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暗夜刺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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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霜鷹是個有點潔癖的人,自然不堪忍受這臭哄哄的環境,他生拉硬踹的把那幾個衛生素養極差的夥計弄去衝了澡,室內的空氣才有所好轉。

    夜靜更深,冷月幽光。

    室外萬籟俱寂,室內鼾聲雷動,同室的弟兄盡皆酣暢入睡。

    白霜鷹是心潮起伏,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由於他所睡的床鋪恰好靠在窗邊,非常便於察看外麵的動靜狀況。

    他輕輕的坐起身來,雙目如炬的投向窗外,偌大的益陽堂是燈火皆熄,靜如古井,僅隻看得見遠處的一些走廊過道裏有昏暗燈光的亮著,隻聽得見偶爾有巡夜弟子的腳步聲響。

    一個念頭陡然湧上白霜鷹的心頭,他決定利用蒼茫的夜色出去察探一下益陽堂內的地形地貌和防禦狀況。

    他迅捷的穿好衣服,躡手躡腳的從兵器架上隨便取下一柄幫裏配發的製式長劍,然後就像鬼魅似的從開著透風的窗口掠了出去,起落之間,寂然無聲。同室的那些精疲力盡的禿鷹幫弟子的鼾聲響個不停,就是身法稍遜的高手也很難讓那些在睡夢中的弟子有所警覺,可謂是得天獨厚。

    來到室外,白霜鷹的兩隻銳利眸子警惕的掃向四麵八方,一事一物都靜得如死,夏蟲在低低的吟著,清幽的夜風在輕拂著,遠處的那些灰暗燈光帶來一股森怖的氤氳。

    白霜鷹放心的疏了一口氣,然後雙腳輕輕往地麵一點,如幽靈飄浮似的馳離當場。影子軍隊兵臨城下,益陽堂上下籠罩著一種草木皆兵,風聲鶴唳,八麵埋伏的氣息。

    他們自然不敢掉以輕心,疏於防範。堂口裏的每重門戶,,每條走廊,每處要地都加強了警戒,增派了人手。

    尋常的高手來執行偵察困難重重是不言而喻的。然而,換上白霜鷹就另當別論了,他的身法原本就很出色,現又習得影子令主所授的影子身法,簡直是如虎添翼,雖不至於移形換影,但還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躲過了重重崗哨。也許,巡夜值勤的都是些武功平平的普通弟子,他才能如魚得水。

    益陽堂內,院落環環相連,房舍鱗次櫛比,走廊甬道犬牙交錯,令人宛若置身於一座詭異奇妙的迷宮之中。

    白霜鷹是初到貴地,隻能憑著直覺漫無目標的東奔西竄,宛如一隻無頭蒼蠅在瞎磕碰。

    他那纖弱的身形輕盈得好比是一縷來自天上人間的浮煙,不帶一絲風響的擦過一個又一個崗哨的肩膀,蹦上一道又一道的簷梁,躍過一塊又一塊的池塘花圃,繞過一座又一座的亭閣,拐過一棟又一棟的樓宇,猶如無人之境的來去自如,可見他至少已獲得了影子令主一半的真傳。那些疲於奔命的守夜者在這三更裏恐怕早就眼皮子打架,瞌睡兮兮的了。

    白霜鷹發現益陽堂根本就是一座堅固的堡壘。四周築著二三丈高的圍牆,而且都是大理石砌成的,堅不可摧。堡壘裏麵的許多樓宇則是用青磚建築而成,操練場、議事廳、演武廳、宿舍樓、兵器庫、倉庫更是一應俱全。此外,亭台樓閣,池潭園囿,假山塑雕,奇花異草也是樣樣不少,可見益陽堂的頭頭們不僅善於嗜血拚命,攻戰殺伐,還喜歡栽花種草。

    不錯,益陽堂就是一座可容納下五千人馬的兵營。

    白霜鷹如同參觀名勝古跡一般的轉遊了整整一個更次的光景,端的是一飽眼福。為防轉行太久,一不留神弄出動靜來,招致不必要的麻煩。再加上兩天一夜沒有合過一下眼,身心也確實有些疲憊,他便憑著印象往回折返。

    到了一處拐角,忽然……

    "沙…沙…沙…"

    拐角的另一頭響起一陣輕健的腳步聲,伴隨著幾聲低沉的咳嗽聲,由於是在夜深人寂的四更時分,聽得特別的清楚。緊接著就是一串嘟嘟啷啷的怨艾之聲。

    白霜鷹精神陡振,警惕驟增,疾快無比的將身子在牆麵上緊緊的貼著,揉了揉困倦的眼皮,探出半塊臉,右目如炬的朝拐角的另一頭搜視過去。

    哇!十步之遙,灰暗蒙蒙的燈光下,幢幢人影徑直的朝他這邊走了過來,一件件草綠色的衣裳,一顆顆晃動的光頭,一條條矮墩而精壯的身影在一刹那間全部攝進了白霜鷹的瞳孔之中。

    白霜鷹輕輕的籲了一口氣,眼光電掣的往左側一掃,在不及人們喘一次氣的短促光景裏,身子比夜貓子還要快,比薄霧還要輕的掠過左側的一塊花團錦簇的園圃,直朝兩米外的一棟矮矮的石牆瓦樓投去。

    到了那裏後,他敏捷的隱身於暗影中,然後慢慢的把身子貼向石砌牆壁,雙目圓睜,兩耳俱豎,神經緊繃,全神戒備著周遭的一草一木。

    這當兒,在他的意識裏,夜風也突然變得冷瑟起來,草木也跟著蕭索,空氣也跟著凝結。很快,方才險些跟他劈頭撞上的二十餘個巡夜的禿鷹幫漢子正自拐角的另—頭轉了過來。

    他們的步履很輕,很緩,白霜鷹在暗角裏看到有的人不住的在揉眼皮子,有的人在打著嗬欠,有的人在緊腰裏的武裝帶,有的在忙不迭扣衣服鈕子,還有的在低聲怨罵著。

    "真******倒黴透頂,老子成天被呼來喚去的不說,現在想安安穩穩的睡一晚上覺都成奢望。"一個吵啞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傳來。

    "春芽子,你他娘的抱怨個屁,不就是值個夜班嘛!有什麽大不了的事,又不是要你上戰場拚命。"又一個懶洋洋的聲音低緩的傳了出來。

    "就是嘛!誰讓咱們天生命濺,吃這一碗飯早晚免不了要腦袋搬家,不過這總比挨餓受欺辱強啊!"

    那個沙啞的聲音又嗔道:"我不複氣的是那些頭領們,整天板著個麵孔,專拿我們這些小卒子出氣,挨了上司的訓要找哥兒們泄憤,賭博輸了耍拿哥兒們發標,閑得無聊了也要衝哥兒們開涮,現在他們倒在金窩子裏睡得四平八穩,我們卻要熬夜值勤,唉!老天爺真他娘的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