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看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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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掌櫃哼了一聲,冷厲的道:"這多災多難的年頭,經濟不景氣,小店也是慘淡經營,資不抵債,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那有那多的閑錢來打發你們這些無賴。"

    一旁,暗中窺視的白霜鷹莫名其妙的覺得,店掌櫃那僵木的表情,粗野的話語,蠻橫的態度,生硬的舉止,似乎與那些儀表堂堂,衣冠楚楚,人麵獸心的土豪劣紳不太吻合。他的一舉一動怎麽看都給人有些做作的感覺。

    那個體魄修為的仁兄哭喪著臉,苦苦央求道:"掌櫃的,不看僧麵看佛麵,求你老人家看在咱們都是年輕人的份上,高抬貴手拉我們哥兒幾個一把吧!求你了。"

    店掌櫃根本不為所動,瞋目咧嘴的喝道:"少他媽用甜言密語來向老子套近乎,這年頭像你們這樣裝瘋賣傻,招搖撞騙的無賴老子見多了,小店的生意這般慘淡,那有閑錢剩米來打發你們,要是酒店關門大吉了,老板不把我吊死才怪。"

    那個體魄修為的漢子怔愣了一下,又厚著臉皮糾纏道:"掌櫃的,你就幫我們哥們幾個一次吧,你的大恩大德我們來世做牛做馬也一定會報答的。"

    "掌櫃的,幫幫我們吧!"

    其餘四條漢子齊齊圍了上去苦口婆心的央求著,其中一人幹脆就屈膝跪地,連男兒膝下有黃金,隻跪蒼天和娘親的千古遺訓都拋之腦後不顧了。

    "你們真想尋求幫助的話,就去找丐幫好了,老子沒工夫來陪你們閑扯淡,若是再糾纏不休,沒完沒了的話,老子可要把你們轟出去了。"

    店掌櫃的態度依舊冷漠得不近人情,幾乎是連驚雷都無法打動,著實叫涉世不久,外剛內柔的白霜鷹為之發指。

    白霜鷹氣得冷哼一聲,暗罵道:"媽的,真是個儀表堂堂,狼心狗肺的畜牲,簡直禽獸不如。"以他那嫉惡如仇的脾氣,真恨不得立馬就上去海偏那店掌櫃一頓。

    這時,五人當中有個看上去有點刁鑽的漢子懇切的道:"掌櫃的,我看這樣吧!讓我們哥們幾個留下來打雜,隻要能賺到去外鄉謀生的盤纏,就是再苦再累我們都毫無怨言"。

    五個青年壯漢一齊向店掌櫃投以無比祈求,無比希冀,無比懇切的目光,殷切的期望他能一口答應下來。

    誰知,這店掌櫃心如鐵石,冷漠寡絕得異乎尋常,絲毫不為之所動搖。

    五個青年的再三懇求反而令他雷霆震怒,大為失火,惡聲惡氣的道:"媽的,簡直沒完沒了,不給你們一點顏色看看你們是不肯罷體了。"

    他怒氣橫生的衝身旁的一個店小二喝令道:"去把護衛隊的衛兵給老子叫來。"

    店小二應諾一聲,飛快的朝酒樓後院奔去。

    不大工夫,十個人高馬大,頭戴布盔,身著綠色軍裝,形色悍勇的漢子咄咄逼人的湧進了大堂上,不用說就知道,他們是東方世家護衛隊的衛兵,是專門負責酒店保衛工作的。

    店掌櫃指著那五個行乞的青年壯漢衝剛剛趕來的這十名衛兵大聲喝令道:"來呀!把這幾個無事生非,招搖撞騙的下流癟三給我轟出去,省得他們壞了客人們的雅興,影響了本店的生意。"

    驅逐令一下,十個剽悍勇武的衛兵轟諾一聲,一哄而上,兩人一個的拽著那五個行乞的青年的衣角就往店門外推搡。

    十名衛兵都是高大威猛,訓練有素的強者,他們一個個鐵青著臉,罵咧著,叱喝著,粗暴的,蠻橫的推搡著那五個青年。

    五個行乞的青年亦是身強力壯的小夥子,在這個時候竟然變得體衰力竭起來。毫無掙紮之力的被那些粗魯的衛兵推搡得搖搖晃晃,踉踉蹌蹌的退向店門邊。

    盡管他們一再哀求,死活不肯放棄希望,但是店掌櫃仍然是心如鐵石,無動於衷。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英雄的心皆是水做而成。在這種場合下,白霜鷹內心中潛藏的悲天憫人的慈悲心腸一觸即發。

    他長籲一口氣,毫不猶豫的摸出幾錠銀子來,正尋思著該怎樣上去叫這些人停下來。

    這時候,一位熱心腸的店小二湊到那掌櫃的跟前,吞了吞唾液,清了清嗓門,懇請的道:"姚掌櫃,小的有個提議不知道該不該講?"

