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血搏武裝直升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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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輛T-34/85主戰坦克上的火力瞬間被陳小鬆他們吸引過去,其餘弟兄頓時鬆了一大勁,可以放心大膽,集中火力對付拉開散兵線在瘋狂逼近的步兵。

    六挺DP/DT7.62毫米重機槍吐著半米長的火舌把陳小鬆他們藏身之處打得飛沙走石,草偃土翻。看起來,越軍坦克機槍手真被他們給惹毛了。

    雖然他們都在不停轉移著陣地,T-34/85坦克主炮也遲遲逮不到目標,但是7.62毫米子彈卻逼得手忙腳亂。

    陳小鬆一時半晌找不著合適的狙擊掩體,陳廣銳和於章海搬著53式重機槍行動起來很不便捷,在密如飛蝗似的彈雨覆蓋之下,隻好拋下重機槍翻滾著衝進彈坑裏。

    T-34/85主戰坦克上的重機槍追著他倆屁股打了過去,人到是沒有打著,但把那挺53式重機槍掀了個底翻上。

    一個長點射掃得四個逼近陣地前沿不足百米遠的越軍步兵血霧漫漫,肚破腸流,鄧建國乘機調轉過81-1槍口,瞄準了左翼那輛T-34/85坦克上那兩個正在追殺陳廣銳和於章海的機槍射手,食指迅電也似的連連摳動扳機。

    兩聲清脆槍聲瞬間碎裂在槍林彈雨裏,第一顆7.62毫米子彈將一個張嘴狂叫著掃射的仁兄掀掉腦袋,頭蓋骨扯連著戰車盔高高跳起,灑著紅白色黏糊液物的半塊腦袋隨著身體猛地向後一仰,像散了架的泥塑一樣滑進車廂裏。

    第二顆子彈卻把另一個仁兄開槍的右手臂齊肩打斷,隻剩下一根細細肉筋扯連在斷口處。那位仁兄發出殺豬般的慘嗥,活活生地扯斷了那根肉筋,捂著白骨森森,鮮血標射的傷口趕緊縮回到鋼鐵軀殼裏。

    裝甲外殼上塗滿了鮮血和腦漿,粘粘膩膩,那一截斷了的帶血手臂還留在了DP/DT機槍上,還在不停痙攣著,跳動著。

    要知道,鄧建國早就將子彈作了手腳,敵人身體上任何部位隻要一中槍,子彈見血就立刻爆炸,絕沒有好下場。魔鬼尖兵對敵手段之殘虐,毒辣和狠酷確實聳人聽聞。

    最前方那輛越軍坦克火力一減,急忙調轉槍口向鄧建國隱身之處掃射,陳小鬆乘機猛地躍起身子,抬手就是一槍,其中一個機槍手的腦殼在瞬間就變成一個摔爛的大西瓜。

    哇呀…一聲悠長而淒苦的號叫響起,另一名滿臉糊著同伴腦血,正在慌忙腳手往坦克車廂內縮身的仁兄已被陳小鬆連開兩槍,活生生地打成兩半塊,肚腸五髒像流水一樣嘩嘩啦啦全部傾瀉到坦克車廂裏去了。

    左翼第三輛T-34/85坦克上,剩下的兩名機槍射手一見這等慘狀,早就嚇得驚魂出竅,心悸神顫,驚聲尖叫著,不要老命地停止射擊縮回到鋼鐵殼裏當起了縮頭烏龜。

    被打得急煞了眼的三輛T-34/85坦克發瘋了一樣,隨著步兵向我軍陣地急速逼進,金屬覆帶碾壓在地麵上揭起一塊塊土層,發動機那巨大轟鳴聲漸漸蓋過了尖銳槍炮聲。

    越軍的坦克依舊囂張猖狂,步兵也是極其勇銳生猛,雖然與我軍幾個回合交鋒後,傷亡較為慘重,但比起他們誓要重新攻占老山,矢誌不渝的決心來,一切損傷似乎都在他們所能承受的範圍內。

    此際,右冀那輛T-34/85坦克由於沒有路障阻礙,駛進速度較另外兩輛T-34/85要快了很多,現已經遙遙領先,威風赫赫,大刺刺地衝到了距離我軍陣地前沿約莫三百米遠了。

