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血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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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百米,二百米,一百五十米,小鬼子那矮小黑瘦的身形完全暴露在鄧建國視線裏,一張張枯瘦而扭曲的醜惡臉孔遍布著陰狠和怨毒氤氳,活象厲鬼瘋魔,一雙雙鷂子眼裏充滿了刺人眼球的凶煞光焰。

    鄧建國一雙俊目裏射出的煞光更是勾魂攝魄,殺機隨著敵人逼近的步伐熾盛得不能自製,凶暴地吼了一聲:打,給老子狠狠的打。

    還沒容嚴陣以待的弟兄們回過神來,他右手倏然揮揚兩下,速度之快好比是一道自極西天際裏閃過的蛇電,簡直令人常人瞳孔來不及去追攝。

    轟…轟…

    兩顆74式手榴彈不分先後就砸在敵軍步兵攻擊隊形裏開了花。

    淒厲慘嗥頓時響徹雲空,尖銳得連隆隆爆炸聲都無法將其掩沒。四個越軍兒郎灑著一蓬蓬紅猩猩的血漿,很利索地被強猛氣浪抬離地麵,分作四個方向手舞足蹈地摔跌出去,滿天紛飛的彈片在他們身上撕開一道道血口子,深長而皮肉翻卷。

    其中一個仁兄在火光掩映下,露出一張可怕的臉,一條長長的裂口從左邊太陽穴一直斜拉到右嘴角,嫩紅的血肉翻露出了白不呲咧的額骨,鼻梁骨上還沾附著縷縷血絲。鮮血一下就把他那張跟風幹枯皮似的臉上糊得嚴實實,嘴巴和眼睛已經看不見了,一顆腦袋變得像塗了紅漆的皮球。好端端的一條漢子在眨眼間便變成了一堆死肉,一堆血肉模糊的爛肉團子。

    就像一隻折了翼的鷹隼,又一副軀體在虛空裏翻著跟頭,號嗥如厲鬼哀泣,仰麵撲地之時,一條大腿齊胯部被彈片斬斷,隻剩下一根血糊糊的肉筋扯連著,軀體喪失了生命力卻還在劇烈抽搐個不停,他的手臂、兩肋、胸膛、肚腹都在汩汩冒出血水,全身上下是一片血紅,沒有一處好的地方了。

    而另外兩個仁兄在哀呼號嗥中是那麽弱不經風,又是那麽沉重而怪異的橫摔在七尺之外,借著溫暖的晨曦,可以很明顯的看到,他們周身嵌滿了彈片,鮮血不斷從大大小小的裂口中湧出,一大截肋骨戳破肌肉裸露在外麵,白森森的骨尖還沾黏著大量稠血。兩張麵孔已經頹敗成石灰色,四隻眼睛空裏的光芒空洞而驚懼,五官扭曲得偏移了原位,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就在這一刹那間,弟兄們的手指已把扳擊扣到了底,整個高地頓時籠罩在了爆豆似的槍聲中。

    我軍健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難,越軍措手不及,立馬就有十幾二十人被潑風打雨的子彈吞噬,哀呼嚎叫聲猶似夜梟悲鳴,血花共子彈齊飛,一副副黑瘦的軀體抽搐著,跳著曼妙絕倫的死亡芭蕉,歡天喜地的跨進了鬼門關。

    盡管我軍居高臨下,集中火力打得既驟急又很凶猛,但越軍顯然不是泛泛之輩,在短兵相接,突遭密集火力覆蓋的不利情況下,應度速度確實令人瞠目結舌。他們迅速的俯低身子,或者閃避到彈坑、土坎、木樁等掩蔽物後麵,或者直接趴在地麵上,或者退避到五百米以外坦克車周圍,找到掩體後便不慌不忙地拉開散兵線,很有組織地朝後縮退。

    驀在此刻,越軍的四輛70式車載自行榴彈炮開始雷霆震怒了,一發發122毫米榴彈在虛空裏劃著絢爛的拋物線,夾著撕耳的怪嘯砸向我軍陣地。

    爆炸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爆炸掀得土石和碴屑漫天飛舞,撼山栗嶽的強猛衝擊波激撞得山體搖搖蕩蕩,鄧建國趕忙命令弟兄們蜷伏在掩體裏,紋絲不動。

    我軍陣地上一片沉寂,仿佛敵軍的122毫米自行榴彈炮達到了他們的突襲目的。

    一陣巨大的發動機轟鳴聲響過,敵軍的蘇製T-34/85主戰坦克開足馬力,威風凜凜,氣勢洶洶地逼了上來,驟然加速引起柴油機吐出滿天的黑煙,瘋狂轉動的履帶撕爛地表把土石高高的拋到半空。

    越軍的122毫米榴彈炮很適時的停止了發威,鄧建國心裏清楚得很,敵人停止了炮擊純粹是迫不得己之舉,因為他們有大量步兵靠近了我軍陣地前沿一百米遠的距離,若用大炮轟擊的話,十有**會傷到自家兄弟。再說了,一旦遭到了炮擊,我軍戰士就會很快縮進洞口裏隱蔽起來,不會受到多少致命傷害。更何況,在有強猛炮火覆蓋的情況下,敵軍步兵根本無法靠近我方陣地。因此,敵軍也是打仗成精的狠主兒,當然明白這種打法既收效甚微,也得不償失。

    我軍的陣地上,鄧建國嚴令弟兄們蜷伏在掩體裏,沒有命令不許輕舉妄動,繼續保持著泰山篤定的沉默。

    發動機轟鳴聲撕得讓人耳膜發痛,六輛T-34/85主戰坦克前二後四,呈三角突擊隊形,沿著四十度角的山坡開足馬力,狠命朝上爬行。

    雖然四十度的山坡遲滯了速度,但性能卓越的T-34/85主戰坦克卻越爬越快,氣焰愈來愈囂張,看那威風八麵,咄咄逼人的勢焰就知道小鬼子滿以為勝券在握了。

    前麵兩輛T-34/85主戰坦克大概是嫌惡劣的地勢限製了相互間的戰術配合,三角形突擊線反而礙手礙腳,幹脆就脫出隊形,呼天搶地的向我軍陣地直撲過來,活象一頭頭青麵獠牙的怪物,張開血盆大口欲擇人而噬。

    看著這一頭頭凶猛異常的鋼鐵怪物漸漸撲近,弟兄們不由得心頭泛寒,肉皮發麻。就連陳小鬆這樣單兵素質過硬,膽氣相對豪壯的老兵也不禁有些心驚肉跳,渾身接連打兩個激靈寒噤。

    鄧建國麵上寒峭得近似一種冰酷,電炬似的目光直撅撅地盯著這些鋼鐵怪物,一瞬不瞬。

    神色比現場任何一位戰士都從容淡定,仿佛泰山傾倒,黃河倒流都無法在他心底激起一絲波瀾。麵對隨時都要把血肉身軀碾壓成肉沫的鋼鐵輪子,他泰然不驚,難道他比古典神話中的孫悟空還要神通廣大?難道他自以為能敵得過鋼筋鐵鑄的坦克車?

    還擊命令遲遲不下達,可把一排長胡海全急煞了眼,他真恨不得立馬抱著炸藥立馬衝出去跟敵軍坦克同歸於盡。陳廣銳和於章海蜷伏在機槍巢裏,既驚恐又焦灼。

    恐懼和焦躁形如一雙惡魔爪子在撕抓著弟兄們的精神防線,壓抑得大家恨不得捆著炸藥包衝出去與這些鋼鐵怪物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