,半遮著秀逸迷人的容顏,大步流星的走進了茶鋪裏。

    又有生意上門了,嗯!看來還是一位派頭十足的貴族公子,茶鋪的老板那敢怠慢,恭迎奉承還來不及。

    茶鋪老板滿臉堆笑的迎著白衣青年,恭恭敬敬的道:"公子,裏邊坐,裏邊坐。"老板的服務態度熱情有加,白衣青年滿意的點了點頭,傲慢的道:"老板,有龍井嗎?"

    老板稍微怔忡了一下,打躬作揖,歉然的道:"公子爺,實在對不起,小店暫沒有龍井,您看鐵觀音怎麽樣?"

    白衣青年毫不惕神,大咧咧的一笑,道:"正合我意。"

    老板笑逐顏開,欠了欠身,唯諾的道:"好,好,公子爺,您先請這邊坐。"

    老板躬身將白衣青年引領到鋪裏僅空的兩副茶桌前,白衣青年揀了其中一副嶄新的,幹淨的茶桌坐下身來。

    白衣青年撩了鐐衣角,非常鍾意的嗯了一聲,熱情大度的道:"多謝了,老板,現在勞駕您去為小可沏茶。"

    "是,公子爺。"老板恭謹的答應著,再次熱情的向這位貴客深情的鞠了一躬,連忙退下張羅去了。

    正所謂樹大招風,白衣青年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有種招搖過市,炫耀買弄的意思,這不就是嗎?毗鄰的一桌擺龍門陣的朋友用驚奇,詫異,怔愕的目光掃了他一眼。

    白衣青年旁若無人的端坐在茶桌旁,麵上平靜異常,兩眼的餘光快逾電掣似的將茶鋪裏的一事一物看了個一目了然。

    茶鋪裏,得閑飲茶,呼麽吆六的朋友都是些精壯強悍的小夥子,大熱天的,他們渾身披著深色厚重的粗布長袍,腦殼上還紮著厚實的頭巾。不少人的衣袍裏還漲鼓鼓的,像攜帶著什麽東西。

    這些朋友雖然個頭普遍偏矮,但從那身雄健碩壯的肌肉,和粗暴狂野的氣勢來看,顯然都是些練家子,不像是隻會兩下子鄉下把式的莊稼漢子。

    白衣青年懶懶散散的歪坐在凳子上,挽起袖管,豁開衣領,摸出一把紙扇輕輕柔柔的,斯斯文文的扇著涼,優哉遊哉。

    這時,茶鋪老板恭恭敬敬的奉上一壺鐵觀音,還熱情周到的幫他斟了上一杯,白衣青年欣然的點了點頭,抱拳為禮,客套的向老板致了聲謝。

    白衣青年露出滿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冷然的微笑了一下,端起茶杯輕輕的送到嘴邊,斯斯文文的呷了一口,舐了舐嘴唇,慢條斯理的脫出了一句讚譽:"還真的是清幽醇香,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鐵觀音,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

    白衣青年飲茶的一舉一動,像煞了一名舞文弄墨的書生,不但文弱,而且儒雅,矜持,根本就不諳武事。

    周遭,那些貌似威猛悍勇的朋友絲毫沒有在意這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白霜鷹臉,隻有寥寥可數的幾個乳臭未幹,毛沒長齊的小夥子還不時的用一種獵奇的,豔羨的目光瞅瞅他。

    白衣書生一麵清閑的用嘴"yun xi"著香茗,一麵用兩眼的餘光機警的掃視著附近那些朋友們的動靜狀況。

    這些朋友紛紛操著一腔的南方口音,應該是難懂得要命的潮汕腔調吧?白衣青年豎起兩隻耳朵,不住的,輕微的搖著頭,也不知道他究竟聽沒聽懂對方的談話內容。

    這些朋友呼麽吆六,閑聊扯淡,嬉皮笑臉,可謂異常投機,談笑的內容無非是些雞毛蒜皮的,無關痛癢的,甚至是低級趣味的東西,譬如吃喝嫖賭,作奸犯科一類的,粗言蠻語,贓口汙話,簡直是不堪入耳。

    白衣青年鄙夷的微笑著,興趣索然的搖了搖頭,端起陶瓷茶杯送到嘴邊輕輕的呷了一口香茗,慢慢的吞了下去。

    忽然間,他臉色驟沉,唇角微微抽蠕了兩下,澄澈,黝黑的眸子裏射出的兩道犀利的電芒精確的定位於右側十步以外,間隔兩桌人的一張精致的桃木小方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