    看到那鋼鐵怪物盛氣淩人,睥睨萬物的霸風煞勁,鄧建國太陽穴在躁急地鼓脹著,額頭上一股股青筋暴漲得幾近破裂開來,目光蕭煞,凜冽得如風刀霜劍。

    媽的皮,老子他媽不信治不了你這烏龜殼。他猛出一拳將壕壁砸得沙石飛揚,印出一個清晰拳洞。

    眼下,步炮排留在無名高地上的八個戰士已傷亡過半,操炮技術過硬的二排長覃濤被炮火掀起的泥土掩埋住了,生死不明。現在鄧建國是無名高地上把玩步兵炮最精道的高手了,在這逼不得已,十萬火急的危情時刻,他斷然決定火速奔回洞裏去取82無和破甲彈。

    狠狠一跺腳,他停止射擊,把81-1突擊步槍往腰後一甩,轉身就準備奔往貓耳洞。帶著幾分希冀和悵痛的目光,他朝右翼方向瞥視了一眼。

    就在此刻……

    右翼隱蔽部,被泥土掩蓋的工事裏,一隻粗壯的手臂驀地破土暴伸出來,就像剛剛入土為安的死人突詐屍了一樣駭人聽聞。

    鄧建國當即就驚得呼吸一窒,因為情況發生得實在太突兀,太離奇,太詭異了。

    就在鄧建國轉念之間,二排長覃濤猛地從土堆裏直起上身,手腳異常迅急而靈活,扛起82無後座力炮,稍微一瞄,火光突現,炮身兩頭分別噴出一條長長火龍,尖嘯聲撕空裂雲,一發82毫米破甲彈拖著尾焰直射右冀那輛牛皮哄哄的T-34/85坦克。

    轟一聲巨響,T-34/85主戰坦克底部火光驟現,隨即冒出一團白煙,鋼鐵車身微微顫抖了一下,像個八旬老頭子似的喘著粗氣停住了。

    火拚坦克和武直

    其實用82毫米破甲彈摧毀T-34/85的60毫米正麵裝甲,覃濤沒有十足把握,再加上硝煙模糊了視線,他就幹脆瞄準坦克底部開炮,82毫米破甲彈易如反掌就炸斷了坦克覆帶,使它頓時寸步難移。這樣的打法也算獨具匠心。

    鄧建國真為二排長覃濤從死神鐮刀下逃生而欣喜若狂,但他顧不上去欣賞覃濤的精彩表演,箭步疾奔到洞裏,隨手抓過一個挎包倒出裏麵的東西,打開彈藥箱取出三發破甲彈塞進去,挎在左肩上,然後從彈藥箱旁邊抱起82無扛在右肩上,以電閃雷轟似的速度趕回陣地。他的用意再明朗不過了,隻有摧毀T-34/85正麵裝甲消滅了駕駛員,打壞前置發動機或者覆帶才能為高地消除重型火力的威脅。

    為炮膛填進一發碎甲彈,鄧建國扭頭朝左側一個架著56式班用輕機槍狂暴掃射越軍步兵的戰士嘶喊道:快,機槍掩護。

    是,副連長。機槍手迅即調轉槍口朝中間那輛急速逼進卻受坡度阻礙的T-34/85坦克掃射,子彈敲在鋼鐵外殼上叮當亂響,除了火星濺揚外,夷然無損。

    鄧建國乘機選好了一處發射位置,急於星火的直起身形,瞄準T-34/85主戰坦克正麵就按動了發射鈕。

    蘇製T-34/85坦克正麵裝甲有60毫米厚度,32度斜角,雖然防護能力卓越,但是對於能輕鬆擊穿150米/65度鋼板的82毫米破甲彈來說並不困難。因此,鄧建國這一炮揍上去,T-34/85主戰坦克的前裝甲上在一團火光中,裂開了一個海碗大的窟窿,一股猩紅刺眼的稠糊液物立刻從窟窿裏淌瀉了出來。嗯,駕駛員是玩完了。