    店掌櫃嗯了一聲,道:"什麽建議?"

    店小二有點膽怯的瞥視了一眼姚掌櫃的臉色,遲疑了一下,小聲的道:"他們五個也該可憐的,他們不是說想在本店打雜掙外出務工的盤纏嗎?小的看不如就把他們留下來,找點事給他們幹。"

    不料,店掌櫃神色倏寒,生氣的瞪了店小二一眼,寡絕的喝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小店現在是慘淡經營,那養得這麽多的閑人,你倒是會積德行善,同情他人,如果你真那麽慷慨大方,助人為樂的話,不如把你的那份差事讓給他們算了。"

    店小二登時機伶伶的打了個哆嗦,臉兒一紅,舌頭一縮,灰頭土臉的退到了一旁,他不敢再吭聲了,生怕一不留神,惹惱了頂頭上司炒了他的魷魚,這年頭謀一份養家糊口的差事可不簡單。

    店小二的這個建議是可理有據,合情合理的。

    是的,東方世家是赫赫有名的絲綢、酒業巨商,財源滾滾,富甲天下,旗下擁有上百家紡絲廠,綢緞廠,釀酒廠,其絲綢產品馳名宇內,譽滿神州,更通過絲綢之路廣銷異域番邦,好評如潮。此外,東方世家還擁有數下家規模可觀的酒樓、茶館、賭場、貨倉、碼頭、農場,遍及全國各地,可謂聲勢浩大,風光無限。

    縱然這些年南方災荒連綿,經濟蕭條,但東方世家那巧奪天工,別具一格的絲綢產品仍是供不應求,銷路不斷,經久不衰,其它的生意買賣也是淡季不淡**不減。東方世家貴為當今天下首屈一指的豪門望族,不但廣散家財,大施善舉,而且充分利用旗下的各種產業盡可能的吸納那些無家可歸的災民,破產農民,貧困饑民,切實的解決了一部分貧民百姓的溫飽問題。

    這時候,一個看上去憨厚的衛兵大概是聽到了那個熱心腸的店小二所提的建議,也可能是出於同命相憐,他率先把手從人家的衣襟上鬆開,又示意著其餘同伴先停下手來。

    而後,他湊到姚掌櫃跟前,立正,躬身,拱手行了個標準的軍禮,用請示的語氣道:"姚掌櫃,依小的愚見,他們五人的身體都很強壯,不如把他們安排到護衛隊當兵吧?"

    姚掌櫃一聽這話,臉上浮現出一絲難以捉摸的奇異神色,不過一閃即沒,旋即便恢複如初。

    包廝裏,白霜鷹不善察顏觀色,隻是出於滿腔義憤,暗罵姚掌櫃是個冷漠寡情的衣冠禽獸,根本無暇去留意他臉上的詭異神情。

    這當兒,姚掌櫃的臉色還真有些陰晴不定,他怔愣了半晌,揉了揉鼻子,搖頭晃腦的道:"不行,不行,現在是大蕭條時期,上麵削減和壓縮軍費開支,用不著那麽多的閑人,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好吃懶做,遊手好閑,招搖撞闖的小癟三。"

    "那就投奔到我這裏來好了。"

    隨著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一位長發披肩,黑色華服,腳踏鋥亮皮靴的中年大漢邁著堅實的步履,雄糾糾,氣昂昂的走進大堂來。

    中年大漢牛逼哄哄,氣勢洶洶,一副傲慢自大,不可一世的熊樣。

    姚掌櫃立馬朝那十名執行驅逐令的衛兵使了個眼色。

    於是,十名衛兵拱手施了一禮後就規規矩矩的退出了大堂。

    姚掌櫃一掃適才那蠻橫粗魯的態度,和顏悅色的恭迎上去,點頭哈腰,一口一個"盧爺"的恭請那中年大漢到一張擦得纖塵不染的雅座旁坐下,並親自奉上茶水,遞來菜譜,態度熱情得無以複加。