    鄧建國一擊得手後,還沒有來得及享受勝利喜悅,左翼坦克上的F-3476.2毫米加農炮調轉炮口就朝他轟來。

    一聽炮彈的尖嘯聲,他心髒猛然緊縮了一下,立知死神大爺的鐮刀正在向他脖子揮斬下來,這不知道是他第幾次麵對了。

    ******媽。他急忙抱著82無後座力炮,瘦削身形向塹壕右側拐角處電閃躍動,尖利嘯叫聲中,炮彈幾乎在他作出轉移運動的同時當空落下。

    就在他躍到十米以外的拐角處之際,76.2毫米炮彈爆炸後激起一股罡烈勁波,硬生生地把他撞得翻了一個跟頭,82無重重摔向一邊。

    轟…轟…轟

    爆炸聲宛若連環雷一樣不斷響起,左翼那輛T-34/85主戰坦克被徹底逼瘋了,F-34加農炮連續發射著76.2毫米炮彈,陣地上所有暴露的火力點全被這鋼鐵怪物照顧上了。

    為數超過一個營的步兵在衝鋒接連受挫之下也毛躁而火急起來了,稍加調整後便拉開稀疏的散兵線,在五門60迫擊炮,七挺輕、重機槍的火力掩護下,一個個發瘋似的嚎叫著,歪曲著消瘦而枯槁的麵孔,狂悍地掃射著AK-47衝鋒槍,朝我軍陣地前沿一百米範圍內逼近。

    左翼T-34/85坦克在拚命發射著76.2毫米炮彈,中間和右翼位置的兩輛T-34/85雖然癱瘓了,但僥幸活著的坦克乘員悍勇地從車裏探出身子,四挺DP/DT重機槍又適時複活了。

    坦克炮、機槍組成的強火網,像一雙死神的大手無情地把弟兄們按壓在掩蔽物裏根本不敢貿然展開還擊,大家完全被敵人用重火力壓製住了。

    鄧建國背梁骨被衝擊波狠狠撞擊了一下,錐心裂骨的生痛令齜牙咧嘴,心裏更急得火燒火燎。地皮子在此刻發出一陣陣劇烈的顫抖,耳邊發動機轟鳴聲大作。

    不好,又有兩輛T-34/85坦克隆重登場了。

    越軍這回出手可真夠闊綽,五輛T-34/85坦克報銷了,步兵始終無法接近中國陣地前沿一百米以內,因為這夥駐守無名高地的中國兵實在太紮手了,太難纏了。

    這等窩囊仗簡直讓在抗美救國戰爭中驍勇善戰,威名遠播的鋼鐵勁旅,在侵柬戰爭中所向無敵,無堅不摧的頂級王牌——31FA師倍感恥辱。

    佛爭一柱香,人爭一口氣,越南人引以為傲的31FA師要是栽了跟頭,那世界第三軍事強國可就聲名狼藉,威風掃地了。妄自尊大,暴虎馮河,窮兵黷武的越南人可砸不起這個招牌,說啥也得要撈回這個麵子,何況背後還有一個超級軍事巨無霸在撐腰,就更不能丟人現眼了。

    坦克、迫擊炮、機槍、所有的重火力全部對準我軍陣地傾瀉著彈藥,隨時都可能把鄧建國一幹中國兵送進天國王朝的彈片、鋼珠、子彈密如飛蝗。

    姍姍來遲的兩輛坦克像巨蟒一樣吐著火舌,向我軍傾瀉彈藥的同時,急速地逼到五百米遠的位置。發動機的巨大轟鳴聲,鋼鐵履帶轉動的摩擦聲震耳欲聾,掀得地麵上泥浪滾滾。

    啾…啾…啾

    彈著點聲不絕於耳,塹壕上的地麵被密集的子彈犁翻了,鬆軟的泥土不斷往壕塹裏流,跳彈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不停在跳動。

    五年沒有經曆過如此波瀾壯闊,撼天動地的大陣仗了,鄧建國的手腳竟然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身體蜷縮在壕塹裏一動也不敢動,怕死是人的本能,這句一點兒也不假。

    擰開水殼蓋子,張開嘴巴猛灌兩大口清水,鄧建國用水滋潤著幹燥得起火的喉嚨,強行驅散心頭的悚懼和惶恐,耳際裏隱隱約約的響起了越軍步兵那嘰哩呱啦的怪叫聲。

    ****,越軍步兵已經距離我軍陣地前沿不超過一百米遠了。麵對如此強大的火力,鄧建國真是束手無策,心裏暗暗叫苦,咒罵著炮兵兄弟在這關鍵時刻袖手旁觀,一種急盼著敵人趕快衝進戰壕來,大家拚個魚死網破的衝動正冉冉上升。

    停下來,能不能停下來,媽媽,我受不了。麵對越軍步兵在瘋魔似的迫近,一名我軍士兵從來沒經曆過這樣駭人聽聞,動魄驚心的大場麵,精神底線終於被炮彈震碎了。

    他失去心智,就像失心瘋驟發的病人一樣躥跳出掩體,**裸地麵對著敵人尖聲喊叫著:停下來…停下來…

    幾乎就在他跳出掩體的同時,一大串惡毒的子彈將他覆蓋住了。

    媽媽…我要回…回家…可憐的兄弟撕心裂肺地喊叫著,身子在抽搐中,已被子彈活生生的劈為兩半,肚腸五髒如流水一樣嘩嘩啦啦傾瀉出來,上半塊身軀被彈道勁氣撞落到壕塹裏,一張稚氣的臉孔在扭曲中變得蠟黃,一雙充血的眼睛無助,絕望而惶恐的盯著蒼天,喉結一漲一縮,滴裏嘟嚕地咳吐著血沫子。

    啾啾啾頭頂上流彈在淒厲嚎叫著,彈道勁氣吹得頭皮子發麻,鄧建國麵對死神大爺要收割這位兄弟的生命根本是愛莫能助,心緒反而變得平穩了,因為戰友兄弟的慘苦死亡,他見得實在太多了。

    他不但見慣了戰友兄弟的慘死,也親手毀滅了不計其數的敵人,手段狠毒殘忍得聳人聽聞。他心裏很明白,戰火紛飛的戰場就是死神大爺瘋狂收割生命的稻田,而且是旺盛的稻田,誰讓人的生命會如此脆弱呢?

    這就是戰場,這就是殺戮之地,在這裏殺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是生存法則,沒有罪過可言,因為想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以殺止殺,以命搏命,心慈手軟,婦人之仁隻能為自己帶來滅頂之災,不是嗎?

    這時候,我軍隱蔽步炮陣地突然複活了,嗵嗵嗵一發發炮彈從兩門67式82毫米迫擊炮筒裏彈射升空,劃出一道道粗劣弧線,冰雹似的砸在敵群裏卻聽不見爆炸聲和慘號聲,隻看見乳白色的煙霧像火苗一樣在瞬間升騰了起老高。

    原來是二排長覃濤急中生智,利用敵人誤以為我方步炮陣地已遭武裝直升機摧毀的假象,指揮著剩下的四個炮排兄弟在向敵人發射煙幕彈,鄧建國不禁暗自歎羨和欽佩覃濤的機智和果敢。

    煙霧彈在哧哧哧的吐著乳白色的煙霧,落在陣地前沿五十米到二百米的位置形成了兩道煙霧帶,屏蔽越軍的視線,重型壓製火力因突然失去了目標而稀落了下來。再說了,步兵離我軍陣地越來越近,肓目掃射的話隻會誤傷自家人。

    鄧建國像卸掉了千斤重的負擔一樣,全身在這一時間感到格外放鬆,抬頭看去,目光瞥處,我軍陣地前沿五十米的範圍內突然轟轟聲大作,伴著大片的衝天火光,一副副黑瘦矮小的軀體在鬼哭狼嚎中,要麽東倒西歪,要麽四分五裂,要麽飛上了天。

    鄧建國心裏真是既驚訝又欣喜,此前的炮火並沒有將我方陣地前沿鋪設的防步兵雷區徹底摧毀,一些倒黴的越軍兒郎急切想攻上無名高地立大功,卻不想正好掉進了這個死亡陷阱。

    但是,越軍步兵是誌在必得,根本沒被傷亡所嚇倒,死了的就讓他親吻著中國這片紅土地,沒有死的就繼續怪叫著衝鋒,舍生忘死為野心家充當炮灰。