    叫盧爺的大漢點完酒菜後,姚掌櫃一麵滿臉堆笑,打躬作揖的招呼這位貴客稍等,一麵催促店小二趕緊去殺雞宰羊,準備酒席。

    包廂裏,白霜鷹很不齒於姚掌櫃那種見風使舵,趨炎赴勢的變色龍行徑。 他生氣的呸了一聲,就準備回到酒席上繼續把酒盡歡,忽然心念一轉,覺得那個中年大漢看起來很高傲,必定大有來頭,決定不動聲色,繼續窺探下來,期望著有所發現。

    被喚作盧爺的大漢是個濃眉大眼,絡腮胡,手腳粗實,看上去很剽悍的家夥。

    他捋了捋下巴上的幾根粗長的黑須,撇了撇嘴,輕蔑的瞅了瞅那五個險些被驅逐出店的青年壯漢後,不屑的衝他們喊了聲:"喂!你們五個到我這邊來。"

    五個青年壯漢聞聲之後,臉上紛紛顯出怔愕之色,相互投了木然一瞥,愣頭愣腦的站在那裏,不知所措。看得出這是幾個老實憨厚的莊稼漢子。

    "叫你們幾個過來,聽見沒有?"盧爺不耐煩了,生氣的又喝了一聲,如同在發號施令一般。 五個青年壯漢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哆嗦,窒了窒,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萎萎縮縮的走向盧爺的落座之處。

    盧爺見這五個青年壯漢愕然的站在麵前,片言不發,似乎很膽怯。他眉梢子一揚,麵色一沉,冷厲道:"真沒出息,堂堂的須眉男兒,還向人家奴顏卑膝,搖尾乞憐,簡直不知廉恥。"

    盧爺一出口就是冷語冰人,尖酸刻薄,五個四肢發達的青年還別說出言頂撞,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個低垂的腦袋,一副喪家之犬的樣子。

    盧爺用手捋著下巴上的黑須,橫眉瞪眼的盯著眼前的這五個垂頭喪氣的青年,沉聲道:"你們那裏人?"

    五個青年壯漢仍然低垂著臉,一聲不吭。

    盧爺眉頭一皺,瞋目咧嘴的怒道:"都聾了嗎?都啞了嗎?老子在問你們話。"

    為首的那個體魄修為的漢子抬起頭來,輕言細語的道:"我們五個是城北安陽鎮人。" 盧爺嗯了一聲,板著麵孔問道:"為什麽要來這裏行乞?"

    那漢子吞了吞唾液,神色黯然,語調低沉的道:"兩個多月前,安陽鎮遭了水災,我們家的田地、房產、牲畜全毀於一旦,一家老小衣食無靠,朝廷撥下來救災糧款全都給假公濟私,貪贓枉法的官老爺侵吞霸占了,我哥兒幾個無依無靠,外出逃荒又沒有盤纏,借又借不到,聽說東方世家樂善好施,無可奈何之下我們就隻來這家酒樓救助,沒想到……"言語一陣哽咽,傷心得說不下去了。

    "沒想到吃了個閉門羹,是不是?"盧爺嘿嘿一笑,皺了皺眉,疾言厲色的道:"所以你們就不顧男子漢的尊嚴,卑躬屈膝,沿街行乞,難道就不覺得羞恥嗎?"

    盧爺怔忡了一下,右手托腮,正色的道:"我是聽說前不久,安陽鎮遭了災,不少人流離失所,東方世家是聲名遠播的慈善商賈,這家酒樓的生意一向紅火,應該不會連五個人的一點盤纏都舍不起吧?"

    盧爺的臉麵上浮現出惶惑的神色,似乎有些疑慮。

    跟他搭話的那漢子怔了怔,趕緊低下頭去。

    這時,五人中有一個皮膚黝黑的青年湊近一步,怯生生的,期期艾艾的道:"盧…盧爺…您老人家…能…給…給哥兒們幾個…一碗飯…吃嗎?"

    其餘四人也一齊抬起頭來,用祈求,懇請,希冀的眼光看著盧爺,翹首以待他能拿個主意來。

    盧爺稍許沉思一下,捋了捋黑須,莊重的問道:"你們聽過禿鷹幫的大名嗎?"

    "什麽?禿鷹幫。"五個青年一濟驚叫出聲,一臉驚容的盯著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